奈比勒兄弟和费萨尔身旁,彩虹头扎马勒将发生的一切都看在眼里,心里却始终有一种非常强烈的不真实感。
以及一种熟悉感。
不真实感是,原本以为自己必丧命于费萨尔之下,含恨而去,但这意料之外的发展却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最后的结果竟是费萨尔落入险境,他反而成了旁观者;
另外的一种熟悉感是,费萨尔与奈比勒的故事,他似乎有种在哪里看过的感觉。
仔细一想……啧,这不正是和自己与伊德萨的故事非常相像吗?
同样的主仆关系,同样赐予了自己二次生命,同样的背叛……不一样的是,扎马勒自己是迫于敌人的威胁,无奈之下才做出的选择;而奈比勒、奈比哈两兄弟,则是全然为自己而作出的决定!
同样是背叛,两边自然分不出个什么三六九等,但扎马勒自认为自己绝对不比那“影子”两兄弟要来的更加恶劣。
“不过……”
在自己的眼前上演如此表演,这看在扎马勒的眼里,何尝又不是一种讽刺呢?
……
“对不起,老大……”
良久之后,奈比勒又一句话从费萨尔身后传了出来。
也不知道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在奈比勒的心里经过怎样的心理煎熬,但在这句话说出来之后,奈比勒就仿佛作出了什么决定,也不再犹豫了。
相比于奈比勒,似乎奈比哈却更早做好背叛的决心了;此时见奈比勒又开始犹豫,奈比哈毫不留情地催促道:
“哥,下手吧!我们只有这一次机会!”
奈比哈的话点醒了奈比勒——是啊!以往的经历不无在告诉他们,无论是在什么时候,哪怕是费萨尔已然在自己面前失去了所有战斗能力,但只要他没有完全咽气,就万不可因此掉以轻心!
有太多的例子摆在面前了,奈比勒的眼神中终于闪过了一丝狠厉,身上忽然涌出一团黑色的“影子”,在手中化作了又一根锋利尖锐的钢筋!
和贯穿了费萨尔、留在他身上的那根一模一样!
“杀了他,我们就能掌控纳霍姆帮!拥有无上的权利!
“我们不再是‘影子’,我们将真正地活在阳光之下!”
一道道声音在奈比勒的心中不断出现,这像是魔鬼的教唆,但似乎同时也是源自他内心伸出的声音……
“喧闹”中,奈比勒提着手里的钢筋,瞄准了费萨尔的背部——那是属于他心脏的位置!
钢筋的尖锐与费萨尔的身躯此时是如此的接近,只要奈比勒的动作一做出来,费萨尔将毫无疑问地被贯穿心脏。
到那个时候,无论费萨尔是有天大的本事,还是说他真就是时间的眷者,他都不可能再复生了!
能不能活在阳光之下——选择的权杖,掌握在了奈比勒的手中……
“对不起,老大,这是最后一次了……”
最终,奈比勒还是做出了选择。
抬手将钢筋提到了半空,随后奈比勒毫不犹豫地往身前的费萨尔刺了下去!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
“哎……”
沉重、古老、遗憾的叹息声,响在了所有的人耳中!!
在叹息声出现的同时,奈比勒和奈比哈心中同时一震,一股巨大的恐惧感从他们二人的心中同时萌生!
“哥!!快!!!!”
不能有任何的意外!必须要快些动手将这个已经失去反抗能力的躯体杀掉!!!
因为,那个声音是……!!
奈比勒听到了奈比哈的声音,事实上不用他说,奈比勒自己也知道,在这个时候他们已经没有了退路,必须要果断地了结掉费萨尔的生命才行!
可是,动作进行到了一半,他的手却毫无征兆地停在了半空,不能动弹分毫!!
熟悉的恐惧感涌上了他的心头,因为这种场景他已经见过太多次、也太熟悉了。
因为,这正是费萨尔,曾经利用而杀害无数强者的手段!
刚才的那声叹息,正是由费萨尔所发出来的!!!
在听到了叹息声的时候,奈比勒就已经知道,自己两兄弟的“背叛”,可能早就已经暴露了;因为那声叹息已经告诉了他们,所有发生的一切其实都在那个人的注视之下!
但是,没有退路的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试图解决掉费萨尔——因为身下费萨尔的身躯是绝对真实的躯体,而只要将费萨尔杀掉,自己就能真正从这绝境之中活下来!
可惜的是,最终他还是迟了一步。
“只差一步……只有一步,太可惜了,奈比勒……”
费萨尔的声音传来,此时他的声音完全没有了刚才的虚弱,中气非常十足,也依然带着他一贯阴冷而严肃的语调。
奈比勒身前的“费萨尔”已经不见了,“另一个”费萨尔却从两兄弟身后走来。
不仅他身上没有一点伤势,就连他的衣服,别说是破洞了,就连一丝灰尘都不曾染上!
“‘时间幻境’……费萨尔,你果然早就知道我们的‘背叛’了吗?”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无论是奈比勒还是奈比哈,在心里面早已经认定自己的死刑了。
只是奈比勒依然能保持表面上的平静,面对一步步走进、面无表情的费萨尔,奈比勒依然尝试着问出了这句话。
“时间幻境”,这是属于费萨尔、也只有他才能施展出来的招式。
利用对时间的完美掌控能力,费萨尔能够在一定范围内布下一层带有“时间偏差”的领域;通俗一点来说,在这个他布置之下的场地之中,除了施展者费萨尔本人之外,其他人的“时间”是正常流逝的;而费萨尔本人的“时间”,却是可以“操控”的!
反过来说,操控别人的“时间”,自己的“时间”正常流逝,这样也是可以做到的。
比如现在,这个仓库正是由费萨尔布置的领域。而在这领域之中,对奈比勒、奈比哈兄弟,包括彩虹头扎马勒来说,他们度过的是正常的时间,他们的身体机能和成长也同样随着时间正常流逝;
但是,此刻的费萨尔,却并非是度过了“正常时间”之后的费萨尔!
这样说可能有些难以理解,简单来说,奈比勒下手杀的是“未来”的费萨尔,也就是度过了“正常时间”的费萨尔;但此时出现在所有人面前的,却是“过去”的费萨尔,没有经历过在这仓库里面发生的所有事情的费萨尔!
所以,他身上没有留下任何被奈比勒偷袭刺穿的痕迹,这也不难理解了。
虽说眼前的是“过去”的费萨尔,但是他却拥有着“未来”费萨尔的所有记忆,也就是说,刚才发生的一切,早已存在于眼前的这个费萨尔的记忆之中了。
“过去”的费萨尔默默地注视着领域内奈比勒、奈比哈两兄弟对“未来”费萨尔作出的事,本为旁观者的他也忍不住失望地叹息出声——这便是刚才众人听到的那声叹息的由来。
也是这声叹息让费萨尔暴露了自己,同时也让两兄弟意识到了他们自己处在“时间幻境”之内。
意识到这一点的兄弟俩毫不犹豫地加速了杀死“未来”费萨尔的动作,因为他们曾经见过费萨尔施展太多次“时间幻境”了,他们知道这个招式的破绽。
那就是,在幻境中的“未来”费萨尔如果死了,那么他就会真正的死去!
这便是“时间幻境”唯一的破绽,但在正常情况下,有“过去”费萨尔在领域外布局,和“未来”费萨尔的里应外合,这一破绽似乎能加以掩饰。
但所有的一切,都被“过去”费萨尔的那一声叹息给破坏了,从而差点令费萨尔自己陷入真正的险境。
但幸好,在最关键的时候,奈比勒的动作最终还是慢了一步。
所以,才会有费萨尔刚刚说的那句话——
“只差一步……只有一步,太可惜了……”
……
面对着奈比勒的提问,费萨尔少有的沉默了一会。
事实上奈比勒说的没错。
在过去的一段日子里,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费萨尔就已经注意到了两兄弟一些异常的行为和动作。
他们以为费萨尔不曾发现,但事实上费萨尔却一直都有看在眼里,只不过他内心一直不愿意相信着摆在面前的事实罢了。
可是,就在刚才,自己站在貌似空无一人的仓库门前,他犹豫了。
虽然他内心始终不愿意相信两兄弟真的会背叛自己,但在最后关头,他不愿意将自己的性命寄托在那虚无缥缈的“信任”之上。
于是,他布下了“时间幻境”,留下了“过去”的费萨尔在原地,旁观着正常时间内会发生什么样的事。
事实就这么发生了,两兄弟的背叛也如期而至,失望的他也发出了这差点让他自己丧命的叹息声。
不得不说,亲眼目的别人对自己的背叛,这无不是一种悲哀。
沉默了一会,他对奈比勒开口说道:
“再有一次选择,你仍然希望自己能活在阳光之下吗?”
……
奈比勒愣了一下。
他不知道为什么都已经到现在这个时候了,费萨尔却依然说着这种不切实际的话。
但他还是很认真地思考,看着费萨尔露出了一丝惨笑,回答道:
“无论再来多少次,我都会如此……”
“既然如此……”费萨尔面无表情,双眼冷冷地看着奈比勒说道,“你只有一条路,那就是——”
“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