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在南部的森林里,一名老者正笔挺地站在视野最为开阔的地方,眼神朝着一个方向看去。
那个方向明明什么也没有,可是老者看得却津津有味,似乎真的是在看什么有趣的连续剧一样。
“主人。”
一道没有感情的声音传来,原来是荒带着余下所有的仆人、包括那位神秘的守门人一同回到了拾荒老人的身边。
他们刚刚完成了所有的交易工作,所有人都恭敬地对后者称道。
此刻的拾荒老人不再是那个穿着破烂简陋背心和短裤的破老头,此刻的他身着一件正式笔挺的西装,稍有些花白的头发整整齐齐地梳到脑后,至少从外表上看上去更像是一位成功的企业家或政客。
他淡淡地看着几名手下一眼,随口问道:
“所有交易都完成了吗?”
“是的。”荒回答道,“所有的款项都已经收到了。”
“聚魂鼎呢?”
“在此。”
说完,也不知道荒是从哪里掏出来了一项足有两倍于他身高的巨鼎,摆在了他和拾荒老人之间,沉重古朴的嗡嗡声不时地从鼎中传出。
拾荒老人眼神微眯,伸出手轻轻摸上了聚魂鼎的鼎壁,眼睛闭了起来,似乎是在感受从鼎中传来的神秘讯息。
“啊……原来如此……”
拾荒老人不断地碎碎念,像是着了魔似的,不过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敢轻易地出声打扰他。
他们知道,他们的主人正在进行着一项很重要的“交流”,而拾荒老人的“交流”动辄都关乎“世间生死”或者“世界末日”这类的,玄乎极了,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去触这个眉头。
拾荒老人的碎碎念持续了一段时间后就结束了,吩咐着荒将聚魂鼎收起来,后者一句话没说便完成了命令。
“荒。”拾荒老人继续道,“你觉得那边的战况怎么样?”
荒自然知道拾荒老人指的就是森林的另一边、费萨尔和伊德萨的战斗,他思索了一会便说道:
“虽然纳霍姆他们人数众多,强者不少,但费萨尔已经被伊德萨斩杀了,群龙无首的他们只会被伊德萨帮马上就前来的支援慢慢蚕食掉……主人,依我看,战斗已经结束了。”
“结束了?哈哈……哈哈哈……”
拾荒老人忽然嘲讽似的大笑,笑的根本停不下来,让荒为之一愣。
笑声持续了不久,拾荒老人摇了摇头道:
“没想到啊没想到,居然连你们也完全看不出来……那个叫费萨尔的家伙,还真是有一手……”
“难……难道说?”
荒闻言一惊,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而拾荒老人并没有解释的意思,他重新将视线放在前方,那里依然是什么都没有。
只有拾荒老人自己清楚,他的双眼能看破世间万物,只不过是由于距离的局限而遮挡住了视线,这个问题根本就不算是问题。
所有的一切,其实都一直在他的视线之内……
“看来接下来发生的事,马上就要变得有意思起来了……”
……
休息了一会,伊德萨已经恢复了一些体力了。
他走到了扎菲尔面前,面具下的双眼淡淡地看着眼前这个哭喊中的少年,说道:
“纳霍姆帮和伊德萨帮的恩怨已经了了,你们走吧。”
费萨尔已死,纳霍姆帮实际上也已经名存实亡了,伊德萨也没有再和纳霍姆帮纠缠下去的必要。
他放扎菲尔走,其实也只是一个无奈下的善念罢了。
可是,扎菲尔就像是没有听到他说的话一样,依然呆呆地坐在地上,那双沾满鲜血的双手依然颤抖着,似乎仍然不愿意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伊德萨暗叹了一声,正要准备离开,可是就在这个时候。
异变突生!!
“呼!呼呼!!!”
就像是电影的倒带,一切都变得诡异且不同了起来。
扎菲尔的手从费萨尔的身上离开,更神奇的是,他手上原本沾满的献血竟退回到了费萨尔无力的身躯中。
伊德萨的神情又变回了疲态,正站在原地不断地喘息着。
森林中的唐再度现身,为伊德萨的强大实力而震惊。
加西亚露出了冷笑,低声对以逆姿势“跑回来”的扎菲尔说道:
“去吧,去吧……”
……
“这……这是怎么回事!”
远处,拾荒老人以及荒等人目睹了这里发生的一切,而荒则为这诡异的场面而感到震惊。
他感觉他就像是在看一场电影的倒带,所有的故事都往着时间的方向逆推地发展,当这一切就发生在眼前的时候,荒只能感觉到非常的不可思议。
一旁的拾荒老人似乎并没有为此而感到惊讶,反而是笑了笑,以赞叹的口吻说道:
“不愧是费萨尔,他欺骗了所有人。”
“欺骗?主人,我不明白。”
“你不需要明白,现在的情况就算是我也未必能够讲清楚。”拾荒老人说道,“你只需要知道,对于他们来说,时间已经重置了,刚才他们经历过的所有事情,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都必须再重复一次。”
“重复一次?”荒的声音带有些惊讶,“可是,为什么我们不受影响……”
“这个道理很好理解。”拾荒老人解释道,“因为时间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重置了,重置的只有‘他们’。”
这句话听上去模棱两可,似乎已经解释了却又似乎没有解释,反正对于荒来说他是一时半会没有听明白。
于是他索性就放弃了思考,继续朝着拾荒老人问道:
“可是,就算对于他们来说‘重置’了,但您刚才说他们一会要将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再经历一次,那……有什么意义呢?”
“如果他们所有人都‘重置’了,那么的确没有任何意义,但是你忘了一件事。”拾荒老人道,“远在此处的我们并没有受到‘重置’的影响,依然在正常的时间流程中度过,那对于发动了‘重置’的始作俑者来说,他会蠢到将自己也给‘重置’了吗?”
“您是说……费萨尔?”
拾荒者点了点头:
“这就是改变一切的最关键一点——变数。”
变数。
……
转眼间,时间已经回到了刚才。
方块翻转,化身为死神的伊德萨出现在了费萨尔的身后,手里的镰刀“呤啷”作响。
“死神,来收人了。”
他将手中的镰刀提起,镰刀上挂着的铁链和刀身碰撞发出了刺耳的金属碰撞声,像是在宣告刀下亡魂的死讯。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伊德萨的心里似乎感觉到有一些不对。
“为什么……我好像在哪里经历过类似的场景?”
这个莫名其妙的念头突然就产生在了伊德萨的内心当中,他明明是第一次使用这必杀的绝招,可是又为什么会产生这样子的想法?
他拼命地想要告诉自己这都是自己的错觉,可是到最后他还是没有将手中的镰刀劈下去,反而是飞速撤退,同时身上的空间方块疯狂翻转,瞬间他就消失在了原地。
而与此同时,就如同一道从天而降的霹雳,费萨尔的身影突然就从伊德萨原本位置的上方出现,并发动了雷霆一击,堪堪劈散了伊德萨刚刚翻转后留下的方块残影,最终轰在了地面上,留下了一片夸张的焦黑。
远处的空间方块翻转,伊德萨出现。
“没想到能躲开这一击,不愧是伊德萨。”
费萨尔淡淡地转头看向了伊德萨,后者尽管仍然保持着“死神”的模样,但他心中已经无限预感到,形势的天平已经倾向了对方那边了。
他迟疑了一下,随后握着镰刀的手张开,镰刀化作无数方块翻转不见。
“怎么了?放弃了吗?刚才就是你的杀招吧,果然很强,就连我都感到有些心悸……你再坚持一会,说不定就能将我斩杀了。”
伊德萨摇了摇头:
“不,我已经明白了。”
费萨尔眉毛一挑:
“明白?你明白了什么?”
“我曾经遇见过一个老先生,他说过,我将会碰上一个一生的宿敌。
“这个人拥有着与我相对的能力,与我相对的实力,却有着与我完全不一样的性格。
“我原本以为这不过是那个老先生信口胡扯,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如此巧合之事,直到我遇见你,我才相信,他说的一切都是事实。而你,费萨尔——你就是我的宿敌。”
费萨尔眉毛一挑,不置可否。
伊德萨轻轻一笑,继续道:
“那么,一切都很好解释了:我拥有空间异能,能掌控空间的一切;那么你,费萨尔,既然你的异能与我相对,那么你掌控的,便是‘时间’!”
时间!
……
“不愧是伊德萨,明明已经被‘重置’了,居然还能猜出来!”
荒惊喜地道,无论是费萨尔还是伊德萨的表现都已经不止一次给他惊喜了。
拾荒老人没有说话,眼睛一动也不动。
没有人知道,伊德萨口中的“老先生”,其实就是拾荒老人本人。
“伊德萨、费萨尔,你们代表着’至善‘与’至恶‘,无论最终的结果如何,你们二者之间的斗争无论是谁都是无法插手的,包括我……
“也许这样很残酷,但我必须保证,‘至善’与‘至恶’之间的平衡,你们之间无论谁死了,另外一个也必定不能活着……
“也许,能改变这一切的,只有‘天命之人’,以及‘引路人’了吧。
“陈宇、刘馨晨,事情最终会发展成什么样,你们二人便是关键!”
还有一件事,拾荒老人忘了说了。
费萨尔本人是“重置”中的变数,而陈宇和刘馨晨,便是另外的一个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