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昌怕陆坚的劝谏,李致也怕这个直言敢谏的人,敷衍道:“宣国公一番好意,本王清楚,本王即日就启程,立马返回金陵。”
陆坚知道李致的性格,他说道:“王爷生性洒脱,不愿待在金陵处处受到制约,但是王爷要考虑到太上皇啊。太上皇孤身一人,王爷不在身边陪伴,已是不孝了。王爷要三思啊。”
陆坚是变相提醒李致,你逃出了牢笼,可你爹还在那呢,不要把你爹扔了不管。
李致立马严肃道:“多谢国公提醒,本王一时任性,险些背上不孝之名。请受小王一拜。”说罢,李致起身要拜。
陆坚急忙上前扶住,嘴里说道:“万万不可。”
李致道:“国公自是当得小王一拜。”
不过陆坚岂会受李致一拜,还是益阳知府徐牧出来圆场,将话头引到别处。
闲聊一阵,陆坚便拜别,率军讨伐水匪。
李致没等到水怪出现,原本高昂的兴致去了,又遇到官兵讨伐水贼,这个热闹无论如何都要掺和一下。
陆坚自是极力反对,最后陆坚直言,若是李致执意跟随,那陆坚也不去讨贼了,直接摔水军回去。
陆坚态度坚决,也不惧李致以王爷的身份压逼他,就是不答应。
李致无法,最终不得不放弃跟去讨伐水贼的打算。
陆坚带着水军去了,李致看着远去的战船,心中失落,也没了捉水怪的心思,下令直奔益阳而去。
两日之后,李致一行到达益阳。
李致本欲乘船直驱蜀国,被巡防的水军拦了下来,那水军将领见庆王竟要私自越界,吓得一身冷汗。李致身份特殊,无论如何是不能放行的,这要是让李致在他眼皮子底下溜到蜀国,朝廷还不把他千刀万剐了。
因此那水军将领抵死不放李致通行,并且放了狠话,李致敢强闯,他就敢当场将李致的坐船击沉。
李致无法,只得回返。
阻拦了李致,那水军将领立马将此事加急报于朝廷,请朝廷定夺。
李致当时也是脑袋一热,他一直困在金陵城里,自从得罪太子之后,行事就小心翼翼生怕被抓住把柄,一旦脱离了牢笼,做事放肆起来,不经思虑,犯了大错。
还是他身份太过特殊,要是一般皇室成员,即便违反规制跑去金陵,还要跑去他国。只要回到金陵认错,也许还能平平安安老死。但是李致不是一般皇族成员,他老爹是太上皇,他本来应该是储君,皇位本该是他的。他出了金陵,一路跑到蜀国,难免不被人联想。
历史上可是发生过,本国皇室跑到邻国借兵,回来抢夺皇位的事情。
再加上李致的特殊身份,一定会引发一些人的联想。
李致把刀把子都递出了,就等着别人抓住,然后捅他一刀。李致事后想起,心中懊恼至极,但是还要装作无事的样子。
李致知道,这事一定会被报于朝廷,到时不免被人拿来做文章。因此他是一万个不想回金陵。
但是不回去又不行,不回去就坐实了他谋反的心思,真是左右为难。
以李致对李昌的了解,即便他真的谋反,看在太上皇的面上,他也死不了,下场肯定是囚禁一辈子。但是李致担忧的是太子,他抢了太子的女人,太子这人看起来温厚宽仁,实则睚眦必报,李致担心太子登基之后,他落得一个惨死,还要连累妻小。
李致就开始思索起来,回到金陵之后,即便李昌不惩处他,也会大加训斥。如果有人使坏,拿他要去蜀国的事做文章,想要整治他,不得不防啊。最坏结果可能被圈禁,以李致贪玩的性子,那跟杀了他也差不多了。
李致为了逃脱惩处,想到讨好皇帝李昌,只要李昌高兴了,他就不会受到处罚。讨好李昌简单,李昌好色,后宫养着很多佳丽,只要有几个吹吹枕边风就好。
再有贿赂一些朝廷官员,不指望他们替自己求情,只要有人发难时,这些人不跟着搞事就好。
因此李致在回返时,把带在身边的金珠宝玉通通变卖了,然后买了一批蜀锦,剩下的钱财买了粮食,到益阳卖给北唐,挣一笔钱。
蜀锦送给后宫的宾妃,虽然李昌会赏赐她们一些,但是李昌喜爱的女人太多了,每个人也分不到多少。这蜀锦正好用来讨好她们。
贩卖粮食挣的钱,自然用来贿赂朝廷官员了。
益阳城在大江南岸,是金陵上游南唐临江的最大城市。南唐运往北唐的粮食等物资,均是从这里运到对岸,交给北唐的官员。得益于两国之间巨大的贸易往来,益阳城十分繁荣,不比江南大城差多少。
北唐极度缺粮,依靠南唐的输送,粮食分送前线万里边城和北唐都城大兴城,需要统筹调度,便设置了一处转运粮使。
转运粮使还有一个重要任务,那就是与南唐协商粮价。卖粮的多是南唐商人,本该与商人讨价还价。不过南唐皇帝奢靡无度,花费巨大,国库难以支撑。南唐的大臣们就把注意打到了粮食生意上,做粮食买卖的都很富有,朝廷看着他们赚去天量财富,也很眼红,就想到了收税。
粮食是北唐必须的,一旦粮食供应不上,万里边城抵抗魔潮的边军就要出大乱,因此北唐必须忍受南唐的高价粮食。
南唐正是看到了这点,就对粮商收重税,粮商为了获利,就加价把粮食卖给北唐。
北唐自然不能甘心做冤大头,所以就要跟南唐谈判,让南唐降低关税,粮商自然就降价了。
粮食产量是不稳定的,毕竟种粮是看天吃饭,老天爷赏脸风调雨顺,那就是丰年,粮食丰收,粮价就低。要是赶上灾年,水旱蝗灾一来,粮食减产甚至绝产,那粮价就要涨到天上去了。
北唐本就贫苦,粮价太高,那只能等着饿死了。
因为粮食产量不稳定,导致粮价不稳定。所以粮食的关税也要上下浮动。否则,赶上大丰收之年,粮食太多,商人为了能都卖出,肯定要压低价格将粮食卖给北唐。这时要是关税低了,北唐就以低价大量收购了粮食,而南唐就损失一大笔税收了。
要是赶上灾年,粮食减产,粮商就要炒高粮价,发灾难财。那时关税要是高了,北唐承受不起天价,宁肯忍饥挨饿,也不当冤大头花天价买粮。
这时就有个大问题,南唐不仅收不到关税,北唐一旦因为无粮,导致万里边城的防线崩溃,魔潮就会席卷北唐。当北唐被摧毁之后,就要轮到南唐了。
南唐是万万抵挡不住魔潮的,这是世人皆知的事情。
虽有大江天险,但是南唐的官员们都知道,所谓天险不过是自欺欺人之说。神州大陆自出现政权以来,从来没有势力凭借大江天险对抗北国成功的例子。
南唐上到皇室官宦,下到富商百姓,没有一人想要面对魔潮。只有北唐能抗住,他们就可以在南边过好日子。
其实最不想北唐被魔潮摧毁的恰恰是南唐!
这关税就成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北唐自然想越低越好,南唐也不想少收钱,双方自然要讨价还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