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所有人给我准备好!我要撞它个稀巴烂!”周文看到了一艘带着他们捏造出来的屠龙人传说里方便他们瞒天过海,欺世盗名的手段的船后,看着周围的吟游诗人都不约而同地愤愤不平起来。他一把推开了正在开船的浮屠,对着所有人大声喊道。
吟游诗人进入的门槛很低,可以说只要是随手讲上几个故事的人,都可以参加吟游诗人。但是真正能得到人们承认的吟游诗人基本都是一个团体级别的,大大小小的吟游诗人团体散落在全世界各地。他们的组成人员也是三教九流、五花八门,譬如一个在南方活跃的吟游诗人班里会有几个北方人。不得不说,如果你到一个地方,对当地一无所知的话,那么像周文这样的吟游诗人班,你只要随便找个人,用孔方兄【钱财】稍微与他们交流一下,就可以获得不少的有用的信息,虽然掺杂了很多没有用的信息。
当周文喊完,看了一眼身旁的浮屠时,此时此刻浮屠已经摘下了船长帽,他们几天前好不容易结束了海上两艘船的独自漂流,刚刚歇脚,就想在当地买上一艘航船,可谁知,在西海是根本买不到航船的,所有卖航船的都是比他们这些吟游诗人心还要黑的外地商贩。他们只好无奈地集体叹了口气,再大价钱的诱惑下,一个当地人终于肯把航船暂时借给他们,起码比起他们去和黑心商贩砍价后的价格要好多了。
“我希望你能理解我。”周文固定了方向,拉动了控制杆摧动了机械阀开始工作后,从船舵前走到了浮屠的身旁,并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很容易理解,不是么?你明明知道,你打不过他们,但是你一定会去打,因为你不得不承认,你如果不打,这个本来就人心涣散的班子,就更加没有任何的向心力了。”浮屠笑着对周文说道,说完,他拿起了当地人放在航船上的盾牌以及刀剑,丢了一把给周文,又说道:“你也明白这个计划有什么风险吧。”
“我一直都很清楚。”周文接过了剑,走向了船头,第一个把索引装置装在了自己的身上。严格来讲,索引装置在自己的航船与敌方的航船相互碰撞时,产生的冲击力,可以使索引装置开始绕自己上面的支点旋转,如果有人挂在索引装置下的话,此时此刻他所做的移动路径,在半空解开装置时,就可以直接落到敌方航船的最中央,或者是船头,总而言之,绝对不会是深不可测的海水。
一声巨响,当对面船上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个个字不高身材也不是很强壮的人,已经跃上了他们的甲板,一剑砍死了一个未出茅庐的小子。接着又是好几个人飞跃到了他们的甲板上。紧随其后的,是一个魁梧雄壮的大汉,手里拿着个很配他身材的巨大盾牌,还有一个巨剑,那把巨剑仿佛轻轻一挥都能有巨大的破空声。
周文灵活地穿插在战场,将所有没有反应过来的人全部扼杀,中途碰上了已经拿起了武器的人,就只能一边闪躲一边让跟他一起冲上来的人解决这个钉子。而浮屠呢,则是带着大部队以及一些不太擅长战斗的吟游诗人,以一排又一排步步为营的战术不断在船上推进着,所到之处无人生还。
等到战斗结束之后,憋闷了许久没有尽情释放过的吟游诗人们都酣畅淋漓地打完了第一次战斗,不得不承认,日夜朝夕地相处,使他们的配合无比默契,甚至强到了这一场战斗下来,既拿了一血,又没有一个故人的离去。当周文精神疲惫地躺在甲板上时,一个经常帮他算账的罗羽走了过来,对他说道:“来来,咱们来算账了。首先航船与航船相互碰撞时差不多双方都是船头百分之五十的损伤,也就是咱们起码得赔五十个金币,这个你来承担毕竟是你发的命令.......”
周文躺在甲板上,没有心情听着罗羽的碎碎念,耳边早已经屏蔽了这只烦人苍蝇。毕竟这只苍蝇只知道怎么吸他的血和克扣他的休息时间。罗羽看着周文根本没有在听他那精密到极致的计算,直接愤然地说道:“一共是咱们吟游诗人两个月的收入,这是我们需要赔偿的!我们的获得大概是我们吟游诗人三个月的收入!”
周文刚开始听到两个月的收入时,那一刻,他的心理防线直接沦陷了,两个月啊,这是我得带着我这群兄弟饿着肚子的两个月啊!他的心里是怎么想的,当他听到后面三个月的收入时他高兴地从甲板上跳了起来,脸上还得假装忧心忡忡地对着罗羽说道:“你看呀,咱们多了一个月的收入是不是,所以,你是不是应该拿出来一点,让大家伙庆祝庆祝。”
“行!行!行!你就对我管钱很不满意,等我什么时候不打这算盘了,看你怎么活!”罗羽不耐烦地对着周文说道,无论什么时候,只要在要让罗羽从班费里拿钱的时候,这个头子就像一个孩子一样,编造出各种理由,只要是能拿到钱的,他都不择手段,厚颜无耻地假装是为了大家好才跟罗羽要钱的。
不过这次罗羽也很明白了——生活总是需要一点乐趣的,特别是刀尖上舔血的生活,就更需要别的乐子了,可不能让整个班子的人变成只懂得杀戮的机器。周文看着罗羽的点头,自己快乐地像个孩子一样,蹦蹦跳跳地跑到了浮屠的身旁,拿到了旅行包,从里面拿出了一袋金币,吆喝着所有人在地图上找最近的酒馆去大吃大喝一顿。浮屠叹了一口气说道:“从始至终,你承担的,还是大多数同龄人,所无法承担的一切,以致于你仿佛忘却了你自己还是个孩子。”
第十一章
“嘿!周文,你自己过来看看,这是什么?”罗羽站在他们占领了的那条船上,看着周文正在收刮东西,喊了他一句。
“船都被咱从海上带到这里来了,我觉得应该都是我们的,所以应该不用看是什么了。”周文引以为傲地说道,却被浮屠提醒了一下:“不,这个东西你需要看看。”浮屠听到罗羽的声音后,走到了罗羽的身旁,看了看他手里指着的盾牌,对周文说道。
“哎呀,哎呀,你们想把它拿走就拿走,别烦我啦。”周文走了过来,还没看见那个盾牌就先对着这两个人说道,结果被浮屠用手砸了一下脑袋,又听他说道:“你好好看看这是什么!这是猎龙人的标志!”
“哎呀!能不能好好说话!什么嘛!”周文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才反应过来下半句话,惊讶地说道:“猎龙人?他们不是早在几年前就已经全部消失了么!”
“看来事情远远没有我们想像的那么简单!”浮屠语重心长地对着周文说道。
“难道?他们利用咱们捏造出来的传说!一直在暗中执行他们的使命!”周文听完浮屠说的话后,他震惊了,一个在他脑海里已经灭亡和消失了的组织,在他们打下的一艘船上居然又重新出现了。他思考了一会,又说道:“不!这不可能是猎龙人!他们的战斗素质甚至没有我们吟游诗人强!不!他们绝对不是猎龙人!”
“还有另一个可能,就是猎龙人已经消失了很久了,他们的后辈重建了猎龙人,才使得这个猎龙人的组织不是很强大,才不可能不被我们所知道!”浮屠思考了一会,站到船头,笑着说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也没有什么好怕的,最可怕的是!”浮屠叹了一口气,唱了几句歌词后,说道:“这是我们家族一个亘古的传说,别的地方的传说中,龙族守护着西海的安宁,为什么需要守护?因为我们家族里的传说是指,西海内,龙族不是守护西海而是镇压邪魔!”
“邪魔!哦听起来有够可怕,不过太扑朔迷离了,我走了,你们继续。”罗羽听着浮屠的话,感觉就像这个老大不小的人,仿佛又回到了青春的时候,在犯中二病了。
“你继续,别理那个不懂的。”周文看了看罗羽,贬低了一下后,对着浮屠说道。
“传说,当人死后,天上就会有一颗星星代表这个死去的人;而这一颗星星在数年之后落地又会幻化成神兽或者魔兽,它们都会带着生前最好的那一面和最坏的那一面降临在咱们的大地上,当神兽怀揣着好的一面时,天地祥和,各司其职;一但神兽怀揣恶的一面,就会堕入魔兽,作恶一方。当魔兽泛滥时,西海就会开启一次深渊,涤荡世间所有的魔兽,将其收押在里面。这便是上天有好生之德......”浮屠说着说着,停了下来,望着目瞪口呆的周文,说道:“抱歉,传说到这里就断了。好像是在另一个家族手里,末尾应该是——有万物为邹狗。”浮屠又叹了一口气,这大概是周文认识他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为一件事叹气了怎么多次。
“那么,这到底和猎龙人有什么关系?”周文又好奇地问道。
“你想想,你的亲人被人屠杀了。你是不是想报仇!想报仇就对了,龙族有个龙王,它就是最主要在压制魔兽的龙。它不可能会放任它的子孙被人屠杀的!它一定会出来惩治西海人民,但是罪魁祸首是那该死的猎龙人,西海的人民是无辜的!”浮屠怒气冲冲地说道,刚刚想继续说,就被周文打断了。
“你是西海人,我不是!我只负责做好我自己的工作,什么龙王之怒?什么镇压的魔兽?我通通都不想管,我只要保证我这一船的弟兄,安安全全地来,完完整整地回去。西海的安危与我无关!”周文早已从浮屠的话语中听出了他的意思,他也思考过,但是他觉得,大势不是他一个人就可以改变的,更何况这是一个谋划了许久的阴谋。他站了起来,慢慢地下船,在下船的时候,他回头说了一句:“放弃吧,这也许,就是西海的宿命。牢笼终究会被打破的,猎龙人的终究目标才是这个吧。”说完叹了一口气,又说道:“世事无常,不是么。”接着就到岸上最近的酒馆,一个人伶仃大醉起来了。浮屠则看着周文逐渐远去的身影,他像个小孩,又像个指挥者,当这两种同时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时,浮屠总感觉非常好笑。
在乱石滩上,风无心还在和船长艰难地前进着。茂密的丛林的树叶遮住了太阳,使得他们正在暗无天日中前行。
“我宁愿去和海盗打一架也不太喜欢这样子和黑暗纠缠。”风无心一边吐槽,一边无奈地说道。
“忍忍吧孩子,我们就快成功了,相信我!希望就在不远的前方,看那!那是不是海神的光芒!”格朗明不断地安慰着风无心,像哄着三岁孩子一样,在哄着一个像风无心怎么大的孩子。
“船长,省省吧,咱们都走了一天了,毫无效果。”风无心越来越泄气了。
“看那!那是不是海神的光芒!好好看!孩子!”船长看着前面的树叶已经开始与他们一路走来所看见的树叶有些许不同了,他高兴地对着风无心说道。突然一个坑把格朗明吞了进去,接着一声惨叫从坑里传了出来。
第十二章
“船长,我想你以后,不行就别逞能了。”风无心语看着格朗明语重心长地说道。把格朗明从地上扶了起来,望了望头顶的坑,默默地笑道。
“人不都一样,总是以为自己能行,可以成功,人生的几大错觉来着?”格朗明站起来后,左腿稍微瘸了一下,自己弯下腰检查伤口的时候,再起来时,脸色已经不太好了,但是依然笑着说道:“起码,不下来,我们就不会知道有这么一个可以观赏太阳的地方。”
“但,我们怎么出去呢?”风无心直接给兴致勃勃的格朗明来了个下马威。
“年轻人,刚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不观察一下周围的环境的年轻人,是很失败的!”格朗明双眼注视着风无心,对他说道。风无心只好无奈的耸了耸肩,看了看周围。“怎么样年轻人,有没有发现什么?”
“除了一个发霉的老头,以及一顶船长帽,我看不到任何能帮我们出去的东西。”风无心打趣地说道,只不过他的确说出了一个事实——四周除了山壁就是山壁。
“让这个发霉的老头来告诉你,什么叫知识!”格朗明从地上捡了一根看起来比其他都要坚硬的树枝,一瘸一拐地走到了山壁旁边,走到山壁旁边时,掏出了放在衣服口袋里的一把小刀,把附近的杂草杂根一番丢弃后,一道饱经岁月沧桑的木制梯子映入了风无心的眼帘。他回过头看着目瞪口呆的风无心,格朗明笑道:“年轻人,你要学的,还有很多。”格朗明带着风无心一步一步地爬上梯子,虽然腿脚不方便,但是在梯子上的格朗明依旧如履平地,这也许就是他那老道的经验,借给他的力量。甚至有几个比较奇特的阶梯,风无心都不能直接跨过,但格朗明却是直接说道:“这只不过是一个小障碍,不要为它停下,它没有任何资格使你为它停下脚步。”
爬了许久之后,格朗明终于重见陆地了,紧接着风无心也从洞口探出头来,回头望了望这个被许多棵大树和灌木丛遮住的大坑,曾经他还以为没有任何路可以上来,直到他亲身经历了这一切后,他才改观了。格朗明一瘸一拐地走了几步路后,突然倒在了地上,一切发生地那么突如其来,直到风无心反应过来,格朗明的头已然撞到了路上的一颗小石头。
“他大概需要多久才能醒?”风无心在海边的医馆里的椅子上坐着,询问这正在药炉前煮药的一个陌生人问道。
“短则一会,多则两三天,这得看你到底把他害到了什么程度。”那个人坐在药炉前,默然地对着风无心说道。
“什么毒?”风无心把放在格朗明病床上的一把长刀拿了起来,他开始怀疑眼前这个人了,他跟他一样,差不多的年岁。他认为格朗明只不过是掉进了坑里,不可能会有这个人嘴里说得那么严重,而且在格朗明倒下后不久,这个人就十分巧合地站在他的背后,并且什么也没说,就把格朗明带出了丛林里,来到了这个简陋的医馆内。
“如果你想让他提前退休的话,你就尽管把你的刀架在我的脖子上。”那个人默然地对着风无心说道,风无心直接把长刀架在了眼前这个不详之人的脖子上,却在一瞬间,手臂被震开,握着刀的虎口生生被震出了一道伤口。
“认识一下吧,我叫子九。你叫什么,或者有什么可以让我称呼你的?”子九伸出了自己常年配药而早已被药香浸没的右手,朝着风无心示意握手。风无心则伸出了被子九震伤的右手,握住了子九的右手。接着说道:“风无心。”两只手接触的那一霎那,风无心被震伤的右手,突然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等到子九把手松开之时,风无心右手上的伤口已经愈合。风无心用了用自己的右手,说道:“你的医术应该不错。”
“很多人都怎么说,我只不过在完成我的工作而已。”子九木讷地说道,他似乎就不会有第二张脸了,除了木讷就是对人有种拒之千里之外的冰冷。紧接着,格朗明从床上睁开了自己昏昏沉沉的眼皮,眼睛里仿佛失去了刚刚带着风无心冒险的光芒。子九看着格朗明醒过来,走了过去,一边观察病情,一边对着格朗明说道:“不要害怕,我是一名医生,你刚刚中了猎龙人的麻醉药,等会就会好了。”
“怕不是怎么简单吧,我的医生。这里面应该还有一些蚀骨粉,遇水即化的那种。”格朗明强撑起了精神,对着睁眼就看见的这个医生说道。
“说笑了,你这是质疑我的诊断。放心吧,没有蚀骨粉。”子九一边说着,一边从炉子上端起了一碗汤药,走到了格朗明的身前,示意他喝下。
“孩子,当我们还在乱石滩的时候,是不是被雨淋过。虽然那个坑有点老,但是里面的陷阱可是新的,里面的机关只要被触发就会有一道魔法气息通知这个机关的主人。我说的没错吧?猎龙人先生。”格朗明双手撑着床,坐了起来,双目紧紧盯着子九,他的目光锐利,就像一头猎鹰,只要被他盯上的猎物,就已经宣告死亡了。
“你的伤,是我的错,我会无偿帮你治好的。蚀骨粉已经洗掉了不是么?”子九让格朗明喝下那碗药汤后,对着说道。接着又是一脸木讷地走去了医馆里的药房。接着刚刚去外面练了几下刀的风无心走了回来,在外面透过窗户看着格朗明被一缕阳光照在脸上,神采奕奕地坐在床上,他一步又一步地走进来,坐到了格朗明的身边,对着他说道:“自己不行,就应该告诉我,哪怕咱们现在还在坑里。”
“年轻人,让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关于光天使长的秘密。”格朗明握着放在他床上的风无心的那把长刀,举了起来,横在面前,打趣地说道:“年轻人!知道为什么光天使那么强大么?因为它们是一种象征,它们不需要有多大的力量!它们只需要站在我们每个普通人的身前,引领着我们投向光明!”说完,格朗明强撑出来的精神也快耗尽了,他把刀放在了风无心的手里,接着就昏睡过去。
此时此刻,在风无心的眼里,这个他曾经认为只不过是一个西海最为普通的男人的格朗明,他的身上似乎还有一层他所不知道的身份。
第十三章
“我觉得,如果你想知道那位先生有着什么别样的身份的话,你不如自己去问他。”子九看着跟了自己一天的风无心,虽然嘴上没有说道什么,但是子九却早就看穿了他的想法。
“他不会说的。”风无心学着子九的模样,秤起了一份中药。并对着子九说道。
“看到这副药了么,没有药引的它,如同你现在手里的野草一样。对治疗病情毫无帮助。”子九提起了他手中的那副药,对着手里正拿着另一种药草的风无心说道。
“什么是药引?”风无心恍然大悟,对着子九说道。
“遥远的港湾以及他的亲人,或者,他的使命。”子九放下了秤,望着兴致勃勃的风无心说道。此时此刻,格朗明却站在沙滩上,望着自己来时候的方向,心底里却想着如何在这里等到几个人。风无心走了过来,格朗明则语重心长地说道:“我应该不算是这里的人吧,不过应该也算了。”风无心听完这句话,一直笑着但却没有说什么,就像一位倾听者,了解格朗明的痛苦,但却又不知道如何安慰他。
“在你走之前,我想让你明白,我的工作。我只有一个条件,以后别当我的绊脚石,当我们的绊脚石。”子九从医馆里走出来,挥手示意让格朗明跟着他走,风无心则跟着格朗明一起走着。
走了许久,子九又把这两个人带到了他们视为噩梦的地方——那个大坑。“也许你们会不理解我的做法,但这一切,都是天命吧。”子九依然面不改色,似乎他从始至终都只有木讷这一个情绪。接着三个人沿着楼梯下到了底部,子九捡起了天坑底部里的一根树枝,接着一个小洞突兀地出现,吓到了风无心。子九挥手示意,随即带着格朗明进了这个小洞。
“这是?一头龙!”格朗明进了小洞内,沿着蜿蜒向下进入黑漆漆的黑暗的阶梯,耳边传来一阵阵龙鸣,他疑惑地对着子九说道。子九则没有回应格朗明,他只是一如既往地木讷和沉默。走到了阶梯连接的一个中等房间后,此时此刻一条龙被锁在了房间里,一条链锁又一条链锁缠在了这条龙的身上。
“如你所见,我确实是猎龙人,但您不好奇,龙王传说的下半部分么?”子九站在那条被链锁锁住的龙的身前,回过身对着格朗明说道。而他身后的那条龙,则不断对他发出了狂吼,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此时此刻这条龙盯着子九的眼神,足以将他千刀万剐。
“天有好生之德,下半部分是天地以万物为邹狗。”格朗明默然地说道。
“魔兽封于西海之下,由七圣之一,镇守。但是魔兽的数量会不断增加,但七圣只会有一个在西海镇守魔兽,防止他们的暴乱。长期以往,孤独一人,如何不会心生反心,于是有天之者,替天行道,将七圣唯一在西海镇守魔兽的圣者,囚心于西海之下的锁天链,魔兽暴乱之时,便是锁天链一圈又一圈不断松懈之刻,一但锁天链落地,七圣留在西海的圣者,就会立刻死亡。这就是,天地以万物为邹狗。”子九对格朗明说完了以后,回过头,拉下了一个控制杆。那条龙顿时痛苦万分,不过一会,龙身开始涣散。那条龙此刻眼中突显的,不是对子九的愤恨,而是迷茫!一种对自己是否真实存在的迷茫。
“安息吧,你只不过是他的一个一部分而已,就那么一点点。你的死,他根本不会在乎,也许咱们以后还能相见呢,只不过,你肯定不会记住我。”子九抚摸着这条龙的头部,看着它慢慢地消失。龙本应该是不会落泪的,但是这条龙,在身体消失的最后一刻,落下了一滴龙泪,顿时,全身的神力分成了三团。一团被子九收进了一个神秘的瓶子里,一团散开,融入了天地之间,剩下的一团则飞向了远方,飞向了它来的地方。
“这?就是龙族根本没用的解释!”风无心看着子九手中的瓶子闪耀的光芒,怒气冲冲地说道。
“确实没用,因为这只不过是那位圣者身上的泥垢罢了,但可惜这点泥垢就足以让一个普通人拥有绝对的力量。”子九握紧了瓶子,双目紧紧地盯着风无心,说道。
“不,你不可以这样做,他还是个孩子,你这样是拿他的性命做赌注!”格朗明挡在了风无心与子九的中间,右手指着子九说道。“难道!你有别的办法么!在这样等下去,不仅你做不了我们的绊脚石,你也不可能完成你的使命,圣者已经老了!他应该退休了!”子九推开了格朗明,指着他的脑袋说道。接着回过头,望着目瞪口呆的风无心说道:“放心,你的命运就是这样的,死了,我会记住你的;活着,我会亲自为你跪下。”
此时此刻,风无心已经明白了村长为什么对他独有厚望。至于格朗明想干什么,他到现在依然是一团雾水,而格朗明就躲在这团雾水之中。风无心,他雾里看花,只看到了格朗明最光彩的一部分,却无法看到他的身后,究竟是何种肮脏。他望着子九,这个人跟格朗明差不多,但是他却为自己揭开了龙王传说的一切,接着,他接过了子九手中的瓶子,把它收在了身上,然后默然地说道:“抱歉,我不是你们其中谁的棋子,你们所想要我干的,我恐怕根本做不到。如果到了真的需要的时候,我会把它喝下的,是怎么用的吧?”
“从始至终,这都是你的命,无论是谁,哪怕是最相信自由的人,也无法阻止的了。将瓶子喝下,这是最快的方法也是与之共生,与之共荣的最好方法。谢谢。”子九望着眼前这个年轻人,拿走了他近几个月来,唯一的收获,感到了一阵无奈。当其他猎龙人都在追求这种东西的时候,而他,则在追求这种力量的最本源。
第十四章
“年轻人,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不相信我么?”格朗明一边走在沙滩上,一边对着跟在他身后一样在沙滩上徒步而行的风无心问道。
“你瞒了我很多事情,甚至,你都不打算把它们告诉我,这其中,包括围绕在你身旁的所有迷雾!”风无心默然地说道,格朗明听完后,叹了一口气。回过头拿起风无心一直挂在胸前的勋章。语重心长地说道:“年轻人,你知道,你胸前的这个勋章代表着什么?”
“它曾经救过我的命,除此之外,我对它的了解,就像对你的了解。”风无心依然十分针对地跟格朗明说话,格朗明望着风无心,又叹了一口气,说道:“现在,我只能告诉你一句话,你胸前的勋章代表的,是西海的一个时代,那是一个无比辉煌的时代。”说完他直接抛下了愣在原地的风无心,径直地前行着,谁都可以停下,唯独他不可以。因为有好几个人正在按照约定的时间赶往目的地,他如果再稍有迟疑,他可能会耽误风无心的一生。
走了许久,风无心喊道:“船长等等,这里有个人还活着!”风无心在沙滩上拖起了一个人,对他做了心肺复苏后,发现他还有心跳,他对着格朗明大喊道。格朗明却无情地回复他道:“这不是停下的理由,年轻人!走起来!”
“难道,有什么比人命还重要的么!人命关天!”风无心对格朗明大喊道,接着他把那个人背在了身上,如果仔细看看的话,充满灰尘的脸上,除去灰尘后,就会发现他是前几天还在父亲怀里的阿斯顿,兴致勃勃地出海,此时此刻却奄奄一息。
“你真的是跟姓狄的人一样固执!一样固执人命关天!一点都不懂得变通!如果现在的一条人命,可以换来日后西海的安宁,我现在就可以去死!”格朗明怒气冲冲地对风无心说道,看着他背上的阿斯顿,又望了望风无心那坚定的眼神,怒叹了一口气。从风无心的背上接过了阿斯顿,对他说道:“年轻人!跑起来,留给我们的时间和留给西海的时间,可能不多了!”
“船长先生,请保持住您的乐观,我们总会到达的,不是么?”风无心和颜悦色地对格朗明说道,虽然他不明白格朗明为什么怎么气愤他不听他的话,但是他认为,格朗明的所作所为一定有他的道理。他现在,只能选择跟着他走,因为他的记忆根本没有恢复到一点。
“你.....真的是......”格朗明犹豫了一下,在他的眼中,此时此刻的风无心与一位老朋友的身影重叠了起来,“你们俩,还真的是像.....”格朗明叹了几口气,接着背着阿斯顿跑了起来,一位三四十岁的老者,跑起来比一位年近二十的年轻人还要快。如果风无心的速度是一张弓的话,那么格朗明的速度应该是一把火枪的子弹。
没过一小会,风无心就得停下来,看着前面为他停下的格朗明,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也许是我对你要求太苛刻了,年轻人。”格朗明无奈地说道,接着把阿斯顿放在地上,自己望了望头顶的烈日,喊道:“山顶的雄鹰,请赐予我力量。”接着一阵白光洋溢在格朗明的身上,他把放在地上的阿斯顿背在身上,把一条绳子绑在风无心的腰上,接着一个人像一只猎豹一样,爆发出了闪电般的速度,风无心因为速度太快,跟不上,导致用全身的衣服去与沙滩接触,才缓解了格朗明的带来的冲击力所造成的与沙滩的摩擦。
直到跑到了沙滩的尽头,他们这段沿着海滩奔跑的路程终于结束了。恰好一声鹰鸣响起,两三个身穿白袍,头戴兜帽的人从天而降,落在了以格朗明为中心展开出去的三角形的三个顶点上。接着三人齐齐将别在腰间的长刀抽出,架在了格朗明的脖子上。格朗明放下了阿斯顿后,将腰间的一枚船长奖章拿起,展开了它后,浮现了一个猎鹰纹饰。三人看见猎鹰纹饰后,放下了长刀,附身鞠躬。其中一人开口说道:“谢谢您能准时赶到,能见到您是我们无上的荣幸。”另一个人示意这个人停下他的赞美,接着开口说道:“很抱歉,目前的情况很糟糕,我们埋伏在西海各地的弟兄,不同程度地被拔除,这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关峰上面的那十几个人,除此之外就是被龙族误伤的。”
“龙族有多少年,未曾伤人了。”格朗明叹气后,说道。看了看身后的风无心,扶起了他,让他清醒地听着接下来的报告。
“大概是好多年了,先生。”那个报告的人,继续开口报告着:“有几个幸存的弟兄说,他们看见了龙王。”
“你叫什么名字,上次来的,好像不是你?”格朗明看着这张新面孔,略带怀疑地问道,右手却已经扶在了腰间的长刀上,这把长刀,到现在还没还给风无心。风无心则看见了格朗明的这个小动作,提起了精神,把手放在身后,假装负手而立,其实手中握着两把已经上膛了的火枪,上膛是格朗明之前就给他上好的了,只不过一直没用而已。
“报告先生,我叫寒尽,是您的老友寒泗的儿子。”寒尽对着格朗明说道,格朗明顿时觉得眼前这个人确实有点像寒泗,寒泗的那冷艳的目光,在寒尽的身上,显得更为突出。接着格朗明对他说道:“寒泗还好么?还有,你应该继承他的枪法,而不是在这里。”
“先生,人各有志,我喜欢你们的生活,自然就来了。至于我爸,还是老样子,该吃吃该喝喝的。”寒尽默然地说道,他只是对格朗明突然问出这句话,感到很奇怪。
“不如,你讲个故事吧,最近吟游诗人们还在作的故事,关于那个毁了西海的船长的故事。”格朗明看着气氛有点尴尬,望了望身后的风无心,叹一口气,心理想着:总该面对的。就问了寒尽这个消息,毕竟他们三个人对消息的掌握,在目前来说,比格朗明和风无心多的多。
第十五章
“这件事,就有点长了。”寒尽整理了一下思绪,接着娓娓动听地说道:
她姓云,名旌疏,是个卑微的舞姬。
他姓景,名鄄阖,是灌阳府的第一任府君,年纪轻轻就继承了灌阳府的家业,因为灌阳府是禅让制,而他则被禅让后,成为了第一任灌阳府府君。
那年,她在河边弹琵琶。
她一身素衣,指尖拨弄着琴弦嘴里还轻轻吟唱着。
而他隔岸相望,听得入了迷。
此时已是三月
春风将她的衣裙吹起精致的发丝飘在耳边美得如画中之人。
她仿佛注意到了他
回首向他笑了笑,如春风拂过杨柳,流进了景鄄阖的心里。
就是这一笑,他动了心,誓要娶她入府,让灌阳府上上下下,为其打听其身份
过数天街头口信便传出堂堂灌阳府府君要娶一个小小的舞姬,顿时全城喧哗,连骑猎队解散后,寄身于田野的诸葛明起都被吵到了。
众人议论纷纷而她却刚好路过,面颊微红,她自认为从未见过这灌阳府府君未免有些唐突于是待他入门提亲之日,便让丫鬟谎称自己患了重病容貌已毁,望灌阳府府君断了念想。
不料,他竟然一个人独自前来,站在门口笑了笑,没有过多说话转身回府。
他走后,她便从角落走出“原来那天见到的人,是你。”
她着戏衣,戴着面纱,走在大街上回家的路上,被他叫住。
“姑娘止步,不知可否告诉本府君,为何不愿结缘?可是?不喜欢在下?”
“回王爷,小女子容貌已毁,若是与府君结了缘,定会有染府君的名声”
“若是本府君执意娶你呢?”
“回府君,小女子拒绝。”
一问一答,对答如流,就像事先约定好的一般,景鄄阖无奈地笑了笑,再次开口。
“噗,真是有趣,若真是毁了容,可否将这面纱摘去,让本人死心?”
“回府君,小女子……”
“行了,本府君也没那么可怕,明日提亲,别拒之门外哦。不然我可能会赖在你门前。”
他潇潇洒洒地转身离去,她呆滞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
次日,全城红花一路,灌阳府府君,骑在白马之上。身后跟着一位伴随——诸葛明起。接着就是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然而,这只不过是灌阳府基业里的一小部分。却已然诸君皆昏,惊叹道:“这已然是腰缠万贯,可为何要娶一世俗女子。”景鄄阖骑在白马上,也听到了这些话语,这也是他为什么要带上诸葛明起的原因。他挥手示意,诸葛明起看在多年的好友情面上,开口说道:“人本从世俗来,自然要归世俗。”这一句话,压下了全场的唏嘘声。
晚上景鄄阖却吃了闭门羹
“今日是你我结缘之日,竟然要本府君睡地铺!”
“回王爷,小女子不敢,只是不想被某人毁了清白”
“你!”
王爷叹了叹口气,又说
“罢了,那便以后在说,不过既已做了夫妻,应当叫本王夫君,叫两声来听听~”
“堂堂灌阳府府君,调戏良家妇女,成何体统呀?
“不禁逗,叫一声也行,再说了,我就是体统~”
“夫……夫君,行了吧!快睡觉!哼!”
“哈哈哈,夫人甚是可爱,那为夫便依了夫人所愿,睡地铺咯。斯,有点凉这~”
“略略略,凉凉的不是挺好?”
相传:他们是很恩爱的夫妻尽管每天都在打斗,不过是灌阳府府君被追着打。
他却总是会变着法子的给她买礼物,她喜欢戏影花他便买了十六盆放在府里,一岁加一盆,年年未曾断过,就是自己忘记了,也总能想起来,因为他每天办公的时候,办公桌上,就有这怎么一张纸条。
世人皆羡慕他们的感情,连诸葛明起,都觉得自己是做对了一件事。
“夫人,西海爆发了战争,为夫要上阵杀敌。”
“奴家知道啊,所以在替你准备行李。”
他向床上望,果然都是他的衣服,日用品,甚至一套盔甲都早已备好。
他从背后抱住了她,在她耳边轻声细语地说道:
“待我回来。我便带你逛遍天下”
“你说的哦,茶详餐言”
“我要是不回来,你就得为我守寡了~”
“还这样不正经!”
隔年二月
将军府传来消息
此次战争胜利,敌军被迫投降只是有十余人还未找到踪迹其中便有灌阳府府君。
她得知这个消息后,瘫坐在地板上她没哭,她认为还有希望,让灌阳府的侠士全部寻他。
隔了数十日,还是无消息。终于,承受不住打击的她哭了三天三夜。
事后,她去了那条小巷
这条巷子,是他带他来过的地方她的第一个簪子就是他在这里的街道旁买给她的,
他说:“旧地重游,买点好东西,给我最可爱的媳妇~”
有情人彼此依偎,就像曾经的他们一样只是,回不去了。
阴阳两隔。
同是三月
她竟无意间来到了她们第一次相见的河边
“或许就是天意吧,看来老天也很心疼我呢”
她的脸颊划过两道清水滴到了素衣上
她张开口,轻声哼起那首见证了他们相遇的曲手,慢慢的,跳起了舞,越唱,心便越痛,越跳,哭得便越凶。妆花了,衣湿了,哽咽了她跪在地上,
良久她抬起头,对岸不知何时多了个人影似他,却又陌生,那一身铠甲,却是那么熟悉。
只见他从桥上走向她“怎么了?不开心么?”
“你这个傻子!傻子!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好久”
一边撕心裂肺地说着,一边用力锤着景鄄阖的胸口。
“好啦好啦,我这里被捶的有点痛了。为夫知错了,让娘子久等,今晚好好补偿你,我是会做饭的~”
说完,府君一把扛起她,飞奔回家
“喂,干什么?你这个死变态!放我下来!”
“放声喊吧,喊破喉咙,这次也没人来救你了~”
“嘻嘻,我期待你来救哟~”
寒尽话音刚落,格朗明便拍手鼓掌说道:“好....好.....”
风无心则坐在沙滩上,望着远方,他总感觉再听着这段故事的时候,他好像忘记了什么,胸口又是那么的刺痛,却怎么样也想不起来。阿斯顿则在一顿嘈杂之中,醒了过来,看着四周皆是陌生的人,又是下意识的缩成一团,脑中那个神秘的声音却已然消失,此时此刻,他脑子里那破碎的记忆片段正在不停地重组着,重组到最后,浮现出的,就是潜猎被龙王带走的前一秒,那个让他撕心裂肺地场面,他承认,认识潜猎不久,但是他早已发现潜猎在他的种族里和他一样,都是一个废物。也许这就是心心相惜吧,在面对龙王的要求时,一直屈服的潜猎,居然选择了附身在阿斯顿的身上,一套龙骑士的铠甲显得那么古朴,耀眼。却是那么的不堪一击,以致于,龙王笑道:“这就是你的力量么,潜猎?这可不是你的先祖的力量,你这是在侮辱你的先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