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你瞧她这副样子,你就是真的打她一顿,狠狠罚她又如何?待她皮肉之痛好了,还是会跟你作对。还不如物尽其用,叫她再不敢反抗你。表弟啊,你日后可是大瀚朝的君王啊,这大瀚江山和女人都是你的。若连她一个白鹿歌都敢不服你,那谁能服呢?”
白鹿歌怒道:“你们俩嘀嘀咕咕说什么呢,要动手?姐姐我可不怕你们!”
霍麓展见北昌二人面上带了几分诡异的笑,上下打量着白鹿歌醉意迷蒙摇摇晃晃的模样,心底便是一股不祥的预感。
“太子殿下,白鹿歌醉了,出言不逊还请谅解。我先带她回房。”
“不必不必,本太子亲自带她回去就好。”
北昌说着,便伸出手来去拉白鹿歌的胳膊。霍麓展见他的手越来越近,只觉是什么污.秽不堪的东西就要沾到白鹿歌的身上。他莫名怒不可遏,挥手狠狠拍开了北昌的手。
北昌许是从未被人这样嫌恶地抗拒过,顿时愣在当场。
“好你个霍麓展,竟敢对太子动手!”安九鸣喊道。
霍麓展沉了眉眼,掌心落下两枚黑子。
“太子要罚尽管罚,但这个人,你不能动。”
这话带了几分凌厉的杀意,毫不掺假,没有退让的余地。听得北昌二人心底发凉,竟是被这气势压得僵立原地一动不动。
霍麓展不再多言,不由分说拉了白鹿歌往宿院去。白鹿歌脚步踉跄,下意识想挣开霍麓展的手,但偏生霍麓展手指愈发扣紧,叫她手腕生疼。
“疼,嘶,霍三你弄疼我了。”
“走!”
白鹿歌被吼得脑袋发懵。此时也分不出力来理清状况,只得讷讷地跟在霍麓展身后回了房去。
“你怎么了?你又生什么气啊,我,我没有招惹你啊……”
霍麓展皱着眉头,推了白鹿歌一把叫她坐在床边上。“赶紧睡觉,今日之事到此为止。”
白鹿歌此时也确实有些疲累困乏了。她打了个哈欠,乖乖地躺到了床.上。但双眼却不肯闭上,依旧是盯着霍麓展一动不动。
霍麓展帮她脱下靴子,转身要走,却觉衣角一紧。
“还有何事?”
“你凑近点,我有话跟你说。”白鹿歌故作神秘地勾了勾手指。
霍麓展心觉无奈,只当她是又要说上次跟千依动了手的事。他耐着性子俯身下去,白鹿歌却又催他一再附耳靠进。
最后霍麓展只好将耳朵凑到她的嘴边。
“说吧。”
白鹿歌轻笑一声,吐息吹着霍麓展的耳廓叫人后颈发麻。霍麓展静待白鹿歌开口,却不料她竟忽然张嘴,一口咬在他的耳垂上!
霍麓展大惊,一把推开白鹿歌。右耳疼得厉害,连带着他的脸颊都是火辣辣的一片。
“白鹿歌!你,你就不知何为羞耻吗!”
霍麓展愤然起身,一摸耳朵才发现竟挂了几丝血在手上。
他气得失了方寸,但又觉羞恼难当。他从未与任何女子有过这样近的接触,就连母亲和姐姐都未曾对他这样做过。他实在是无法理解,世上怎会有女子这样……叫他无言以对,束手无策。
倒是白鹿歌,一副诡计得逞的样子,抱着肚子哈哈大笑。
“谁叫你总不待见我,还敢打我吼我。”
“我何曾打过你,又何曾……”
话说了一半,霍麓展又觉自己实在是被气得变蠢了。白鹿歌分明是在发酒疯,他竟还当真与她争论起来了。
“你赶紧睡吧,我走了。”
霍麓展恼怒地关上了房门。片刻后却又觉不放心,遂又打开门点了一盏烛灯放在窗前。
“你点灯做什么,太亮了我睡不着。”
“若有人想闯进来,见房中亮灯也会有所顾忌。你放下床帐,不许灭灯。”
言罢,他便重重地将房门关上了。
翌日清晨卯时刚过,浑厚的钟声就响彻了整个学士院。若是放在平时,学堂中已然坐满了准时前来上课的学子了。但今日,曹千秋拿着戒尺走进学堂,却见学堂里空空如也。
“人呢,都去何处了!”
学士院的侍者们四下搜寻,这才终于在阅书阁下找到了酒醉未醒的一群人。而白鹿歌和霍麓展兄弟俩则因为早早回了房而逃过一劫。
于是这开学头一日,秦旃和白朔邪等人就被罚跪在学堂外,结结实实地挨了一顿板子。
“好啊你,昨晚你回了房,竟然也不叫我们一声。”白朔邪揉着自己的腰臀。“亏得大家讲义气,今日挨罚的时候才没有供出你们来。”
白鹿歌嘿嘿一笑:“多谢多谢,多谢诸位不杀之恩。不过昨夜,好像安九鸣和太子来了,我到底是怎么回房的……”
“谁来了?安九鸣和太子?我怎不知道。”
秦旃道:“那时你都醉得跟死猪一样了,怎会知道。我那会儿被霍思疆叫醒了一阵子,但见他们在坐着喝酒,并没与我们为难,就又睡了。”
白鹿歌挠了挠后脑,筷子在饭碗里戳来戳去。说话间她正好瞧见霍麓展带着霍思疆走过,遂不假思索地对两人招了招手。
霍麓展手里端着学堂餐制,一见白鹿歌露齿而笑,就觉得右耳垂隐隐作痛。他皱起眉头,扭头根本不理会白鹿歌。
“昨日我还见你跟霍三能说上话呢,怎么现在他又当你是瘟神了?”
“我怎知道……嘶,不对,我想起来了,昨晚是他送我回房的。我好像,还咬了他一口!”
秦旃险些将嘴里的白菜汤喷出来:“你说什么,你咬了他?莫非……”
三人扭头望去,果然瞧见霍麓展的右耳垂上真挂着一个小小的血痂。白鹿歌脑子里一阵嗡然,登时拍案而起。
“霍麓展,好你个卑鄙无耻的狗贼!”
饭堂里众学子闻声,纷纷将视线转了过来。但未等白鹿歌再开口,饭堂外却忽地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尖叫声。
“救命啊!有人溺水了,快来人啊!”
同在学士院,三个学堂的学子早已相互熟悉。此时听见有人落水,自然个个都义不容辞。众人立刻撂下筷子,两腿生了风似地往外冲。
饭堂外不远处就是一片荷塘。此时刚刚入夏,荷塘的莲叶荷花还未完全长开。远远望去,只见一片莲叶下隐约飘着一个人影,已经停了挣扎。
而荷塘边还站着两人,正是安九鸣和北昌!但两人只是站着冷眼旁观,丝毫没有要下水救人的意思。
霍麓展几个腾步上前,径直扎进了水里,很快就将人捞了上来。众人围了上去,一眼认出这就是昨夜与他们一同饮酒烤肉的刘家小姐刘毓。
“快让开,去找大夫,先让我看看!”
一名出身医家的学子挤上前来,熟练地给刘毓把脉,翻了翻她的眼皮。但她面色已经毫无血色,嘴唇因窒息而变得紫青。这学子狠狠往她胸前锤了两下,但刘毓还是毫无反应。
他只得无能为力地对众人摇了摇头。
“她死了吗?你再看看啊,她昨晚都还好好的,怎会死了呢!”白朔邪怒道。
“她溺水时间太长,就是我爹来了,也……”
这群学子们尚且年少,大多都还没真正见过尸体。此时看见自己熟知的好友如此突然地殒命,一个个都忍不住掩唇抽泣起来。
霍麓展强忍心中异感,伸手拨开刘毓的嘴唇看了看,又翻过她扭曲的手指细细查看。原本紧绷的脸,此时更是透出一股骇人的寒意来。
“怎么了霍三,脸色这么难看。”秦旃问道。
“她并非溺死,是被人闷死后扔进荷塘里的。”
众人大惊:“你怎知道?”
“一般溺死的人,嘴里或多或少会有水中的异.物阻塞。但她没有。而她衣衫发髻也还算整齐,显然没有经过溺水的强烈挣扎。她手指扭曲僵硬,必定是生前最后紧紧抓住过什么,指缝里还有抓挠他人后残留的血迹。已经凝固了。”
众人纷纷看向刘毓的手,果然还能瞧见一些暗红的血迹。
“对,我记得小毓是会游泳的,虽说水性不是特别好,但也绝不可能淹死在那荷塘里。那荷塘分明一眼就能看到底,不深的!”一名少女道。
“谁竟会这样狠心,下手杀了她?”
“还能是谁!”白鹿歌咬牙切齿地抬头望去,只见北昌二人就像什么都没看见似地,扭头就要走。
“站住!”
两人脚步一滞,但并未转身。
“二姐,别……”
白鹿歌不由分说冲上前去:“你们,竟敢如此猖狂,杀人抛尸!有种别走!”
安九鸣冷笑:“说话要凭证据,白鹿歌,你凭什么说是我们杀了她?”
“你若说不是,那今早上课你们去哪儿了?刘毓又去哪儿了?”
白鹿歌说着,心底忽觉一片冰凉,一个最为可怕的念头在她脑中浮现。
她瞪大了双眼,怒火冲天:“你们……你们对刘毓到底做了什么?昨夜你们来,刘毓就已醉倒……你们,你们这两个狗贼!”
北昌略显紧张地别过脸去,根本不欲与白鹿歌多言,抬脚就走。
“想走?你们当一个无辜女子的性命是放屁吗!”
白鹿歌一声怒吼,出招直逼北昌。但北昌早有准备,灵.活地闪身避开。一旁的安九鸣趁机出手,格开白鹿歌的利掌,一手出拳直往她的心口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