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愿意多说,谢瑶也不逼迫他们,在这看了一会儿也能看出一二。
“多谢提醒,我这就离开。”
对于自己身份的敏感,谢瑶也是知之甚详,她不能在此久待,恐落人口舌。虽然她自己不惧,可终究是麻烦事情。
现在京中风云诡谲,李明煜与世家的争斗越发激烈,不能出任何的差错,每一步都要小心敬慎。
“如意,我们走。”
谢瑶翻身上马,招呼着如意离开。
目送着两人离开,那些远远的看着谢瑶和如意的百姓不少人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问道。
“大人,刚刚那是什么人啊?”
“真像是神宫里的人一样!”
“她们是谁啊?”
“你们七嘴八舌的,我如何回答。”
刚刚那个士兵脾气好,并不恼这些人的问话,虽埋怨了几句,还是给他们解释道:“刚刚那是游骑将军谢将军。”
“谢将军?”
人群中有人惊呼,“可是谢家军的将军!”
谢家军的名声是谢盛一手打出来的,当然也少不了皇室的宣传,所以在民间谢家军的名声如雷贯耳,可谓是家喻户晓的大人物。
“就是谢家军的少将军!辅国将军的嫡孙女!”
这个士兵明显是谢家军的拥簇,对谢瑶的出身可是了解的清楚。
“好了!”
人群越发的骚乱,大部分人都交头接耳,嘀嘀咕咕的分享着这个消息。
“谢将军可是专门来看望我们的?”
“行了,哪那么多问题。”
士兵明显是不想再回答,他挥了挥手,径直道:“你们都回去吧,趁着天气好,大家麻利些早点把帷帐搭起来!”
这会儿天正晴,好不容易有丝阳光,他们的帐篷还没搭完,要是天黑前还安置不了他们,那一晚上过去,明日恐怕又要死些人了。
自己切身利益相关的小命当然是比谢家将军的事情要重要,人群一哄而散,继续去忙他们的事情去了。
而谢瑶和如意两人骑马朝下一个地方而去。
“如意,你可知大周农户的课税?”
“这……”
如意有些犹疑,细细的想了一番后,回道:“三年之前是按人丁和田亩收税,大约是十取二。不过太子三年前将丁税减了三成,又将田亩税也减了三成,而今应当是百取一四。可若算上那些杂税,恐怕比三年前交的课税更高。”
“这是为何?那杂税可是官府强征的?”
“不是。这部分杂税是那些世家征的,就像是每年咱们庄子上收取佃农的租子,我们收的只是山野物珍,各个庄子上的物产府上也只拿三成,其余的都是他们分了。相比于其他家族的田庄,我们庄子上的佃农应该是佃租最低的。”
相当于将军府的田庄是白租给那些租户的,他们只需要交纳丁税,田亩税都不需要交,因为田地都是将军府的。
“那些世家都是如何征收的?”
如意叹息一声,道:“一般是五五收租,这五五中就包括了丁税和田亩税,其余的就算是佃租杂税。而且他们将这一部分杂税尽数都是算成了大周课税。”
世家大族沃野千里,而贫者无立锥之地。
这些世家征收的“杂税”比大周的课税还要高!
“岂有此理!”
谢瑶面色铁青,她很久都没这么愤怒过了。
怪不得李明煜想铲除世家,世家若是不除,大周安能无事?
这些大周的蛀虫!
该死的!
谢瑶忽而想起秋菊宴的时候,在那样一个小院中都是珍珠作帘,处处豪奢,这都是闻博搜刮的民脂民膏啊!
以天下百姓之性命,供养他们这些贪心的黑心的蠡虫!
呜呼哀哉,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
可悲呀可悲呀。
接下来,谢瑶与如意又在城郊转了一转,直到日暮十分,谢瑶和如意才赶回城。
“将军回府了!”
门房赶忙出来迎接,谢瑶却是满面的冰寒,门房顿时脚步一顿,有些惴惴不安,谢瑶这一幅要杀人的模样是怎么一回事。
他赶紧看向如意,结果向来都是温和的如意也是面色寒冷,眼中仿佛藏着冰雪。
两人出去了一趟,怎么像是冰里面走了一遭似的。
谢瑶现在没空闲在意门房的神色,疾步匆匆的回了芙蓉院,而如意已经去叫秦姨娘和谢灵去了。
“大姐姐。”
谢瑶刚刚回芙蓉院,谢昊就来请安,今日谢昊谢恒谢鸿三人算是族学放学了,他们会一直放到明年开春。
“昊儿回来了!”
看见谢昊,谢瑶的脸色稍微好看了那么一丢丢,其实也没好看到哪里去。
“你出去了一趟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苗青青今日的课程也学得差不多了,傅轻言拉开门就看见谢瑶和谢昊。
“咦,这孩子哪来的?”
谢昊也是刚刚才回来,傅轻言自然不知道他是那来的小孩。
“他是谢昊。”
傅轻言回京城后,谢瑶给他提过一嘴谢昊的事情,这倒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昊儿,叫大哥。”
“大哥。”
谢昊一头的问号,不过谢瑶既然让他叫傅轻言大哥,那就乖乖开口喊,对于谢瑶,谢昊是没有一点担心,谢瑶是绝对不会害他的。
“唔,原来你就谢昊,乖倒是挺乖的。”
傅轻言将谢昊已经仔仔细细的打量了好几遍,能让谢瑶主动认为弟弟的,可真是有些稀奇。
谢昊目光清正,小小年纪却很沉稳,不惧傅轻言打量,自有一股气度,与谢瑶还真有那么三分相似。
“第一次见面的仓促没准备什么礼物,哝,这把戒尺给你。”
傅轻言像是打量够了,面上露出了一个笑容,上前直接将戒尺递给了谢昊。
这……
哪有第一次见面送人戒尺的啊。
谢昊完全有理由相信,傅轻言就是顺手,刚巧他手中有戒尺才给他戒尺。
不过,他看了一眼谢瑶,谢瑶并没说什么。谢昊神情郑重了许多,双手接过了傅轻言随意给他的戒尺。
长者赐,不敢辞啊。
“好好珍惜,别堕了你姐姐的名头。”
谢昊的态度让傅轻言高看了几分,他伸手摸了摸谢昊的头,有了些亲近之意。
“是。”
“昊儿,你刚刚回来先去休息会。”
谢瑶看向傅轻言,神情沉重,道:“重诺,我有事要与你说。”
说完,她就先一步走进了正堂。
谢瑶如此凝重的神色甚是少见,在城外发生什么,傅轻言不免也重视了几分,跟着谢瑶的步子进了门。
“你和如意出去这么长时间,在城外怎么了?”
“今年大雪灾,京郊已经有千余的流民。”
“千余流民,这么多人!”
傅轻言也惊了惊,道:“之前为何都没有预警?”
京城之外都有千余流民,以小见大可知南边现在的情况是何等的糟糕。
“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们也不得而知。但是一定有人故意隐瞒。”
这故意隐瞒肯定是一层一层的隐瞒的,从小到上都瞒着,然后流民都到了京城他们才发现。
这些混蛋!
“好消息是陛下和太子都已经有了应对,只是可能已经迟了。”
谢瑶虽然这么说,但是还是忧心忡忡。南方的雪灾恐怕已经蔓延开了,现在才开始赈灾,已经有些迟了。
京郊的人能活下来,可那些来不及等到朝廷赈灾的人该怎么办呢?
只有死路一条。
“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早一分赈灾死的人就少一个,好在皇帝和李明煜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就开始着手赈灾的事情。
“将军,秦姨娘和二小姐来了。”
如意已经将秦姨娘和谢灵喊了过来,她们基本上是一同到芙蓉院的。
秦姨娘一直都在等着消息,来的速度自然快。
谢灵现在每日待在府中,性子比以前沉稳了许多。如意叫了她,片刻耽误都没有,也立刻赶了过来。
“今日叫你们过来的原因秦姨娘已经知道,今年庄子上的租子全部免了。秦姨娘,你对庄子上的事情熟悉,素馨协理你处理。另外,府上的支出可酌情缩减,至于缩减多少你们商量着办,那多出的部分全部拿去赈灾。”
片刻没有耽误的,谢瑶直接开口吩咐府中救灾的事宜。
“是!”
秦姨娘赶紧应道,这对田庄上的人来说是救命的事情啊。
谢瑶又看向谢灵,道:“叫谢灵你来是想让你明日开始,与重诺和青青一同出城设粥篷施粥。”
一旁的傅轻言没想到谢瑶直接安排了他,他吃惊的看向谢瑶,道:“那你呢?”
将军府几个能说上话的人都让谢瑶安排好了,她和吉祥如意呢?他们该不会是要……傅轻言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谢瑶面色有一丝不自然,心虚的看了他一眼,“我自然有我要去做的事情,你别管我。”
“谢瑶。”
傅轻言面色一沉,幽幽的盯着谢瑶,道:“你要去做什么事?”
这妮子每当露出这种表情一定是要去做危险的事情,她瞒的过他吗?!
“我……哎呀,重诺你带着他们好好去施粥就好,别管我,我要做的事情很重要就是了。”
“有多重要?”
傅轻言一步不让,冷冷的盯着谢瑶,她又要以身犯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