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墨成华能从房东手中拿到钥匙,那么意味着别人亦同可以。
寒意从脚底涌起,串入安媛四肢,她觉得呼吸逐渐有些困难,身躯也开始僵硬。
不安全的感觉蜂蛹而出,传到她的脑中,在警示着一个没有理由的事实。
撒网的不是那个剥削食肉者,而是另外一个人,且是同一个人。
所以,从最开始设局的人就没变过。而她就像跳梁小丑,自以为已经逃出天罗地网,但是实际上她是随着对方布置好的路线一步一步走着,从未离开过这个棋盘。
下棋的人一定是睥睨着她行踪,嘲讽着她想法,然后冷笑看着自己一步一步按照设定好的“自以为”走下去,最后迎来的只有“失败”。
安媛手脚冰凉,她感觉屋子里的每一个物品都潜在危险性,说不准哪里安置着微型摄像头,然后幕后人玩味的看着自己的自作聪明。
眸子掠过所有目光能触及到的地方,紧张给她带来了超大的压力,似乎每一个物品都有生命力,在任何角度盯着她。
安媛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只觉头疼。
究竟是谁?
无例外,小区的每一个住户都被调查了一番,温馥回想着警察所问的问题与案发时间。忽然暼向别处,想起了那天半夜才回到家中的温砺。
是他吗?
温馥不敢猜想,怕一旦开了这个头,便收不回来了。他努力去想一些别的事情,蓦地,安媛的话又浮在他的脑海里。
“你哥是做什么工作的?”
对,他是做什么工作的?温馥思绪凌乱,想着种种。
温砺时常消失一阵子,然后又出现,长时间待在家里丝毫不担心生活费的不足。每次都能带温馥四处游玩,虽谈不上挥霍,但也容易让人起疑心。
温馥心不在焉浇着越发长大的奇特仙人掌,耳边又晃出声音。
“你家仙人掌不长刺嗳。”他记得安媛一眨不眨的盯着它看,温馥好似与安媛的目光重合,通过她的角度看向盆栽,端向着。
慢慢的,温馥瞳孔放大,盯着墙上盆栽投下的影子。
他知道这不长刺的仙人掌叫麒麟了。
每次温馥都是早出晚归,或者挨到好不容易有个假期时,草草吃了早餐后便去图书馆占座。他的理想是能够赚更多的钱来当哥哥与他的生活费,所以至始至终温馥都没有往水麒麟这里看。
今天一看,晨光镀在盆栽上,黑邃的影子投在白墙上,那古怪奇异的造型此时才慢慢浮现它的真面目。
龙首,麝身,牛尾,马蹄。
温馥屏住呼吸。
据说,麒麟是有辟邪的寓意。
温馥只觉脊背发凉,精神全部紧绷在一点,脑海飞速旋转事情的开头与结尾,一切都似乎藕断丝连,他曾以为那是记忆的问题。
怕不是那样了。
他起身,疾步进入温砺的房间,眸子扫着,每一处都非常的干净整洁。
屋子他不经常打扫,原因很简单,温砺不允许他打扫。只要温砺在家,每天都是会腾出半个小时来收拾屋子;他不在家时,都会锁上自己的房门,然后雇佣一个钟点工来每天打扫。
他自己以为是温砺多年不见的性格所致,可现在细想,貌似没有那么简单。
这时,外门被打开,温馥脊背一僵,连忙从温砺的房间里退出来,看向自己的哥哥。后者见他是从自己房间里出来的,眸子闪过一丝未被察觉到的不明意味,他装作不知,笑着跟温馥道:“你猜我今天买了什么?”
温馥的角色有些苍白,除此之外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异常,他摇头,挽着唇:“不知道。”
越是这样,越是异常。温砺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将购物袋中的双皮奶拿出,放在了温馥面前,随后拎着食材进了厨房。
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本绷着身体的温馥缓缓放松,他瞟着厨房的门,心中猜测对方在做什么。
只是一顿很简单的早餐,温馥收拾饭桌,将碗筷洗刷干净后,只见温砺已经整理好行李,准备出远门。
“哥,你又要出差吗?”温馥一怔。
“嗯,临时通知,可能要一个星期的时间,我尽量早回来。”
温砺穿上鞋,回头就见温馥帮他推过行李箱,眼眸一暗。
“早去早回。”就像平常一样,温馥告别了他,然后转身进了高楼中。温馥没有回家,而是疾步跑到了四楼的窗户旁,往楼下张望着。
温砺的背影在温馥眸中越走越远,后者有些怀疑自己就是担心多余了。若哥哥真是那样的人,他岂不早就铃铛入狱了。
温馥安慰着自己,殊不知温砺出了小区后,又从后门进来,淡然踏进他们住的楼区,但他没有走到三楼,而是驻足在二楼,掏出钥匙将门打开。
这屋子里的布局和楼上一模一样,唯独多了一个房间,小小的书房里有一个地下室。
这里的住户都知道二楼经常出差不在家,一楼听说老人死了房间里,有时还能透过窗看到人影在晃动,吓得别人一传十十传百,这间屋子就彻底卖不出去,只好空闲下来。
殊不知,温砺早已将楼下买了下来,并造谣故事,让人们都不敢再靠近。而一楼的门已经被温砺封死,想从一楼出去,必须要上到二楼。
坐在沙发上闲来无事的女人看着电视,只听一阵脚步声,欣喜的起身看去,便见温砺从那间上锁的房间里走出。
“您来了。”安莉连忙小步上前,顺从讨好的模样,完全没有刚来时飞扬跋扈的气质。
“该你上场了。”温砺嗓音嘶哑,似地狱深处的呼唤,要将迷路的羔羊拉入岩浆中。
“您说!”安莉两眼发光,终于轮到她了吗?
温砺招手,安莉附耳过去,前者低语几句。
“今晚就去做。”温砺道。
身处棋盘中间,四面楚歌的安媛仍不知,危险正在悄悄来临。
次日,还是那两个警察,不过又多了几个人,他们晃着银色手铐,毫无感情扣在安媛的手腕上,冷声道:“安媛,你被逮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