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闹市的包子铺中。
一个女人裹着严严实实,带着帽子口罩眼镜,东看西看,警惕的样子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不打自招的姿态。
和女人对坐的男人慢条斯理吃着老板娘送上来的肉包子,看了一眼兢兢业业、和他有鲜明对比的安莉,嗤笑了一声。
“这里没有人认识你。”
他狭长的眸子带着一丝不屑,安莉怒瞪一眼男人,咬牙小声道:“谁能知道这里面某一个人是伪装的?跟踪、汇报一气呵成,我好不容易爬出来,怎么又能回去?”
是的,那天她崩溃后接了一个电话,就是面前这个男人打来的。他说自己可以帮助她扳倒安媛,并且只要不玩死,怎么对待安媛都没问题。
安莉自然不相信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冷笑沙哑道:“你的条件是什么?你又为谁效力?”
馈赠的背后,都名标带码。
“条件?不,没有条件。你我针对的人都是同一个人,她也挡了我的路。你帮我,我帮你,岂不是完成了共同的目标?”
安莉眯起眸子。
“呵呵,我那个好姐姐的敌人多了去了,你就偏偏选中了我?别告诉我,你因为我俩同父异母才选的我。”
谁料到,电话对面的男人低声而笑,言语中带着一丝嘲讽意味:“安小姐还是有一些聪明的。”
“你!”安莉咬牙,随手掐断了电话。
电话被挂,又再次响起。反反复复之后,安莉终于没有耐心了,她接通后吼道:“你究竟要干什么!?我对你没有可以利用的任何价值!”
是的,她宛若一个废棋。
“谁说安小姐你没有利用的价值?”男人并没有因为安莉的无理取闹而恼火,但是语气依旧是那么的轻挑。
“一个人活着能创造价值,死了能利用价值。就算是安小姐死了,埋到土里也可以当做不错的肥料。”
“滚!”咬碎银牙,竭斯底里。
刚挂断电话,门便被敲响,安莉激灵了一下,看看手机,又看看门。
等等,陈寅的小洋楼是三层,她现在住二层!
如果有人拜访,只能敲响大门,而不是二楼的卧室门!
一瞬间,安莉头皮发麻,惊悚的看着那扇门,嘴唇颤抖,张张合合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要拨打报警电话,可手却极速抖着。安莉越是想要拨号,越是点不到正确的为止。
“该死的。”
安莉一边抬头看门,一边低头拨号。来来回回之间,扣门声不再响起。寂静两秒,“轰隆”一声,宛若炸雷响在她耳边。
尘烟四起,颀长的身影矗立在那里,两手插兜,黑裤包裹住修长而又结实的腿。它的主人从容放下,看了一眼挂在门框上,晃晃悠悠的门。
“你家门不结实。”
非常戏剧化,亦非常大胆。安莉头一次见偷跑是光明正大跑,从摄像头下赤罗罗走出去,面不改色的。
唯独就是,那个男人带着兜帽,一身黑色。远看背影谁也认不出这是谁。
“你不怕人跟踪?”安莉禁不住问。
“跟踪?谁敢?”男人嘴角的笑桀骜不驯,狭长锐利的眼睛斜下睨,阳光在他的背上,身前一片隐形。
自大狂妄又让人森然。
“你不怕被跟踪,但是我怕!”安莉看着面前悠闲淡定吃着小笼包的男人,敢怒不敢言。她被顺利“接走”就已经是一件匪夷所思的问题,再加上刚出虎口的她又入了这个狼穴,更是给烧的木头添了一把火。
况且。安莉目光扫过周围,从一开始进来时就紧皱,毕竟她可从未来过如此肮脏充满油渍的地方。四周的白墙都被熏黑了,墙边像缎子泛着光,定眼一看,是油。
安莉越看越恶心,最后干脆摘下口罩捂着胸口干呕了几下。男人停下动作,面色淡淡的看着她。
“真不知道在这么恶心的环境里,你怎么吃进去的。”安莉嫌弃的用双指从抽纸盒中夹出一张纸,闻了闻之后,及其不悦的擦拭自己根本没有吐出东西的嘴角。
“安大小姐。”男人忽地冷笑。
“如果你不喜欢在这里吃饭,那你就注定要在这里吃一辈子的饭。”男人用筷子搅拌着碗中粥,淡淡道:“如果你习惯在这里吃饭,那么证明你还有翻身的机会。”
安莉盯着他,微微眯起了眼睛。
昨晚被噩梦惊醒后,安媛辗转难眠,直到天微微翻起鱼肚白,才渐渐阖目睡去。
谁曾料,这一觉直接睡到了九点多,就连她临睡前,反反复复确定后定下的闹钟都没把她叫醒。
安媛奥恼的拍了拍自己的脸。
真是睡得跟死人一样。
晨光,哦,不能再叫晨光了。那缕缕旭日所散发出的光,镀在明亮的大理石瓷砖上。
安媛打着哈欠,双腿一伸,准备下床时,目光触及到旁边的轮椅,她又低头看看自己泛着红皮的双脚。
嗳,一朝成为残废人,都不习惯。
她简单洗漱后,准备碰碰运气,看看墨子琛这个点走了没有。可运气就是运气,想要得到一次神的眷顾,就要攒尽所有的运气。
“阿姨,他什么时候走的?”安媛支腮看着李保姆为她忙上忙下的准备早餐,闲得无聊的安媛打听墨子琛近期的行程。
“安小姐,你说的少爷吗?”李保姆第一反应有些愣,随即明白安媛口中的是墨子琛。她对墨子琛神出鬼没的行为已经司空见惯,抖了抖刚洗好的黄豆,道:“少爷一大早就出去了,大概是五点多吧。他说最近忙,让我尽心尽力照顾你便好,用餐时间不用等着他。”
“奥。”安媛声音平淡无奇,幽幽叹了口气。她可是想要帮温馥,虽然没有表明意思,但就看今夜不眠酒吧里夜夜笙歌的样子,就不禁有些忧愁。
对于酒吧来说,笙歌鼎沸意味着金钱。可对于没有人身安全保障的员工呢?倘若老板不袒护,就是饿狼群中的一块肉。
而且她那个老板,鬼精的很。至今都不知道那货叫什么名字。一会儿说自己姓李,一会儿又说自己真实姓氏是柳;又一会儿坐在美女堆里,搂着他那群光肩美人哈哈大笑说:“我姓余,年年有余的余!”
安媛听到这个事迹,对那个连自己的姓都含糊在嘴中的老板,不禁腹诽。
她看他姓王,隔壁老王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