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医生来。”墨子琛沉着声音,听不出一丝情绪。
顺着她的身体,他的目光扫着,果不其然看到了安媛脚上裹着的纱布。
此时纱布已经渗出血来,墨子琛薄唇紧抿。
这就与之前安媛反常的举动对应上了。
走路非常困难,一瘸一拐是因为这双受了伤的脚吧。
苍白的脸是失血过多了吧。
还有那低头不语的沉默,淌满泪水的脸颊,微微颤抖的樱唇。
一切的一切,都在昭示着安媛她出事了。
不是装的。
墨子琛沉着眸,一言不发。李保姆惊动了宋玉清和李祥宇,小孩比谁跑的都快,短短的腿硬要迈两个台阶,飞奔到安媛的房间。
漂亮姐姐怎么了?怎么生病了呢!
门是开着的,他第一眼看过去时,立马转过身子捂住眼睛。
男女授受不亲。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现在的孩子都懂得的道理。
墨子琛听到声音,望去,只见李祥宇站在门口不知道在那里嘀咕什么。而宋玉清姗姗来迟,一道闪电刚好在窗外劈开,映着宋玉清苍老布满皱纹的脸,越发深邃幽暗。
无声在询问着这一切的过往。
雷声随至,似乎在回答。
“不会再发生那样的事了。”墨子琛走过宋玉清身旁,沉声道。
宋玉清拄着松鹤拐杖,看着躺在床上,宛若睡美人的安媛。
但愿如此。
他收回目光,回了客房。
李祥宇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被上来探望的李保姆拎到楼下,叮嘱他不要上楼打扰安媛。
“姐姐怎么了?”李祥宇紧张兮兮问道。
这也不能怪他紧张,整个洋楼里的环境都很紧张,而且静到自己的呼吸声都能听见。
小孩子是最容易想多的,李保姆委婉道:“姐姐只是病了,你不要去打扰她好吗?”
“好。”李祥宇点头。
做一个乖宝宝,不给别人添乱的乖宝宝。
墨子琛也偶尔会受伤,所以他的卧室里常备着医疗箱。他回到安媛身边,拿着医用剪将那已经沾到肉上的纱布缓缓拆下。
到最里面一层时,已经看到红色的血肉。他的眉头蹙地紧紧的,刚刚出碰到最里层的纱布,安媛便闷哼一声。
最不好的发展就是,纱布沾到了血肉,如果是他处理自己,还能干净利落。但是处理的是安媛,他不由得手微抖。
shit!
墨子琛暗骂。
对于墨子琛来说,将她脚上的纱布拆下来无疑是一个巨难的工作。刚出碰一下,安媛疼得抽搐,墨子琛让李保姆按住安媛,自己则单膝跪地,轻轻拆着那触目惊心。
墨子琛出碰到一个地方时,安媛喉间溢出几声颤哼,潜意识要收回脚。前者则按住她的脚踝,额头已经冒出细细密汗。
就差一点了。
他用镊子紧镊住纱布一角,尽量轻柔缓慢揭着。
“痛——”
安媛被痛醒,半睁开眼,眼前一片天翻地转,耳鸣到听不到声音。
她似乎看到了一个人影,黑色的,握着她的脚。
“呜……”
似是已经痛到灵魂,安媛忍不住小声啜泣。
墨子琛感觉到了安媛的反抗,抬眸寻去,只见安媛红扑着脸,眼泪婆娑,发丝凌乱。
像是任人宰割的小兔子,已经撑到极限的小兔子。
墨子琛太阳穴猛地一跳,说不出的感觉涌上心头。
待医生带着雨气与疲倦急匆匆来到这里时,墨子琛依旧单膝跪地怔看着安媛,仿佛灵魂已经被吸入。
医生看看旁边的李保姆,又看看床上的小人儿,心里叹了口气。
“墨少,我来吧。”
能让墨子琛单膝跪地处理脚上伤口的,全城能有几个?
他只见过那位。
再加上现在的安媛。
人终究是要从过去走出来的。
医生接过了墨子琛的活,耐心地揭完最后的纱布,熟练将化脓的地方清理干净。期间,安媛疼得李保姆都快按不住了。
“我来。”墨子琛沉声道。
李保姆见此,松开了自己的手。毕竟她是真的下不去手去用力按住安媛。
医生也停止了东西,待墨子琛坐到床上,将安媛半个身子拖到自己身上时,才开始换药。
外面的雨已经小了,但打在玻璃上依旧能看到明显的雨珠。房间里只有一盏床头灯亮着,暖黄色散着丝丝旖旎,墨子琛借着这点灯光,看着叶体一滴一滴的滴下。
安媛此时呼吸已经平稳,温度也降了不少,刚刚测量时还是四十一度,把医生都惊到了。
烧到这么高你们才想起找医生?
扎上针后,墨子琛将他们驱散,李保姆还不放心的问道:“少爷,这点滴可是要扎到明天早上的。”
言下之意,墨子琛也不能就这样抱着安媛一直到天亮吧?
“嗯,我知道。”墨子琛道。
李保姆张了张嘴,也不好再说什么,她将那碗精心准备却又凉了的馄饨端了下去。
送走了高大夫,她看着那碗馄饨,有些惆怅。
还是倒了吧。
烧慢慢退了下来,墨子琛也是没睡一直看着吊瓶,以防叶体滴完他还没有注意到。
他倒是可以忍忍同一个姿势带来的僵硬,但是安媛是忍不了的。
脚被重新换了药后,那种禁锢的感觉就如宠物被迫穿上了一件衣服,怎么样都不舒服。
再加上右手还扎着针,已经保持三个小时没动了,指腹都因为叶体输入而微微肿了起来。
她想要翻身,可墨子琛却按住她。想要把右手缩回来,墨子琛也按住,不让她动弹。
安媛睡梦中皱着眉。
不舒服。
墨子琛被这一折腾,又冒出汗来。因为安媛发烧,所以他跟着安媛盖了同一床的厚被,再加上空调的温度他也调高,更是热到想要凉快一下。
安媛嘴巴微张,似乎在呢喃着什么。
墨子琛已经将浴袍褪下,结实的胸膛一起一伏,低着头,仔细听她的梦语。
“水,水……”
叶体输入也被体内的热度蒸发,她依旧是缺水。
墨子琛看了一眼点滴,还剩一点,便拔了下来。
“水……”安媛倚在墨子琛的胸口,被他横抱而起。
他要时时刻刻观察着安媛脚上的伤口,所以不能将她放在床上独自去倒水,毕竟谁能料到几分钟的功夫会发生什么。
墨子琛不知,自己现在将安媛放在了第一位。
抱着一个人去倒水是很费劲的事情,墨子琛叹了口气,整了一下安媛的姿势,一手便擎住她。
有些像抱还不会走路的孩童,托着她走。
“喝水。”墨子琛将水杯抵到了安媛唇上。
如果让别人知道,堂堂墨子琛竟然给别人喂水,一定会大跌眼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