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院子里吵得越来越厉害,林雷坐不住了,挣开林老太的手就往外走。
林老太想跟出去,想了想还是缩了回去,转到窗台上扒着往外看。
林雷在院子里点了盏灯,就着昏暗的光,看清来的人是邻居老孙家的孙老太,她比林老太要小几岁,身量也要高一些,就是驼背有些厉害。
孙老太阴阳怪气的说道:“马春菊,你横什么?老林家什么时候显着你了?”
马春菊撇着嘴,“用你管?老孙家的事儿你都管不过来呢还管我们家的!”
“哼,谁想管你们家的?我还怕触霉头呢!我们家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和你们家做邻居,”孙老太气呼呼的说道:“现在我们家出事了,你们就得赔!”
马春菊气得头上要冒烟了,“你讲不讲理?你们家出事关我们屁事!”
林雷放好灯,上前喝道:“行了,少说几句!”
马春菊翻了个白眼不吭声了,林雷对孙老太说道:“婶子,这是怎么了?”
孙老太哼了一声,“我们家老三去王家庄干活,把腿给摔肿了,这你们家得赔。”
林雷简直莫名其妙,他皱眉还没说话,马春菊在一旁忍不住说道:“你脑子有病吧?王家庄不是你们老三的老丈人家吗?别说他是摔肿了腿,就是腿断了,干我们家什么事?”
孙老太一听“腿断”就炸了,拧眉瞪眼的骂道:“好你个马春菊,你这心是真毒啊!竟然咒我儿子,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马春菊可不怕她,哧笑一声,“来呀,你来呀,我看看你能不能撕得烂!敢吗你?你够得着吗!整天弯着个腰砣着个背,我看你是捡垃圾捡的吧!”
这话可算是戳了孙老太的心窝子,她年初的时候的确翻过老林家扔的垃圾,主要是那鱼味儿太香了,谁知道怎么那么巧,正好就被林老太给看见了,整整笑话她一年了。
孙老太这下说什么也忍不了了,二话不说,伸出手就奔着马春菊抓了过去。
马春菊左躲右闪,林雷头疼得很,他张嘴想制止,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马春菊往旁边一躲,孙老太一个刹不住,手奔着林雷就抓了过来。
林雷根本没有想到,光线又暗,张着的嘴里突然多了一个异物,味道还有点怪,腮帮子还火辣辣的,仔细一看,竟然是孙老太的手,嘴里是的她大拇指!
林雷恶心的差点吐了,脸色都气白了,马春菊还在一旁挑衅,“来呀!”
林雷气得都要爆炸,怒吼道:“行了!都住手吧!”
孙老太看着林雷被她抓出红印子的脸,也有些理亏,但一想到受伤的三儿子,又有了底气,哼一声说道:“哼,反正我们老三的腿伤了,你们家必须负责,别想着赖帐!”
“没门儿!”马春菊在林雷身后叫道。
林雷瞪了她一眼,她缩回脖子不敢说话了。
林雷强忍下心口的气,说道:“婶子,你这话说得没道理吧,怎么老三兄弟受了伤让我们家负责,他又没有为我们家干活。”
孙老太理所当然的说道:“怎么和你家没关系?虽然说不是为你家干的活,但是,却是被你们家给祸祸的!”
“你放屁!”马春菊反驳道:“那是她吴美娟造的孽,关俺们什么事?有能耐你去找吴美娟去呀你。”
林雷被吵得脑仁疼,脸上也疼,嘴里还总觉得有股子怪味儿,心里这个烦就别提了。
林南筝在屋子里听得直乐,杜念昕也抿着嘴唇,母女俩听着外面的动静,林南筝觉得心里真是痛快,孙老太这蛮不讲理的劲儿,就是一个滚刀肉,跟她讲理根本就讲不通啊。
林南筝估计林雷这会儿得快崩溃了,累了一天回到家,面对这么乱糟糟的一团,也真是够他受的。
这个二叔心思深,不是什么好鸟儿,可比马春菊难对付多了。
马春菊连跳带骂,转头看着关得紧紧的房门,忍不住叫道:“林南筝!你给我出来!”
林雷闻言也转头看过去,他下意识就觉得这事儿似乎又和林南筝有关。
林南筝听到马春菊叫她,也不着不着慌,帮着妈妈收拾了做棉衣用的东西,这才慢慢的开了门,站在门口问道:“干什么?”
马春菊看着她气定神闲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你倒会在里面躲清闲,外面都吵翻天了,你没听见?人家都打上门来了,你还是不是林家人?”
林南筝漫不经心的笑了笑,“二婶,你现在知道我是林家人了?分东西的时候你怎么不记得?我妈被陷害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是一家人,今天上午我差点被人冤枉死,也不见你出来替我说句话呀。”
“你……”马春菊无言以对。
林雷沉下脸说道:“南筝,这又是怎么了?”
林南筝扫他一眼,“我怎么知道,跟人家打架的是你媳妇,人家上门来找的也不是我,你问我干什么?”
林雷气得咬牙,一把揪过马春菊,“到底怎么回事,一五十一的说,别说废话!”
看着他瞪着眼睛真是火了,马春菊也不敢再闹腾,把今天的事说了个大概,反正把吴美娟是祸根的事说得十分清楚,还痛惜了一下这些年的钱和吃的。
林雷一听简直气得说不出话,这都是什么狗屁的破事?
他转头看着孙老太,“婶子,那些事都是封建迷信,不能当真。你们家老三受伤和我们一点关系也没有,我看你还是赶紧去给他请医生吧,如果需要什么搬搬抬抬的您就叫我一声。”
孙老太一听这话,撇嘴说道:“林老二,话不是这么说,吴美娟是你们家亲戚吧?她在你们家的时间可不短,要说是封建迷信,那人也是她找来的,事从你们家起的,她找来的人都说她是祸根,那还假的了?反正啊,我们家的好运气就是被吴美娟给祸祸光了,你们就得赔!”
林雷的火气也有点上来了,“要赔也是找吴美娟赔。”
“那不行,我上哪儿找她去?人是你们招来的,现在一推六二五,想不管了,门儿都没有!反正啊,我实话告诉你们,今天你们不赔,我就不走了!”
孙老太说完,竟然直接在院子里坐了下来,双腿一盘,梗着脖子看着林雷。
林雷气结,对这种人他还真是没办法,打又打不得,骂又有失身份,火苗腾腾的烧起来,却无计可施。
他转头看向林南筝,喝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这事都是因你而起!还不快想办法。”
杜念昕从里面走出来说道:“她二叔,怎么就是因为我们而起?我们是被人陷害,南筝差点被冤枉死,支书都说了,这事是南筝受了委屈,你做为亲二叔,不说替她讨回公道,反而怪我们,这是什么道理?”
“你……”林雷诧异的看着杜念昕,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杜念昕说一下说这么多话,而且堵得他说不出话来。
林南筝握着妈妈的手,扫了一眼北屋,说道:“要说想办法也得让我奶奶想,她多能啊,吴美娟也是她亲侄女,宝贝了这么些年的福星,现在不出来说话,有点说不过去吧?”
林老太在屋里听得清清楚楚,林南筝的话无异于捅她的心窝,她又气又疼,偏偏又不敢跳出去。
正在闹得不可开交,林辉从外面回来了,一见这种情况,那种浑不吝的劲儿又上来了,从棚里扯出一把扫帚来就往孙老太的身上扫过去,“我叫你不走,你这个老妖婆,我看你走不走!”
院子平时都是林南筝打扫,她这两天没动,马春菊更懒得扫,尘土、鸡屎什么都有,孙老太立即就坐不住了。
咳嗽着从地上爬起来,捂着鼻子就往外跑,“好啊你们,给我等着,这事儿不算完!”
见她跑了,马春菊拍着手笑起来,连声夸赞道:“还是我大儿子厉害,生孩子还是得生儿子,就是有用,比丫头片子强!”
林南筝丝毫不把她放在眼里,看着林辉被她夸得不知道东南西北,心里暗自冷笑,事情要是真这么简单,那就算她瞎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