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南筝对这个所谓的大师印象非常深刻,这个家伙哪是什么大师,说是骗子都算是在侮辱“骗子”这个词儿。
这家伙就是一个十足的恶棍加人渣,识几个字,读过几本书,凭借那点墨水总装着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他一直宣称自己顿悟了什么道法,乡下那些老人又都愚昧而固执,他说话云山雾罩,含糊不清,反而让他们深信不疑。
他也没有结过婚,只有一个亲侄子,一直跟着他过,距离这里二十多里有一座无名山,在半山腰有一间废弃的小破道观,被他们捡了便宜,叔侄俩就住在那里。
他们对外说什么可以作法求子,百试百灵。
这种套路虽然老,但无论哪个时期都有因此而苦恼的女人,更为诡异的是,她们十有八九真的能怀孕。
久而久之,名声也就传开了,还开始接别的活,前些年那场运动,他闻声而逃,这几年又开始死灰复燃。
范大师看着林南筝,听到她的问题心生疑虑,觉得她不像一般小姑娘。
林南筝也不跟她绕弯子,目光盯着他,声音清晰道:“范大师,你不是会算吗?不如你来算算,我是什么人?”
范大师并不紧张,这种问题他遇见得多了,摸摸胡子,眯着眼睛摇头晃脑,“天下之大,芸芸众生,每个人都是佛祖驾前的生灵,看似不同,实则相同,你年纪尚轻,岂会懂这些道理?外表不过就是一副皮囊而已。”
林南筝似笑非笑,“大师,你开的不是道观吗?顿悟的也是道法,对吗?”
“正是,”范大师一本正经的点头,语气中有些得意,撇着嘴正想再吹几句,林南筝又问道:“那你说什么佛祖?佛祖可是佛教。”
“……”范大师噎了口气,摸胡子的手指一顿,“这有什么?天下道法一家,本来就不分家。”
“对你来说,是烟酒不分家吧?”林南筝低笑一声,“大师,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你不知道我,我可知道你。”
范大师神色一凛,清清嗓子道:“那是自然,本道也算小有名声,在我那观中求子得子之人……”
“说起来你也是为你范家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林南筝想想都觉得恶心,“你和你那个侄子,把那些女人骗进去,究竟是怎么怀的孕,你心里没数吗?这传续的都是你们范家的香火吧?”
林南筝忍不住皱眉,这家伙为祸一方,做出这种恶心的兽性事,将来那些孩子要是结亲,也是麻烦事。
她暗暗吐槽这桥段太狗血。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那个侄子,是不是应该叫你一声爹?”
这话犹如惊雷,把范大师的心神都要炸飞了,他噌一下子站了起来,手指哆嗦着指着林南筝,“你……你……”
他刚要大声吼,林南筝手指点唇,“嘘,别着急,小点儿声,外面那几位老人家听着动静呢,你想让他们都知道吗?”
范大师咬牙齿,“你!荒谬!”
他说完转身就要走,南决之挡在门口丝毫不让,眼睛冷冷盯着他。
范大师还真没有信心能打赢南决之,到底是心虚,他转身又坐下,冷哼一声,“哼,我可不是怕了你们,你们这么诬蔑神明,下场一定会很惨!”
林南筝不以为然,笑容放大,“范大师,你借着神明干出这么多恶心人的勾当,咱们到底谁应该怕?”
范大师刚要反驳,林南筝继续道:“你也读书识字,难道没有听说过吗?血型是可以检验的,究竟是谁的孩子,一测就知道,城里的医院就能做,巧了,我有个亲戚就在城里的第一医院做主任,你想不想试试?”
范大师的脸色瞬间苍白,眼神中的惶恐一闪而过,手在桌子底下紧握成拳。
他是听说过的,但没有见过,隐约知道有这种测试手段。
林南筝也就是吓唬他,说血型这家伙肯定听说过,DNA太高深,反而容易弄巧成拙。
见他脸色一变,林南筝就知道他怕了,手指轻轻叩着桌沿,笑吟吟的看着他。
范大师满心惊惧,冷汗出了一层又一层,这些事都是他心里的隐秘,他的侄子就是他的儿子,这些年连他侄子都不知道,这小姑娘是怎么知道的?
他心里乱糟糟的,耳朵里嗡嗡的响,林南筝敲桌沿的声音就像是催命鼓,声声击在他心上,让他肝胆俱裂。
“你究竟是什么人?想要怎么样?”
他最终认命的低头问道。
林南筝轻笑,“我是什么人,你很快就会知道,范忠,抬起头来。”
林南筝的声音低沉了下去,范大师心里疑惑,抬起头来一看,不由得大惊失色。
就见林南筝身后不远处,突然升起一片金光,光芒灿灿,把她周身都笼罩住,她坐在那里,犹如神祇。
他慢慢站起来,腿一软差点跪下去,冷汗淋漓的重新低下头不敢多看,哆哆嗦嗦的喃喃道:“神明饶命!饶命啊!”
别说他,就连南决之也吓了一跳,心中惊愕。
林南筝沉默了片刻,情绪和气氛酝酿的差不多了,这才对范大师说道:“既然知错,那本座就给你一次改正的机会,就看你抓不抓得住了。”
范大师现在魂都快丢了,哪还敢不答应,一个劲儿的点头,“好,好,请神明示下!请神明给我一条生路啊!”
……
美娟娘她们一直等在外面,只听见里面隐约有说话声,可说的什么根本听不清,好像还有什么直冒烟,美娟娘想过去看,但又不敢。
大师可说过了,不能过去。
几个老太婆凑在一起,揣着手嘀咕,“我看这次这小杂种要倒霉了。”
“我看也是,没听大师说嘛,说他脸色不正,还说他克什么来着。”
“哼,”美娟娘鄙视的扫了一眼窝棚,“还能克什么?当然是克父克母又克媳妇呗,他就是一个天煞孤星的命,呸!没爹的小杂种!”
另外两个老太婆对视了一眼,问道:“美娟娘,你怎么这么恨他?他怎么着你了?”
“呸!他能怎么着我?我弄不死他,哼!”
两人抿着唇一笑,没再多说什么。
正在这时,就见大师挑帘从里面出来了,几个人急忙迎上去,美娟娘一指跟着出来的南决之,“大师,这小子是不是克着我们全村人的运气了?您说句话,我立即告诉支书,把他轰出去!”
大师脸色一沉,喝道:“胡说!”
美娟娘一愣,有心反驳,但看大师一脸严肃,又不敢多说什么。
大师目光掠过几个老太婆,沉声说道:“你们都听好了,这位小同志之前的命数波折,但经过我的化解,已经转危为安,现在他是大福大贵之人,谁要是对他好,以后必当有十足的好运气!”
美娟娘瞪大眼睛,满脸疑惑,指着南决之诧异道:“就他?这小杂种?”
“放肆!”大师皱眉道:“小同志姓南名决之,此乃上佳之名,不要胡说八道!”
他一会儿拽文,一会儿说大白话,把几个老太婆弄得晕头转向,反正知道其中一条,那就是南决之不能得罪就对了。
大师说完和南决之告辞,直接往村里走,美娟娘纵然不甘也跟了上去。
刚一进村,就看到那个给南决之报信的小男孩,嘴里含着半块糖,手里还拿着半块,小心仔细的包着糖纸。
美娟娘一见他就有气,这小子平时和南决之走得近,她不禁喝道:“你从哪儿弄来的糖?”
小男孩一怔,后退几步把糖藏在身后,“不用你管,反正不是偷你家的!不信你回去数!”
他说完跑了,美娟娘心里嘀咕,那可是奶糖!
难道……大师说的真的应验了,和南决之走得近的人,就会有好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