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明和林雷兄弟俩在院子里又吵又闹,不仅隔墙的孙老太听得清楚,北屋的林老太也一字不落的听见了。
她并不知道林辉被带走关起来的事儿,林明当时骗她说是林辉去找城里的同学玩了,过几天才能回来,她受了伤疼得厉害,就没有多想。
现在听到真相,哪还忍得住,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他们俩一前一后进了屋,屋子里光线昏暗,林老太这屋子里还有一股怪味儿,她喘着气,怒声问道:“究竟怎么回事,我大孙子到底去哪儿了?”
林明没吭声,林雷见事情败露,心里反倒有点高兴,让老娘出马,结果对他更有利。
于是,他也没有瞒着,回答道:“娘,你不知道,当时就因为小辉推了那个姓白的女人一下,她回去跟她娘一说,她那个寡妇娘才带人来砸了哥的宿舍,打伤了你,趁着我们送你去治伤的功夫,他们还报了警,颠倒是非,把小辉给带走了。”
林老太一听这话可不干了,又哭又嚎,巴掌拍着炕沿,“老大呀……你看看你找的是这什么人?干的这叫什么事!我的大孙子呀,这下可受了罪了,我的大孙子呀——什么时候吃过这种苦?”
林雷低着头假意抹泪,眼中闪过笑意。
林明手抓着头发不吭声,林老太抄起手边的喝水缸就冲他砸了过去,“你听见没有? 你明天就走,回城里去,赶紧把我大孙子救出来!花多少钱都行,听到没有?”
林明被砸得生疼,心里窝着火,“花多少钱都行?我没钱!你说咋办?谁的孩子谁掏钱吧。”
林雷眉梢一挑,林老太问道:“你咋会没钱?钱底下不发钱吗?”
“我……”林明一想到这事儿就烦,“反正我没有,明年也没钱了!”
“什么?”林老太差点炸了,“那咋过日子?我孙子怎么办?”
“孙子,孙子,”林明一下子站起来,“你就不问问我怎么办?我还是你儿子呢!我现在家家没了,白梅也要跟我分手,明年的钱我也预支了,我怎么活?”
林老太脸色惨白,“明年的钱都支了?你干什么了?”
“离婚,给了杜念昕!是南筝的抚养费!”
林明一咬牙也豁出去了,索性全说了。
林雷瞪大眼睛,“啥?林南筝的抚养费?她都那么大了还需要抚什么养?都该出去挣钱,嫁人要聘礼了,再说,她弄着那个作坊,也能挣钱,为什么要你的钱?”
林明冷笑一声,“她大了,那林辉没大吗?她该出去挣钱,那你儿子不该出去挣钱吗?她好歹是我闺女,明年我也没钱,林辉的学费你自己看着办,要不要继续读书也随你们!”
见他这撒手不管的样儿,林雷简直气懵了,林老太也撕心裂肺的疼,一想到没钱眼前就直发黑,手边一个劲儿的划拉,抓住什么砸什么,统统砸向林明。
“林南筝那个贱丫头怎么能跟我大孙子比!你这个脑子不清楚的,真是疯了……去,去把钱给我要回来!”
林明被她骂得火往上撞,也不想再受这个气,转身就往外走。
林南筝和妈妈一起往家赶,还没到家门口,就看到墙头上有人影晃动,她立即停住脚步。
杜念昕也看见了,把她挡在身后,小声说道:“是不是夏侯克又回来了?还是有小偷?”
林南筝摇摇头,“不会是夏侯克,他应该早走了,再说他跟咱都认识了,再回来也不该跳墙。”
话音刚落,又看到有一团光亮在墙头上,那个人影上上下下,好像还挺忙活。
林南筝心里纳闷,轻步走过去,杜念昕紧紧跟在她的身侧。
到了近前,借着微弱的光林南筝才看清,差点没乐了。
程鹏手里提着盏煤油灯,傅星索正在往墙头上弄什么东西,这俩人合作得还挺愉快。
看到她们回来,程鹏咧嘴笑着打招呼,“哟,你们回来了?我们可忙活半天了,马上就好。”
“干什么呢你们?”杜念昕仰着头问道。
“星索说了,年底下偷东西的多,在这墙头上加点料。”程鹏一边回答,一边拿起一小段东西,他手上戴着厚手套,小心翼翼的,赫然是从山里弄的荆棘。
林南筝想起早上看到傅星索回来的情景,问他去干什么了,他说去跑步,应该是去弄这些东西吧?
杜念昕急忙拿钥匙开了门,给他们准备了热茶和点心,等他们下来让他们暖了暖身子。
林南筝看着傅星索,灯光下他越发显得好看,脸还微微泛红,真是纯情又俊美的少年啊!
想到马培培的那点歪心思,她递了块蛋糕给他,“明天我和你一起去县城吧。”
傅星索有点奇怪,“你有事要办吗?还是想买东西?跟我说我去办就行了。”
“都不是,怎么,我不能去?”林南筝微挑眉。
“不是,”傅星索急忙解释,“就是天冷,你不是刚病好吗?怕你再吹风。”
“没事,我穿厚点。”
见她态度坚决,傅星索也就不再多说,他当然也是希望她能一起的,和她在一起,干什么都是有意思的。
送走他们俩,母女俩收拾收拾准备睡觉,杜念昕感叹道:“星索这孩子心细,虽然嘴上不说,但什么都想得周到,真是不错。”
她一边说,一边瞄了一眼林南筝。
林南筝看到她看过来,点点头,“是啊,很不错,身手也好,现在看起来比以前阳光多了。”
杜念昕抿嘴轻笑,“你觉得他还有哪好?”
林南筝刚开始没有反应过来,现在看到她的笑,忽然就懂了。
她有些窘迫,还有点……说不上来的感觉。
刚到这里的时候,她是没想过什么情情爱爱,就想好好活下去,再后来有了妈妈,遇见张爷爷和傅星索,她又有了和亲人在一起的感觉,有了责任和牵挂。
对傅星索,她是欣赏的,也因为知道他的命运,心里是可惜又想替他摆脱悲剧,然而,也仅限于此。
可时间慢慢过去,两个人共同经历的事情越来越多,特别是进城这次,他悄悄跟随,替她解决了很多危难,让她在不知不觉间,对他非常信任。
“南筝,想什么呢?”杜念昕见她愣神,拍拍她的手,“好了,不想说妈就不问了,早点休息吧,不是说明天还要去县城?”
林南筝点点头,吹了灯却没办法睡着。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迷迷糊糊睡过去,感觉还没有睡多久,天就又亮了。
因为要去县城,她得早起先过去做好一批,所以,她叫上妈妈一起,直接去张家那边做早饭。
忙活了一大早,程鹏来了帮着装上车,林南筝和傅星索一起去奔县城。
快到食堂的时候,林南筝问道:“你之前是在哪里遇见马培培的?”
听到她问这个,傅星索的心一抖,“南筝,我……”
“我知道,没你的事,你就说在哪遇见的就行了。”
“就在距离食堂不远的那个路口,”傅星索如实回答,心里还是有些忐忑。
事到现在,他要再不知道林南筝进县城是来干什么,那他就不是傅星索了。
“行,咱先去送了货,”林南筝说话干脆,明显是还有后文。
傅星索想问她到底要干什么,但还是没有问出口。
俩人见到李国民,李国民一见林南筝也来了很是高兴,问她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彻底康复,短暂的问候之后,林南筝话题一转,问道:“李同志,你那个侄子呢?”
“向昭?”李国民一怔,“这个时间应该是在家,昨天他们厂里刚放假了,今天应该是去结算下工钱,发点福利什么的。”
他心里多少有点犯嘀咕,知道林南筝不是个好惹的主儿,担心是不是侄子又做了什么。
林南筝浅浅一笑,“那看来我来的是时候,李同志,我有件事想和您商量,我今天来,是想带你侄子出火坑。”
李国民听到这话,顿时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