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胖子三个人的眼中,傅星索已经不是难对付的对手。
而是杀神。
他手里握的不是弓,而是他们的小命。
三个人呼吸都憋住,脸通红,浑身发麻,脚发木,根本动弹不了。
然而,这还不是最可怕的。
小马甲抬眼,忽然看到傅星索身后的灵堂上空,飘飘悠悠的升起一个光影。
那光影忽明忽暗,飘忽不定,看起来特别诡异。
他吓得腿打哆嗦,声音颤抖着提醒胖子和光头。
两人转头一看,看到那片光影已经聚拢成了一张人脸。
那张人脸大而虚,闭着眼睛,合着嘴巴,无声无息就浮在半空。
他们立即认出,那是夏侯瑞的脸。
虽然他合着眼睛,闭着嘴,但给人的感觉像是下一秒就会睁开眼睛,张开血盆大口,把他们都吞下去。
光头吓得瘫坐在地上,裤子瞬间湿透,小马甲苍白着脸,瞪大眼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胖子身上的肥肉都在抖,哆嗦成一团。
与此同时,忽然院墙外“扑通”一声响,胖子等人还没有明白过来,傅星索已经一跃,从他们身边跳过,踏上墙边的土堆,纵身翻到墙外。
三个人吓得倒抽一口气,看着他消失的地方,冷汗淋漓。
不过两三分钟,院墙那边就响起有人被揍的声音。
“啊!”
“砰!砰!”
“啊,别打了,我……”
“砰!砰!”
“我是……”
“砰!砰!”
打声不断,一声一声,拳头落到肉上的声音,听得人耳朵里都发凉,隔着一堵墙的三个人听一声就抖一下,好像也揍在他们身上一样。
三人正在抖着,眼前黑影一晃,听到有人幽幽道:“干什么呢?”
三顿时僵住,脸色惨白,眼睛却不敢看,都以为是夏侯瑞又活了。
“我们……我们没干什么,就是过来看看……”胖子闭着眼睛说道。
“干什么呢?”那声音继续问,和刚才一模一样。
“我们真的什么也没有干,就是听说,听说你死了,过来烧点纸……”小马甲声音颤抖,都快吓哭了。
“干什么呢?”那声音像有魔力,继续响起。
光头裤子湿凉一片,他却浑然不觉,闭着眼睛张着大嘴,“啊,我们是来找麻烦的!想教训教训那个乡下小子,让他乖乖听话,还有那个野丫头,让她识相……”
这是实话。
那声音果然没有再问。
三人正想松口气的时候,那声音又问道:“是谁让你们来的?”
三人这下有了经验,异口同声道:“杨世森!”
林南筝微挑眉梢,她还真猜错了,以为是罗容右。
她抽抽鼻子,酒气扑面而来,还夹杂着一股子臊气。
“还捞了顿酒喝?”
“是,”胖子连忙点头回答,“罗厂长请的客,我们三个作陪。”
原来如此。
正在这时,傅星索手里拖着人走了进来。
他从暗影中慢步而来,一步步走得沉稳,像披甲归来的战神,胖子睁开眼瞧了瞧,又吓得闭上。
“扑通”一声,人像破麻袋一样被扔下。
林南筝凑过去,借着微弱的光线看了看,哟,罗容右这脸青鼻子肿,脸上青红紫黑几个颜色都齐了。
她抿唇笑了笑,故作惊讶的喊了一声,“哎呀,这不是罗厂长吗?”
罗容右浑身都在疼,嘴里都被牙磕破了,嘴角往外淌血沫,听到声音微微睁了睁眼,眼前模糊的看清是林南筝,一个激凌清醒过来。
挣扎着要爬起来,又疼得一咧嘴,嘴也跟着疼,连锁反应哪哪儿都更疼了。
“您这是干什么呀?”林南筝问道,“来守灵就来,怎么弄得这么一身伤,这是……来的时候摔了?”
罗容右气得一口气差点没倒上来,眼前黑了黑勉强撑着没晕过去,“林南筝,你好……”
他话说完,傅星索又上前一步,吓得他后面的话又吞了回去。
“罗厂长,多谢你关心,我好着呢,”林南筝打量着他,“你这副尊容,我是说好,还是该说不好啊?”
罗容右闭上眼睛不说话,胸口一起一伏的喘着粗气。
林南筝知道,傅星索下手有准,别看看着严重,其实就是皮肉伤,根本没有伤到筋骨,当然了,疼是肯定的。
她抿唇笑了笑,“你既然来了,而且摔成这样都来了,足以说明你的诚意,我呢,向来乐于成人之美,也不能拦着,那你就赶紧去灵堂吧!”
她说罢又看向那三位憨憨,他们还闭着眼睛,她踢了踢他们,“你们也一起吧,跟着罗厂长,总得患难与共呀,不能说喝酒有你们,患难没有了,那多不合适。”
“是,是,不合适,不合适。”
三人连滚带爬,从地上站了起来,心虚的瞄了一眼灵堂方向,发现那个悬浮的人脸没有了。
林南筝哧笑,“放心,老人家在天有灵,要是诚心悔改,自然就什么都看不见了,可要是心存恶意……”
“没有,没有!”胖子急忙摆手,“不敢,不敢了!”
他们说着就要往灵堂走,林南筝又叫住他们,“慢着,把罗厂长带上呀。”
三人又返回来,架上罗容右就往里拖,罗容右这下也没法再装死,嗷嗷的叫了好几声。
胖子凑到他耳边说道:“罗厂长,你可别嚎了,刚才我们都看见了,那可是老夏头的脸!那小姑娘说了,你要是不心存善念,还能看见!”
罗容右吞了口唾沫,回想刚才那一幕,要不是因为吓了一跳发出声响,也不至于被傅星索看见。
难道……真的有鬼魂?
不,不会,那都是封建迷信!
可刚才的确真的亲眼看到了呀,他胡思乱想着,忽然灵堂上的吹过一缕阴风儿,火盆里的纸钱灰被吹出来迷了他的眼,他吓得一激凌,不敢再多想。
林南筝和傅星索站在台阶下,看着他们四个人在灵堂上守着,规规矩矩,连大动作都不敢有,就忍不住想笑。
说起来也真是可笑,夏侯瑞活着的时候罗容右不把他看在眼里,现在人死了,反倒怕起来了。
不过,林南筝觉得,越是这样,就越说明罗容右的心里有鬼。
只可惜这事急不得,表面上没有什么的证据,要想弄清楚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小西屋也收拾出来,门窗封闭,相对暖和,傅星索还用草铺了一张干净的床,他让林南筝到里面休息,这漫漫长夜,一下也不合眼可不行。
林南筝点点头,和他说好过几个小时替换他,傅星索答应,但并没有按约定叫醒她。
林南筝醒来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她一下子坐起来,拉开门走到外面,看到傅星索坐在窗台下,脚边燃着火堆,火光映着他的脸,坚毅又好看。
“醒了?还早,多睡会儿吧!”他低声道。
林南筝走到他身边坐下,“你去睡。”
“我不用,”傅星索声音低哑,“不用担心我,以前在山里打猎,为了捕猎物,不睡觉是常有的事,你放心,我没事的。”
林南筝听了有些心酸,“那种日子不会再有了,等丧事一完,咱们就回去,回去以后把家里收拾好,好好的过个年,过完年咱们就去县里,找门店,好好做生意。”
她兴致勃勃的说着,眼睛闪闪发光,手肘轻轻碰了他一下,“对了,你不是喜欢看书吗?咱们走的时候去图书馆转转,这城里的书比县里可多多了,你喜欢看哪方面的?我给你推荐几本,小说?诗词还是什么?”
傅星索看着她的眼睛,眼底闪亮如星辰,眼角微微挑起,微笑温暖又真挚。
他没有想到,她竟然还知道他想要读书的事。
手指微微一收,握紧手里枝条,轻轻拨了拨火堆,“我想考大学。”
林南筝怔了下,这个答案倒是出乎她的预料,不过,她很快笑了。
傅星索听不见她的回答,偏头看了看,看到她的笑,脸微微泛红。
“是不是挺……不切实际的?”
“怎么会?”林南筝眨着眼睛,眼中沁出笑意,“我觉得特别棒,而且,这个想法不难实现。等回去的时候,给你买整套的资料。”
傅星索紧抿了唇,心在胸口猛烈的颤动。
“好。”
我要变得更好,才能配得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