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太看着林南筝,越看越觉得诡异。
她强作镇定问道:“你笑什么?”
“我笑二婶恐怕不是想偷懒,是还想着吃好吃的吧?”林南筝偏头看向马春菊,“二婶,中午的饭好吃吗?”
马春菊咂咂嘴,一下午都在回味,好些日子没有吃过油水那么重的东西了,饼真香,菜也好吃,下意识的说道:“好吃啊。”
林老太一听这话又想起那顿饭,顿时又心疼得不行,捂着胸口骂道:“天杀的!我们老林家是作了什么孽,竟然摊上你们这几个!整天不知道干活,就知道好吃懒做!”
林南筝暗自冷笑,作孽?究竟做了什么你心里没数吗?没关系,早晚一件一件给你抖落出来!
马春菊也知道说错了话,撇撇嘴不敢吭气。
杜念昕垂下头,默默准备去做饭,林南筝说道:“让我们做饭也没问题,但说好了,今天我们做,明天就是二婶做,二婶和我妈都是林家媳妇,一人一天公平合理。”
“放屁!”林老太怒声骂道:“你算老几,也敢在这里指派,还公平,谁教你说的这些混帐话!”
“怎么就混帐了?你不如说一说,哪里说得不对?要不然这样,咱们让村支书给评评理?”林南筝毫不畏惧。
林老太三角眼瞪起来,“你说什么?你还敢找村支书,我看你是胆子太大了!在这个家里,我就说了算,我说怎么样就怎么样!”
“行啊,你不同意好说,那我们以后就顿顿按照今天中午的标准做!”林南筝冷声道。
林老太都要气疯了,“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林老太几步奔下台阶,就想动手打人,这时有个人影从外面跑进来,“奶奶,我饿了,饭好了没有啊?”
林辉满头是汗,这么冷的天还冒着热气,一张脸红扑扑的。
林老太一见到他,眼睛顿时放光,脸上露出慈祥的笑来,“哟,我的大孙子回来了,怎么样,县里好玩吗?”
“好玩儿,奶奶,我们今天还坐公交车来着,对了,我那几个同学都买了皮棉鞋,我也要。”
林辉已经十六岁,按说这个时期在村子里,像他这样的年纪都已经非常懂事,都是帮着家里干活,读书的很少,特别是像穷苦人家,更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除非是像穆城那样的,家境好,家人文化水平也高,有让孩子读书的觉悟。
而老林家,显然不是,可林辉却被宠得像个十来岁的孩子,整天撒娇要这要那,什么活都不干,学习差得一塌糊涂还依旧在县城读书,放了寒假也不说帮家里干点活,整天往外疯跑。
这不今天又和几个同学约好去了县城玩,把钱花了个一干二净不说,回来张嘴就要皮棉鞋。
林老太非但没有拒绝,反而点头笑道:“没错,我大孙子在县城,这么出息,肯定不能太寒酸,这么的,等过两天,过两天就给你买。”
“真的吗?”林辉眉开眼笑,“奶奶,我就知道我最好了。”
林辉没有别的本事,哄林老太太那是一套一套的,无师自通,“等我长大挣了钱,一定好好孝顺你!”
林老太被他哄得五迷三道,找不到南北,马春菊也凑上来说道:“小辉啊,你今天在县城吃了什么好东西没有?”
“当然,我吃了肉烩饼呢,一大碗!”
“真的啊,”马春菊哈喇子都快出来了,拉住他的手往里走,“还有什么别的,给娘说说。”
看着他们往里走,林南筝淡淡说道:“那我们就去做饭了。”
林老太回过头来,脸上的笑消失得无影无踪,“你要是再敢做成中午那样的,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林辉转过头来问:“奶奶,怎么了,她惹你生气了?”
“可不是怎么的,”林老太叹了口气,“这个死丫头,差点没气死我!”
林辉立即走到林南筝面前,虎着脸像大人教训小孩子一样,“你干什么了?敢气奶奶?”
杜念昕怕林南筝吃亏,急忙挡在她身前,“我们去做饭,你不是饿了吗?”
林南筝轻轻揽住她的肩膀,看着林辉浅笑道:“我干什么还用向你交代?你就是个一天到晚什么都不干的闲人,除吃喝玩还会干什么?”
“你说什么你?”林老太可不干了,比林辉还激动,尖叫着骂道:“林南筝!我看你是真疯了,小辉是我们老林家的独苗苗,是我们老林家的希望,你算老几,还敢这么说他?”
“希望?”林南筝哧笑一声,“什么希望?他能干什么?干什么什么不行,吃什么什么没够,还好意思说是希望,不抹黑就不错了!”
林辉涨红了脸,暴跳如雷,这么大的小子正是冲动经不得激的时候,他挥着拳头就奔林南筝砸了过来!
林老太根本没拦,也不想拦,她恨不能林南筝挨一顿揍才好。
杜念昕大惊失色,上前想要拉林南筝,林南筝却一把把她藏在身后,随后侧身一躲,躲开林辉的拳头,同时抬起腿,用力的踢在林辉的小肚子上。
林辉没想到她敢还手,更没想到竟然这么准,再想躲已经来不及,这下被踢了正着。
他后退几步没站稳,一下子摔了个屁股墩。
林老太和马春菊愣了愣,随即都尖叫着扑过去,哭天抢地,院子里闹成了一锅粥。
林南筝冷眼瞧着,这一下根本没有什么大碍,林辉穿着冬衣,并不怎么疼,只是他面子上受不了。
平时他没少打林南筝,次次都是林南筝吃亏,身上被他打得青一块紫一块那是常有的事,他也早就习以为常,以强者自居。
可没有想,今天却在阴沟里翻了船!
林辉一拍屁股站了起来,推开马春菊和林老太,咬牙切齿的盯着林南筝,“好啊,你敢跟我动手!我今天不打死我就不姓林!”
“姓不姓林,那得问问你妈!”林南筝讥讽道。
马春菊一怔,随即明白过来,跳着脚骂起来,“林南筝!你这个小骚货,什么话都敢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儿子,给我打,狠狠的打!”
正在闹得不可开交, 林辉的爹林雷骑着自行车回来了。
还没到门口就听到院子里吵得不可开交,邻居们还三三两两的伸着脖子打算看热闹,林雷一皱眉,“行了,大家都回吧!”
他进来放好自行车,大声说道:“都干什么呢?也不怕别人笑话!”
马春菊一见他回来了,立马有了主心骨,哭嚎道:“当家的,你可回来了,我……”
她话还没有说完,林南筝在一旁嘴快又清楚的说道:“二叔,你回来了!你儿子刚说了,他不姓林了,二婶正在嚎哭!”
“什么?”林雷一听就炸了,这叫什么混帐话?
这无疑就是说他被戴了绿帽子,大儿子都不是自己的了!
这还得了?
他二话不说,抬手就给了马春菊一个响亮的耳光,“你哭什么?!”
马春菊被打得有些懵,捂着脸愣了愣,大声吼道:“你打我干什么?还嫌我被欺负的不够吗!”
林辉也气得抓狂,见林南筝胡乱说一气,还连累他娘被打,眼珠子都要红了,伸手就要过来揪林南筝的衣服领子。
林南筝哪能让他抓着,后退一步往旁边一闪,伸手握拳头在他的腰侧打了一拳头。
这一拳头比刚才用的力道大,关键是还打在了穴位上,林辉立即就感觉到半边身子都麻了,当即就有些发僵。
林雷沉着脸走过来,看着林辉问道:“究竟怎么回事?你在胡说什么?”
天色早暗了,院子里也没有灯,只有天上的清月,刚才那一下林南筝有意让林辉吃个暗亏,根本没有人看到他挨了打。
现在他被打又被质问,火气委屈一齐涌上来,对着林雷就开始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