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铺上,冰凉凉的竟是被泼了水。
阴念阡抱住身子颤抖着爬起来,在床边冻得瑟瑟发抖。
“怎么了怎么了?”行至门边的颜芷君听到这喊声,连忙破门而入。
见屋里伸手不见五指,她先点着了灯,一眼看到阴念阡床上的水迹,便明白了一切。
“是何人如此缺德?”颜芷君咬牙切齿道,另一边不忘替阴念阡披上衣服。
榻上侧卧的虞溪不知何时醒来,见状,冷哼一声。
“虞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阴念阡疑惑。
“是我干的。”毫不避讳。
“为什么?”声音都冻得在颤抖,阴念阡拉紧了衣服。
“你活该。”肆意跋扈。
“虞溪,你!”颜芷君怒了。
“芷君。”阴念阡拉住好朋友,“虞小姐,我并未招惹你。”
“你接近迟远昭,便是招惹了我。”
“……无聊。”颜芷君不屑一顾,转头笑眯眯道,“念阡,你跟我挤一张床吧。”
“好啊!”欣然应下。
“你们!”虞溪见二人无视了她,顿时恼怒,“阴念阡,你离迟远昭远一点!听见了没有?”
“虞小姐说笑了,阿昭是我朋友,为何要远离?”阴念阡笑得灿然,随即拥上被子,不再理会虞溪。
“你你你!阿昭这称呼从此不许你叫了!”虞溪一手指着阴念阡,一手叉着腰,眉关紧锁,着急而气愤得就差没跳起来了。
无人应答。
阴念阡和颜芷君挤在一张床上,面对面注视对方,然后纷纷笑出声。
“芷君,你说,我们会一直这么要好吗?”阴念阡很小声地问。
“当然。”很小声地答。
“你也知道,我无法修行,会不会拖了你们后腿?”阴念阡对这事儿担忧不已。
“你这个行走的书房,竟问这般没意义的问题?”颜芷君伸手捧住阴念阡的脸,轻轻摇了摇。
“如若有朝一日,我出了意外……”漫不经心,随口一问。
“呸呸呸,如若有那一天,我便是翻天覆地也要将你救回来。”认真万分。
“噗嗤,”阴念阡见她如此严肃,不禁笑了,“逗你的啦!”
“可不许再说这样的话了!不然我就……”颜芷君眼露精光。
“你就如何?”阴念阡挑衅一笑。
颜芷君将手伸到阴念阡身上,使劲儿挠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错了,哎呦快停下,哈哈哈哈哈哈……”
二人打闹着睡去。
次日清晨,大雾刚起,望向远处,隐约可见山峦迭翠,莽莽苍苍,雾霭好像给它们披上一层薄薄的轻纱,又如那皑皑白雪。灰色的雾,在朝阳的辉光之下迸射出奇光异彩。
“好美的雾啊。”阴念阡试图抓住这绝美的雾气,却只触得一指清凉。
“这样的雾气,居然会致人于死地?”迟无寂此时并不相信。
虞溪无心观雾,从怀中掏出一方包着糕点的手帕,递到迟远昭面前:“表兄,还没用早膳呢,我这儿还有些吃的,你垫垫肚子。”
“多谢。”迟远昭淡淡地点了点头,拿起两块,走到阴念阡身边,露出冰山消融般温柔的笑意,“阡阡,你吃。”
阴念阡没注意是虞溪给迟远昭的糕点,于是自然地接过,突然又觉不妥,便敌了一块到迟远昭嘴边,“阿昭也吃。”
迟远昭愣住了,许久,轻启薄唇,咬了一小口,满足道:“好吃,太好吃了。”
“那你快吃!”阴念阡将这块糕点塞到迟远昭手中,拿着自己的那块跑去看雾了。
迟远昭驻在原地,盯着手里的糕点,勾起宠溺的笑。
谁也没注意到虞溪带着一丝狠厉的眼神,酸溜溜地看过来。
雾气渐浓,几尺开外的视线已经被封闭,一行人在雾中只剩一团团影子,看不清楚。
阴慕凉突然难受地按着后颈,身子似乎还有些颤抖,剑眉痛苦地拧在一起,狭长的双目也紧闭着,唇瓣轻启,微微喘着气。
“我们难道就在这外头站着吗?”颜芷君问。
“这样才方便一探究竟啊。”虞溪冷笑。
“可是……”颜芷君担忧地望向独自在一旁的阴慕凉。
“哥哥!你怎么了?”阴念阡这才发现了兄长的异常,赶紧跑到他身边,担心地扶住他。
“无碍,就是脖颈沉痛得很,许是最近没有休息好……”阴慕凉看到妹妹着急的样子,温柔一笑,摸了摸妹妹满是担心的脸。
“慕凉兄,你不妨回去休息?”迟无寂提议。
“是啊是啊,哥哥你先回去休息吧!”阴念阡说着,便要扶兄长回房。
“念阡,我来吧。你要留在这儿观察。”颜芷君上前,从阴念阡手中接过阴慕凉。
“这……”阴念阡仍有些许不担忧,见兄长点了点头,这才放心下来,将他交给颜芷君。
“慕凉兄,还请放心,阡阡我会照顾好。”迟远昭的声音让人心安。
“好,有劳远昭兄了。”对视一眼,便是信任的托付。
剩余的四人游走在大雾之中。
“表兄,我怕……”虞溪跟上来,紧紧挨着迟远昭。
“修行之人,岂能如此胆小?”迟远昭清冷一瞥,忽而发现原来身边那个小小的身影不知何时脱离了他身旁,急忙追上去,“阡阡,阡阡!快过来,别独自走那么快。”
“阿昭,这儿有人啊!”阴念阡回首喊道。
众人闻言,立刻大步向前。
“骗子……”
是那个疯老婆子。
“婆婆!”阴念阡喊她。
她却不理会,仍碎碎念念:“骗子……都是骗子……哈哈哈哈哈哈……”
“婆婆,雾正浓,你不躲起来,在这儿做什么?”迟远昭试探地问她。
“阿芙……阿立……”疯老婆子突然开始喊人名,语气心痛而凄凉,“我的阿芙……我的阿立啊……”
“阿芙?阿立?”迟无寂疑惑。
“大概是婆婆的女儿和孙子吧。”阴念阡猜测。
“她在这儿叫死去的女儿和孙子做什么?”虞溪不解。
“既是个疯婆婆,做什么都不为怪,我们且先守着她,等雾散吧。”迟远昭说道。
奇怪的是,一直到大雾散去,也没有出现任何异象,更无一人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