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离开将军府飞身遁入云端,坐在一朵软绵绵的云朵之上俯瞰众生。
凡间的车水马龙如蚂蚁般渺小,又如黑云般成群移动,充满红尘气息的烟火味直冲云霄,我心向往之,在凡间与天尊大人历情缘的感觉重新回归心底。
凡尘半生,转瞬即逝。
我还没有和他过够呢,又怎能轻易言弃?
遥想当年三姐夫追三师姐时的情景,我又瞬间充满了斗志。
三师姐为了和三姐夫在一起不惜放弃仙族身份,堕入妖域,永世为妖,她的这份为爱放弃一切的决心和勇气我不及半分。
天上一日,凡间一年,我坐在云朵之上空空耗费一年时光。
爱而不得,全是瞎扯淡。本姑娘活了两万多岁,别的本事没有学会,厚脸皮倒是十顶十的好,人生仅剩这一项优点,若不发扬光大岂不是太可惜了?
我觉得三师姐的办法值得一试。
我驾着祥云疾速往天宫飞去,看守南天门的金甲天将笑呵呵的对我打招呼:“青姑娘,又来找你大师哥了?”
我忙不迭的点头:“是啊是啊!这不是许久没有见到大师哥了嘛!想的紧。”
我每次经过南天门都是以看望大师哥为借口,或者拿二师哥当挡箭牌,乘了他门二位的光,我在天庭可方便了许多。
“青姑娘,这边来。”一个操着下界河南口音的金甲战士向我招手,继续说着:“天色已黑,小心脚下,青姑娘拿着这盏灯也好走路,切莫绊脚。”我正被他的关心感动的不能自已,暗叹我人缘极佳时,就听耳边如蚊蝇声,他又说:“俺叫王壮壮,刚飞升成仙,听说青姑娘是混鸢神君最疼爱的小师妹,以后还得麻烦青姑娘在神君面前多为俺美言几句。”
我拿着灯笼的手尴尬无比,原来他这般好心竟是因为大师哥位高权重,想通过巴结我得到大师哥的看重。
我望着眼前这位人如其名高大壮实的仙将说话直白毫不客气的推辞:“我眼神极佳,黑夜和白昼对我来讲没什么区别,本仙君地位低下,实在不值得你贿赂,这灯笼,你还是拿着自己用吧。”
“青姑娘,这是俺的一片心意,俺刚来天界第一个听到的就是混鸢神将的大名,第二个是文舒星君,第三个就是青姑娘您,前两位位高权重,俺高攀不起,听说您为人率真,乐善好施,俺就是想结交一下,做个朋友,绝没有丝毫贿赂的意思,青姑娘可别误会俺。俗话说的好,多个朋友多条路,在天界俺人生地不熟的,俺就是想以后的路好走些,青姑娘定是嫌弃俺五大三粗,不屑结交。”他嘴笨的很,此时又因为紧张和窘迫使得他满面通红,眼神焦烁。
我瞧着这个操着一口乡音说着不太流利的官话的壮实汉子,不禁为他的实诚感到汗颜,果真是一个比三姐夫还要直的人。
“俺没有钱,唯一送的出手的就是这盏灯笼……”他情绪低落。
我拿着灯笼端详了一番,夸赞道:“那个,哈哈,这个灯笼不赖,天黑路滑,我走路可得悠着点,这盏灯笼甚好,甚好。”我有点尴尬的自圆其说。
本仙君向来心善,看不得他人受委屈,尤其是老实巴交的人。
王壮壮憨厚的笑着说:“青姑娘不嫌弃就好,以后在天界青姑娘需要帮忙,俺王壮壮愿赴火下油锅的为您效力。”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故做深沉,“很好,很好,本仙君还有事,就先失陪了。”
“哎,青姑娘慢走。”
我过了南天门,提着灯笼朝三十三天飞奔。
当我再次来到三十三天时,久违的熟悉感纷沓而来。
静悄悄的夜里,我没有惊动任何人,吹灭灯笼,收入袖中,翻身跳入宫墙内。
庭院深深几许?瑞草万年常青,红花百年不谢,几树青松常带雨,三点五点梅花……植物之多,乱人眼花。我站在葳蕤草丛间,抚摸着这棵高大的嘉果树遥望前方的三清殿,殿内烛火通明,天尊还未歇下。
我的脚如生根了般不能挪动半分,心脏狂跳不止。
我缓缓平复了一下心情,不自觉的掏出袖内的烈酒猛灌了几口。对于表白这件事,我虽有身经百战的经验,但还是难免怯场。更何况我今日要做的可非表白如此简单,不喝几口烈酒壮壮胆子,恐怕我是很难走出这个院子。
此情此景,我蓦然想起一首词。
拔尽火边灰,搅愁肠,飞花舞絮。凭谁子细,说与此时情,欢暂停,酒微醺,还解相思否。
凉风吹的我猛打了一个激灵,我猫着腰,脚步凌乱的溜进天尊的房间。
头晕乎乎的,我好生难受。
我在房间绕了一圈,楞是没看到天尊大人的影子。内室传出哗啦啦轻微的水声,此时的我没有细想,就是好奇天尊在做什么,就偷偷的用手将窗纸捣了一个小眼儿,趴在门上偷看。
这一看,我便不能自拔,心中波涛猛烈翻滚,全身热浪上涌,咕嘟咕嘟的直往下咽口水,实在是画面太美好了,万年难得一遇哇。
室内氤氲,白雾霭霭,天尊大人细腻光滑的肌肤若隐若现,三千墨发如绸缎般光滑垂下……我正看的发痴,天尊猛然发现,高声呵斥:“什么人?”
糟了,被发现了。
我四处闪躲,最后钻入桌子底下。内室水声一片哗啦,房门大开,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出来。”
我迟疑片刻,慢慢的从桌子底下爬出来,离他一尺之远,低着头绞着自己的衣角,软糯糯的说:“天尊大人,是我,我、我就是闲来无事,来,看看您。”
他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依旧冰冷的开口说:“大胆放肆,小小仙君不听劝告……”
我上前一步,使出毕生的勇气双手搂着他的腰,踮脚堵住他的唇。
我大脑一片空白,趁着酒劲上涌,生涩的啃食他冰冷的唇。我紧闭着双眼,实在没有勇气看他的面容。
片刻后,他怒气冲冲的甩开我。我不察,被狠狠的摔倒在地上,与大地上演了一出亲密接触,擦伤了我的胳膊。
天尊温怒的呵斥:“小小仙君不知廉耻,凡间一切早已过去,挂怀何用?”
心狠如他,他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我却不能。
他选择遗忘,可我穷尽半生也忘不了关于他的一切。
他是我的朱砂痣,亦是我的心头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