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三是丽婕妤的生辰,再加上她刚迁居至新的宫殿,皇上的意思是要为她好好地庆祝一番。但毕竟丽婕妤只是嫔妃,不好大办一场,只在她的朝霞宫正殿摆了一场晚宴。
作为今晚的主角,丽婕妤有幸于皇上并肩,共同坐在最高处正中的大宴桌前,左右分别按照品级设置皇后、皇子、公主和妃嫔的席位。按照宫规,臣子及其女眷是无权参加的,但由于纯贵妃的劝说,此次将谢家母女也邀请了过来,大约是皇上默认了与其未来的姻亲关系。
听完在场诸位的贺词,迎来精彩歌舞的上演,宴会才算真正开始。一个个身材曼妙的舞姬翩然而入,轻盈的薄纱伴随着丝竹声在空中飘动,仿佛拥有着灵魂。席间的众人一边欣赏着舞蹈,一边享用美味的佳肴,好不舒畅自在。
坐在上头的丽婕妤端起一杯酒,朝身旁的皇上嫣然一笑,柔声道:“多谢陛下为臣妾庆祝生辰。”
皇上抬头看了丽婕妤一眼,大约是美人在旁心情也好了许多,接了敬酒后还回之一笑:“时光匆匆催人老,芳辰难得不可误,今日也是朕的一份心意,爱妃好好享受便是。”
听了皇上的话,丽婕妤如画般的容颜又柔了几分,然后剥了一颗葡萄送到皇上唇边,皇上也顺着咽了下去,很是亲密的样子。
这副郎情妾意的甜蜜模样,落到不同人眼里,滋味就不同了。下面的纯贵妃气得眉头拧在一起,掀了眼帘别过头去,好像难以忍受的样子;而旁边的皇后低头不语,面上也十分淡然,似乎并不在意。
瑞阳公主将这一切都净收眼底,虽然并不干她的事,但偷偷在心中叹息。后宫里的妃子就如同御花园中的花朵那样多,她们费尽心思争奇斗艳,只为了一个不可能完全属于自己的男子的垂怜,实在是可悲。
大到后宫,小到宅院,几乎所有女人都逃不过这样的命运。纵容她贵为公主,日后也是要嫁为人妇,成为他人花圃中的一朵花,终将枯萎凋谢。
思及此处,瑞阳心中泛起丝丝伤感,只能灌下面前的酒将其压下去。但只饮了几杯,她便觉得头有些昏沉,只好用一只手勉强撑着。
“看来,咱们的公主殿下有些醉了呢。”纯贵妃开口道。
皇上闻言投来关怀的目光:“阳儿感觉可好?要不要先去休息片刻?”
“多谢父皇关心,儿臣的确有些不胜酒力,想暂时下席去休息一会儿。”既然皇上这样说了,瑞阳公主便顺着回答道。
皇上欣然点头,瑞阳公主得了允准方才离席,准备去偏殿歇息片刻。见瑞阳提步离开,后头一个侍候的小宫女主动走上前来为她带路,瑞阳见这小宫女长得老实和气便放下心来,留下云岫在原地候着,独自一人离开,并没有看到背后纯贵妃脸上逐渐变深的笑意。
天空仿佛拉上了一层漆黑的幔布,只有悬着的弯月和星星闪闪发亮,但它们发出的微弱光芒并不足以照亮地面,幸而有个小宫女提着灯笼在前面引路,瑞阳这才不至于踩空了台阶。
从正殿到偏殿的回廊很长,要走好长一段路,瑞阳闲逸之余侧头去瞧两边的景物。但在深沉的夜色下,花草树木都隐去了形色,只有一座用大理石雕刻的假山勉强能看得清。
瑞阳不经心地往那里一撇,正好瞧见两个人影闪过,其中一个还特别眼熟。她脚步一顿,正想看得再仔细点,却被前头小宫女的话语打断了。
“殿下,再往前走几步,就到偏殿了。”小宫女回过头来,说话的语气中隐隐带着一分莫名的焦急。
也不知道那两人在假山后面干嘛,算了,她又何必多管闲事呢。瑞阳这才收回目光,又提裙小步跟上。
过了一会儿,两人便走到了。朝霞宫的偏殿大而空阔,里面陈设一应俱全,只是此时空无一人,再加上没有烛光照耀,反而给人一种阴森的感觉。
瑞阳醉了酒,又走了许多路,腿和身子都有些吃不消,只软软地倒在椅子上,用一只手支撑着脑袋。
见状,领路的小宫女将灯笼放置在桌上,说道:“殿下稍等片刻,奴婢这就去给您拿一碗醒酒汤。”说完便打开门离去。
瑞阳一人待在偏殿中倒也觉得清净,只是宴席上那几杯酒的劲还没有缓过来,头晕得实在厉害,让她忍不住合上了眼。闭目养神间,瑞阳闻到殿中隐隐传来一种甜甜的香味,让人觉得自己恍若飘在云彩上。
就在瑞阳快要沉迷其中时,小宫女推门而入,随之刮来的冷风拍在了她的脸上,让她找回了些许理智。
“奴婢把醒酒汤拿来了,公主快趁热喝吧。”小宫女将药端到瑞阳面前。
瑞阳含笑接过汤碗,正打算喝下去,却抬眼发现面前的小宫女正用一种极其热切的眼光盯着她,似乎期盼着她能立刻将这碗醒酒汤喝下去。
在这宫里淫浸久了,对任何人和事都会有怀有疑心和戒心,瑞阳也不例外。
手中腾着热气的棕红色汤水有着一股浓浓的酸辣味,不知怎的,她从中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瑞阳公主将醒酒汤送至口边,只用嘴唇轻轻地碰了碗沿,然后又缓缓放下。她斜眼瞥见那小宫女的脸色从喜悦忽变为失望。
这汤果然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