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香缭绕,马车轻晃,车窗外吵杂声一片,忽有炮竹声响起。今是与民同庆的一天,大年三十。
“爹爹,这太子好生风光!”马车内窗珠碰撞,一阵银铃清脆的响起。
江老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眉目蹙起。“太子生于年三十子时,视为祥,是福!怎能说风光!”
“就是风光嘛!哼!”一位身穿锦衣华服,长相稚嫩的六岁女童坐在江老的斜对面。身上裹着厚厚的狐裘,肉嘟嘟的十分可爱有趣。这位女童是将军府上的掌上明珠,亦是最小的女娃娃——江沅。看着自家小女,江老觉得有些头疼。出门前也已经百般交代过,谨言慎行,谨言慎行,谨言慎行!但愿不要出什么岔子来!
这大过年的,百姓家中都是好吃的好玩的,跟着家人一起美美的过,而他们却要去宫里头给那位寿星过生辰。不是她不想,就是……反正想到这江沅就是觉得不开心!没有原因!就是不满,不开心!江沅看了眼自家爹爹,越看越想越气,渐渐地脸上也因为生气爬上了红晕。
“妹妹~”江商坐在江沅旁边哄着,手指一边戳一戳江沅肉嘟嘟的脸颊,一边又牵起江沅肉嘟嘟的手掌捏在手里。脸上笑的天真无邪,干干净净的脸上也因这冬日未散去的寒气染上了粉红色,他是大江沅两岁的二哥——江商。“爹也无可奈何不是~”
“爹爹在朝为官,是臣,是子民。理应进宫,不得在这般!”冷冷清清的声音响起,江沅对面是一个约十二三岁的少年郎。稚嫩还停留在他的脸上,不过却已经蜕化开,已有了菱角分明的五官。这是江沅的大哥,江君玉。虽只有十二岁,但这俊秀的面容已经让不少姑娘芳心暗许了。
“……”江沅哼唧了几下,也没有在开口。她也不过才六岁,正是小孩子的任性无知天真的时刻,哪里会想那么多。只是平日里教导自己的都是大哥,心里头对大哥的情绪也说不清楚。有时候很喜欢大哥,有时候很怕大哥,因此对大哥说的话也是言听计从,十分乖巧。
“沅儿乖,太子生辰之后,不是还有十日时间?爹爹带你们去江南游玩游玩~也算是给你们的补偿了好不好?”
江商与江君玉听到这番话,相互对视一笑。谁都知道自家爹爹对小妹的疼爱。说是你们,想想也知道这个们啊……不过是顺带的。不过他们两个也不介意,这几年来早就习惯了。况且……妹妹是唯一一个没有被娘亲抱过的……思及此,二人便下定决心要护着妹妹,疼着妹妹。毕竟是自家的,谁不疼?
“说好的哦……”江沅觉得有些委屈,不过想了想能去江南便也同意了。
江老见到江沅委屈巴巴的样子,心里头就觉得十分可爱,只想将江沅抱在怀里好好的哄哄。但想到这是外边,自己战神的形象还是要注意的。便咳了咳,点了点头。
见父亲点头了,江沅大喜。抱着江商的胳膊就开始晃啊晃的,只是她头上的头饰怎么说……让江商反而有点不太敢靠近。难得自家妹妹盛装出席一次,打扮的十分精美可爱,他了不能做一个罪人。妹妹还没到皇宫,还没被人夸就弄乱了发型和造型。
“小妹,今日不同往日。快快坐好!不得乱动!”江商学着江君玉板着一张脸,一本正经的教导着江沅。江沅也难得见江商正经一会,哦了一声便乖乖的坐好了。
一边江君玉见江商学着他,一个眼神过去江商也老实了不少……
车内顿时安静了下来,一阵淡淡的檀香在这空气中缭绕,渐渐的江沅觉得有些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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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沅是被江商叫醒的,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是在父亲的怀里。周围也早已不是马车内的布景,周边一片奢华,四周皆是一阵一阵的花香。是什么花?她有些分辨不出来,只是觉得有些醉人。
四周一片忙碌,廊坊当中挂上了火红火红的灯笼,精美的流苏从灯笼的中心坠下,在风中摇曳着,晃的江沅有些晕乎乎的。
手被一肉嘟嘟的又热乎乎的东西包裹着,江沅觉得十分舒服。迷迷糊糊当中,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张鬼脸,手上那热乎乎的感觉也消失不见。伴随着一阵寒意与惊吓,江沅一个机灵彻底清醒了。
“唔……”江沅委屈的有点想哭,就收到了父亲身后大哥的暗示,生生的忍了回去。而恶作剧的二哥,嬉皮笑脸的回到大哥的身边,一副啥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得样子,让江沅有些恼。
“醒了?!”屁股被毫不留情的拍了一下,江沅懵懵懂懂的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江老放在了地上。“自己走,跟在大哥二哥中间!不准乱跑!知道吗?!”
“嗯……”江沅似懂非懂,但觉得这时候的爹爹比平时严肃,不免把所有的心思都收了起来,乖巧的走到两位哥哥的中间,拉着江君玉的手。
江商见自家妹妹不牵自己,急了。想尽办法,也没让江沅牵自己一下。有些懊恼,没事招惹小妹做啥,现在好了,都不理自己了!江商求助江君玉,江君玉也不帮,装作没看到,更是让江商懊悔气愤了。
三人跟在江老身后,一会拜会这个官,一会又是那个官,也收了不少压岁银两。两位大哥见此,也是算是处事不惊,习惯了。但江沅就不同了,她没有什么记忆记得自己来过,也收过不少。只知今年是收的不少,乐的脸上开了花,也将江商惹恼了自己的事抛在脑后,一口一个二哥,大哥的唤着。
太子过生辰,亦是过年。来宫里头家属,官员只多不少。像江沅他们这样的小孩也不少,热热闹闹的,十分吵杂。而江沅个头又小,抬起头看着那些大人也只觉得是擎天柱,顶着天。手上收到的红包乐的她有些忘乎所以,在这人群中撒了江君玉的手,一路也不知跟着谁,弯弯绕绕的竟是走出了那片官员聚头的园子。
等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身边的吵闹声消失无几。身边一片雪白的天地,偶有几棵孤零零的寒梅立着,枝头上的花骨朵也渐渐的要舒展开。
天空中不知何时开始飘零着雪花,有冷风佛面而来。江沅紧了紧身上的狐裘,声音抖了抖。
“大……大哥?二哥?”江沅红了鼻头,眼眶渐渐地开始发红:“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