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春华秀眉一蹙,不知道该如何跟杨老爹说,杨松的性子自己最是清楚,那就是个偷鸡摸狗、好赌成性的家伙,是不可能有什么大出息的了。
杨老爹此时的想法,杨春华也理解,如今三纲五常,将究的基本都是无后为大,杨老爹性子老实,为人有死板,当然会想让杨家有后了。
杨老爹虽性子有些包子,却也不傻,是非对错,他心里都清楚的很,杨春华也看的出来,有时候王翠花的泼辣不讲理,杨老爹也忍受不了,可每当王翠花一说不过了,要带着两个孩子走,杨老爹便会妥协。
王翠花抓住了杨老爹的软肋,平日里更爱作妖,只到上一次,自己跟杨松闹的厉害了,杨老咩忍不可忍,才要休妻。
杨老爹突如其来的举动显然震住了王翠花,虽说自己这段时间不在杨家住了,但杨家的事儿,她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些的。
“爹,你要知道惯子如杀子,你如果一直这样,杨松除了不断地给你惹祸外,不会改更不会有长进,他犯了错,你善后,他找了媳妇儿,你们不停地东奔西走着借聘金,他根本不会觉得有什么挫折心累,因为你跟王翠花替他各种打点,他日后只会变本加厉,惹下更多麻烦!”王翠花语重心长的劝道。
“春华,你说的爹都懂,旁的事倒也罢了,只是这件事,爹无论如何都要管啊!”杨老爹愁眉苦脸道:“眼看着李嫣然的肚子越来越大了,可李家婆娘根本就不同意跟咱们家的亲事,还扬言,就算李嫣然生了孩子,那孩子也要入了李家的族谱,你说爹能不急吗?好在李嫣然那丫头对咱们松儿有情,死活在咱们家住着,认定了松儿,要不然,就凭李家婆娘这个厉害劲儿,咱们是一点法子都没有!”
杨春华知道杨老爹说的在理,李家婆娘虽看着没王翠花那么泼辣不讲理,但内在是个聪明麻利又厉害的主。
若不是她真心疼爱李嫣然,从小都依着李嫣然,就李嫣然现在这副模样,她肯定气的想打想骂想死活把李嫣然弄走。
可李嫣然一拿死做威胁,纵然李家婆娘在厉害也无计可施了。
李嫣然是李家婆娘的软肋,是李家婆娘的心头肉,是李家婆娘又爱又恨又无奈的宝贝。
李家婆娘就算对李嫣然在恨铁不成钢,却也舍不得自家闺女真的想不开轻生,但她又知道杨家没有这么多钱用来做聘金,所以才想出了这么一个法子。
杨春华此时十分能理解李家婆娘心里所想,她肯定想着,若杨家拿不出聘金,开始发愁,埋怨,李嫣然应该就能看到杨家的贫困跟杨松的没出息了。
可李家婆娘千算万算,没有算到的是,王翠花极爱自己儿子,为了儿子的聘金,她甚至能把杨春俏嫁给一个半截身子快要入土的老头。
“春华,若不是我前些日子求你牛伯伯去上李家讲和说好话,那李家婆娘现在还不肯给咱们一句好话呢,虽说李家同意,可现在这事情真的是迫在眉头了,我跟翠花都觉得李家婆娘是再故意刁难,虽表面上看起来,心疼李嫣然,觉得是为了李嫣然好,勉为其难的答应了咱们的提亲的请求,可暗下里,谁都知道今年大旱,庄稼收成家,挣的银子也不够,她李家婆娘还狮子大张口要十五两,你说这不是故意刁难吗?若咱们拿不出来,拖着拖着拖到嫣然生了还没成亲,那这孩子就只能上到李家族谱上了,到时候李家婆娘会把全部的事儿都怨在咱们头上,美名其曰给咱们机会了,让步了,可说咱们没出息,娶不上媳妇,还会把李嫣然给领走。”
杨老爹越说越愁眉紧锁:“到时候,咱们可真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杨春华未语,说来说去,不过是杨松跟王翠花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非得招惹李家,那李嫣然也是迷了心,杨松这么一个浪子,有什么好稀罕的。
杨春华突然又想到上次在杨家,李嫣然甚至想把一碗热汤往自己身旁撒的事儿,如此想来,这李嫣然也不是什么好鸟,她与杨松是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与王翠花那就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春华,南边的码头上是不是招人呢?我听说抗沙子一天下来,可以给一百多个铜板?”杨老爹突如其来的开口问道。
杨春华不由地一愣:“码头?”
杨老爹点点头,眸子中明显有些期待:“我若是能去码头抗包,那是不是能预先支取一些银子?到时候事情也就能解决了!”
“爹,你知道码头上多累吗?那可是抗沙包啊,一抗就要抗六个时辰,就连许多壮汉都会喊累,你哪里经受的住?”杨春华脸色有些难堪:“更何况你的伤才刚好,身子也虚,扛沙包不适合你,你也去不了!”
“我不去怎么知道行不行呢,这到底是一条出路啊,就现在这个情况,庄稼不景气,又恰是再冬日里,找不到什么活计可干了!”杨老爹叹气道,他来杨春华这里的时候,其实已经把能借钱的亲戚跟朋友家都跑了个遍,大家情况都差不多,别说是五两银子了,多余的银钱,谁也拿不出。
“你受不住的!”杨春华斩钉截铁道,她前些日子才去看了一个因为在码头工作而双脚溃烂的人。
一个彪形大汉的脚上几乎都是水泡,红肿溃烂,要多惨有多惨。
杨春华光看脚跟肩膀,就知道那活计有多难做,更何况还要做六个时辰,那算下来,简直就是十二个小时啊!
杨老爹一来受过伤,二来年纪大,三来身子瘦弱,怎么可能吃了了那种苦。
村子里很多年轻的男子都宁可闲一冬天也不去码头工作,因为谁都知道很累。
杨老爹见杨春华态度坚决,顿时也不敢再跟她说什么了,只嘿嘿笑了几声道:“我也就是找你打听问问看,又不是真的要去,你别这么严肃!”
杨老爹说罢不在看杨春华,只默默地烤起手来。
“时候也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家里的猪还没喂呢!”杨老爹说罢站起身来。
杨春华开口道:“爹,家里的猪就算你不喂,她们肯定也会喂的,今儿就留我这里吃饭吧,家里正好还有最后一块腊肉,待会我炒了它!”
“这……”杨老爹有些踟蹰,说实话,他心里也有些抗拒回去,自己没借到银钱,也没想到什么办法,若回去了,怕也是跟王翠花吵架。
此时的杨老爹有些身心俱疲,从今儿早上,他就没吃饭,快中午那会儿又被王翠花催着去寻银子,几路奔波下来,杨老爹只觉得又累又饿又心沉。
“就这样吧,又不是让你住在这儿,吃顿饭怎么了!”杨春华笑着打趣道:“在说了,我又没出嫁,爹你拘谨什么?就把这儿当自己家!”
杨老爹笑了,他点点头:“那我去给你烧火去!”
“好!”杨春华说着走出去淘米,杨老爹也随着她往外头走。
他们二人刚走出屋门口,就见楚逸一脸焦急的推门进来了。
杨老爹见是楚逸,笑道:“上哪儿去了?”
楚逸见杨老爹跟杨春华都在,只笑道:“刚从集市上回来,伯父什么时候来的?”
杨老爹点点头,道:“来了有一会儿了!”
楚逸见杨春华跟杨老爹都出来,只以为杨老爹要离开,便道:“快到饭点了,伯父吃了饭再走吧!”
杨老爹一听,笑了:“刚刚春华也是这么跟我说的,我这会儿正准备去烧火呢!”
楚逸闻言看了几眼杨春华,见她再看到自己后模样冷淡便知她还在气头上。
“伯父,您去屋里暖和,烧火的事儿我来就行!”楚逸笑道。
“不用,烧个火我还是可以的!”杨老爹说着就要去厨房。
楚逸见状只把杨老爹往屋子里拉去,他边走边说道:“我既然回来了,那肯定不能让伯父您烧火啊,您就做到屋里暖和暖和,等着吃饭就行!”
楚逸边说着边不由分说的把杨老爹往屋子里推去。
杨春华也不理他,只默默的往一旁掏米去了。
杨春华刚将米洗好,就见楚逸大步向她走了过来,杨春华眸子暗了暗,并为言语。
“春华,方才在醉春楼,是我的错,我对你说话太重了!”楚逸柔声哄道:“你别气了,我以后一定不会在凶你了!”
杨春华垂眸,只暗暗将心里的酸楚压下去,直至觉得自己冷静下来了,才抬眸对楚逸道:“楚逸,我生气并不是因为你跟我说重话,你用不着跟我道歉!”
楚逸闻言一愣,虽然她说自己不用跟她道歉,那为何她对自己还是如此冷若冰霜,几天前,他们的关系并不是这般的,那时候笑笑闹闹,明明很和谐啊!
楚逸有些想不通,可杨春华似乎也并不想跟他多言语,只抱着冲好米往厨房走去了。
楚逸暗下叹了口气,也随着杨春华快步往厨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