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在扒着窗户偷看的店小二显然吓的魂儿都没有了,他死死的捂着自己的嘴巴,尽量逼迫不能发出惊呼声。
待那被鲜血染红的长刀逐渐消失,他才瘫坐到地上。
没想到,他三十多号弟兄们,竟会在一转眼,便只剩了他们十来个个,还是最弱的那十来个个。
就在方才,他还觉得被一个乡野村姑打的起不来是一件很丢脸的事儿,谁知这会儿竟变成了幸事!
店小二都无法想象,若自己方才没被打伤,而是虽着老大进入房中的话,那下场……那下场简直惨不忍睹啊!
“怎……怎么办?”跟他同样处于震惊中的兄弟颤抖着问道。
“还能怎么办,边躲着保命边等主子呗!”店小二咬牙道。
“要不,咱们去找主子吧?”又有人颤着声儿问他:“这里的血腥味太浓了,我心慌!”
“你个傻蛋,就这节骨眼上,你敢出去啊!”店小二忍不住打了说话那人的头几下,骂道:“你就不怕万一那两个阎王没走远,再发现了咱们这几个漏网之鱼?”
“对,对,不能出去!”店小二话音刚落,剩余的那三个便附和道。
“你的胳膊好了!”有人发现了店小二的胳膊能动忙惊喜的说道。
店小二听到后明显一怔,他下意识地晃了晃自己的胳膊,发现真的没事儿了。
胳膊能动的欣喜感很快就代替了刚才的恶心跟恐惧,店小二兴高采烈的揍了几下说话那人的脑袋,笑道:“嘿,还真没事儿了!”
“哎呀,你高兴归高兴,干嘛打人啊!”被打那人不乐意了。
“老子就打你,就打你!怎么滴吧!”店小二说着又给了他几下。
当他们闹得正欢儿的时候,郝于大步走了上来。
“主子!主子来了!”被打那人一边制止着店小二的恶行一边急声道。
店小二忙停了手,他见郝于就像见到祖宗般,夸张不已的跑了过去。
“主子,您可来了!”店小二愁眉苦脸道,他还没来得及开口,郝于就将屋门推开了。
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面目狰狞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更有甚者,竟连个全尸都没有。
“主子,您可得替这些兄弟们做主啊,就在我们抓那个乡野村姑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两个男的,他们直接对着兄弟们就是一番大开杀戒……”
店小二话还没说完,就被郝于摆手制止了:“陈丰,你不用再说了,这事,我已经知道了!”
“您知道了?”店小二大惊,自己的苦还没诉完呢,主子竟然就什么都知道了?
店小二想到此,只试探性地问道:“那您会给大哥他们报仇吗?”
报仇?郝于闻言心下冷笑,方才他已然仔细观察过死者的伤口,大的横切面,刀刀致命,快狠准,没有给对手留有一丝反抗的机会!
整个安阳,能做到如此程度的,也只有土匪窝里的弓箭手狄尤了!
狄尤不仅是龙虎潭寨主得心腹更是万里挑一的弓箭手,最为可怕的是,这人善用刀!
传闻狄尤一开始是朝中某个老将军的徒弟,后因将军一家被满门抄斩,他才流落到龙虎潭中。
如今的狄尤跟龙虎潭新寨主形影不离,而那寨主更是个狠绝的,毕竟,他年少之时,血洗半个龙湖寨,杀掉二当家的事儿,曾在整个安阳传的沸沸扬扬。
这样两位罗刹,自己哪里惹得起!况且,若自己想把司少朗彻彻底底的顶下去,还需要他们的帮助!
郝于想到此,不由的想到了前几日自己同他们签的那个耻辱条约。
那么不平等的条件,自己都能答应,更何况只是区区三十来名弟兄呢!
店小二问完后,却是久久没等到回答。
“陈丰,我记得当初你之所以跟着我天南海北的卖命是因为需要筹钱给弟弟娶媳妇对吧?”郝于双眸一眯,恢复了一惯笑眯眯的模样。
“啊?”店小二没想到当家的居然会这般问,他只一头雾水的点了点头道:“对啊,不过如今我阿弟也娶了媳妇,我这心里头轻松多了!”
“那你可有怪我不再让你跟着我跑生意,而是在这小重茶楼当个卧底?”郝于又问道。
“不会啊!”店小二摇头:“能为主子做事那就是属下的荣幸!”
店小二说的都是真心话,他青年的时候跟着郝于闯南走北,最为佩服的人就是郝于了。
“既如此,你就继续跟着我吧!只要你赤胆忠诚,我郝于就敢向你保证,日后,绝不委屈你半分!”郝于心下叹气,如今,他的心腹已然死于大刀之下,这会子,自己唯一能信任的人便是在这里当店小二的陈丰了!
虽说他对自己的事知道的不多,能力也不够高,但贵在忠诚!
“真的吗?”陈丰闻言竟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他见郝于点头,顿时喜不自胜,只噗通一声跪在了郝于脚下,开始表忠心:“我陈丰发誓,这一辈子一定对主子您马首是瞻,唯命是从!”
“行了,没用的话少说!”郝于皱眉道沉声道:“你把先把这里的尸体处理一下,记得莫要京东官府跟商会!”
“是!”陈丰恭恭敬敬道,郝于见他应的爽快忍不住嘱咐道:“做事儿隐蔽点,记得处理干净!”
“是!”陈丰拍着胸脯保证道,郝于这才开口:“既如此,我先去商会了,司少朗正联合着一些小商队在背后搞动作呢,我可不能让他钻了空子!”
“主子您尽管放心的去吧!”陈丰开口道。
“嗯!”郝于心烦无比地揉了揉眼睑,大步离开。
郝于一走,剩余的那十来号弟兄顿时围了过去。
“恭喜你啊,陈丰,从今儿往后,你可就是我们的大哥了!”
“可不是,咱们啊,日后都得仰仗陈大哥了!”
左一句右一句的彩虹屁顿时让陈丰乐不思蜀起来,他拍着胸脯保证道:“既然我陈丰当上了大哥,那我就像你们保证,日后,只要有我陈丰一口吃的,那就绝对饿不着弟兄们!”
“那咱们几个就先在这里谢过陈哥了!”众人皆拍马屁道。
“你们赶紧将屋里那些尸体搬出去!”陈丰忽然想起来郝于交代给他的任务来,他边指手画脚的说着边道:“可一定要记住,不能让别人知道今天的事儿啊!”
“陈哥,这么多尸体,怎么可能掩的了别人的耳目呢!”
“就是啊,还有这么多血,这怎么可能收拾的干净啊?”
陈丰见众兄弟怨声载道,也有些发愁起来,可这是主子交给自己的第一个任务啊,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办砸!
“你们一个个的顶着个大脑袋瓜子是做什么使的?这点屁事儿也得老子教?就不能去集市上扯几米布跟草席子吗?到时候一包一裹,直接闷不吭声的抬出去不就行了!”陈丰怒了。
“陈哥说的对,咱们几个这就去买!”那帮兄弟嬉皮笑脸的往外头去了。
陈丰还是不放心,他忍不住嘱咐道:“记得啊,今儿这事儿千万别跟任何人提起!”
陈丰见他们个个都应的爽快,这才略放下心来,他刚想歇会儿,就对上了其中一个人头,那人头上的眼睛瞪的大大的,显然是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我的娘嘞!”陈丰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他默默嘟囔了几句,快步出去关了房门。
“也不知那乡野村姑是何来历,竟会认识那两位阎王!”陈丰纳闷极了,他到现在都忘不了手提大刀之人那副杀人不眨眼的模样。
而此时的杨春华已然被身着紫袍的男子抱到隔壁雅间去了。
“你是谁?为何要救我?”杨春华看着面前这个以黑纱遮面的男人忍不住开口问道。
抱着他的男人却丝毫没有理她的意思,只慢悠悠的将她放到软塌上,若有所思的盯着她那张肿的老高的侧脸。
杨春华心下一紧,她只觉得眼前之人的眸子深的仿佛无底深渊般,丝毫让人看不透此时的他在想什么。
不过,他的眸子中似乎只有好奇而以。
杨春华见他并不像方才那个声音粗犷的男子般粗鄙,这才略微放下心来,只不过,他为何突然对自己出手相救?
就在杨春华百思不得其解之时,蒙面的紫袍男子已经从袖中取出药瓶。
只见他盯着手中的药瓶,轻皱了皱眉,便将手中的药瓶丢到一旁去了。
很快,他又从胸口取出了一方精致的铁盒,杨春虽不知铁盒里装的是什么,不过光看这紫袍男子身侧男人的表情,她便知此物定是不同凡响。
那紫袍男子不疾不徐的将盒盖打开,杨春华这才看清,原来盒子中装的是像羊脂膏之类的擦脸油。
紫袍男人伸出食指从里面取了块儿出来,慢悠悠的往杨春华的脸颊上匀去。
他那修长的手指仿佛有什么魔力般,所到之处,皆是冰凉一片。
本来还满目警惕的杨春华此时只想惊呼一声:“这东西也太舒服了吧!”
杨春华觉得被他揉过的脸竟慢慢的没了那股子火辣辣的感觉,杨春华第一次觉得,原来古代真的是有神丹妙药的。
男子手拂过的地方皆带有淡淡的香气,杨春华下意识的把鼻尖一皱,想闻闻这到底是什么味道。
紫袍男子的手只随着她的动作一顿,杨春华顿时回过神来,不敢在乱动。
此时的自己显然还被点着穴道,而且面前这男人不知是敌是友,自己还是静观其变的好!
杨春华想到此瞬间老实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方才还面无表情的男子似乎轻扬了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