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有细作飞报董卓,并呈上搜集来的盟军檄文及盟誓文告。董卓看了冷笑一声,马上召集众位大臣商议,并命李儒将弘农王刘辩带上堂来。
弘农王浑身筛糠,泪流满面,几乎是被李儒拖着来的。到了堂上,李儒将手一松,弘农王顿时瘫倒在地,嘴里发出嘤嘤的哭声。
董卓满脸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对两旁的公卿大臣说道:“诸位好生看看吧!这就是你们当中不少人死心拥戴的前任皇帝,也是目前袁绍等人反叛朝廷打的一个旗号。孤就搞不懂,这么熊样的人,只因他是先帝嫡子,就一定要当上皇帝才能国泰民安吗?”
“可是先帝的遗命,明明是要蹇硕扶立当今皇上即位,也觉得他是烂泥扶不上墙。后来是何家倚仗权势,才让此人当上皇帝的。这不是信口胡诌,而是有据可查的事实。”
“无论从灵帝遗命还是从真实才能来说,当今皇上才是当皇帝的最佳人选。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们当中某些人包括袁绍等人,都是饱读诗书、熟知礼制的所谓国家栋梁,难道就真的不明白吗?!”
众人低头避开董卓的目光,沉默以对。瘫倒在地的弘农王听他这么一说,颤抖得更厉害了。
董卓再次看着弘农王说道:“王爷,袁绍他们觉得你是个宝贝,现在起兵反叛,都说是受你指使,要帮助你恢复帝位的。还有那个曹操,千方百计为你遮掩。孤对他推心置腹,他却屡次欺骗于孤,真是可恶至极!”
一提起曹操,董卓就忍不住怒火中烧,在案桌上猛拍一掌。弘农王经此一吓,一泡尿没憋住,顿时湿透了大半条裤子。
众人突然闻到一股尿骚味儿,目光一齐射向弘农王,有的满眼怜悯,有的皱起眉头,有的捂住了鼻子。
李儒本来是捂着鼻子的,这时要与董卓说话,不得不放开了手,但是依然紧紧地皱着两道鼻翼,使他说起话来有些口齿不清。他用嗡嗡的声音请示道:“那曹操着实可恶,相国大人,要不要把他的家小抓起来?”
众位大臣顿时把心提到了嗓子眼里,目不转睛地看着董卓。董卓拈须沉吟了一下,撇了一下嘴说道:“抓他们有屁用!留着他们,让曹操那厮始终心神不定,岂不更好?”
众人提起的心顿时放了下来。
李儒走近董卓,手指弘农王压低声音说道:“此人留着始终是个祸患,还是早日除掉为好。”
董卓再次摇摇头说道:“还是先打一仗再说吧。两军尚未交锋就杀了他,岂不是显得害怕他们?要是依照孤的脾气,还想把他送到袁绍军中去,让他体会一下,整天供着一个废物是什么滋味!”
董卓的态度让大臣们有些意外。自从曹操逃离洛阳之后,董卓似乎受到了很大刺激,变得更加喜怒无常,搞得洛阳城里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更有甚者,董卓从此以后开始夜宿皇宫,奸淫宫女。这样变态暴虐的行为,众人也是敢怒不敢言。没想到他现在却又变得心慈手软起来。
于是李儒一挥手,两名士兵走上前来,将弘农王夹走了,一路上划出一道大大的尿迹。
左手捂着鼻子的李儒又招手叫来两名侍卫,用布帛将弘农王所经之地擦干净了。
董卓环顾众人,清咳一声,大声说道:“叛军先锋孙坚已经到达梁县,哪位将军敢去迎战?”
中郎将吕布闪身出班说道:“区区毛贼,何足为虑!孩儿愿提虎狼之师,立斩孙坚之首,献于麾下!”
董卓大喜说道:“孤有奉先,可以高枕无忧了。”
话音未落,吕布身后一人闪出,声如洪钟地说道:“杀鸡焉用牛刀?不劳吕将军出手,末将愿意迎战孙坚!”
众人一看,原来是西凉勇将华雄。董卓大喜,于是任命华雄为先锋,李肃、胡轸、赵岑三人为副将,共领精兵一万,星夜前来迎敌。
众将临行时,董卓嘱咐道:“当年孤与孙坚同在张温手下与羌胡作战,彼此也很熟悉。孙坚这小子有点憨头憨脑,但是打起仗来舍得玩命,你们要小心应付!”
华雄等人赶到梁县不久,孙坚率领程普、黄盖、韩当、祖茂等将领前来攻打,华雄出关迎战。
两阵对圆,孙坚当先出阵,身披烂银铠甲,头戴赤帻帽,倒提古锭刀,骑着一匹矫健花鬃马,手指华雄大骂道:“助恶匹夫,何不早降?!”
华雄大怒,正要出战,副将胡轸抢先纵马冲出,挺枪直取孙坚。这边阵上程普望见,催马出迎,两马相交,斗了十多个回合,不分胜负。
程普瞅准机会卖了一个破绽,引诱胡轸冒进。胡轸果然上当,待他一击落空,程普迅速反手一刀,将胡轸连肩带臂砍于马下。
孙坚趁势麾军冲杀,华雄率军抵挡,双方混战一场,直到天色已晚,方才各自收兵回营。
程普阵斩敌将,关东盟军先声夺人,旗开得胜,孙坚派人到盟军大营报捷。袁绍大喜,通报全军嘉奖孙坚以及程普。
袁术闻讯,也派人前来告诫孙坚,务必持重,不可冒进折损了自己人马。孙坚因此犹豫不决,屯兵关下,双方都不轻易出战。
折了胡轸,西凉军气势受挫,华雄坚守不出。李肃献计道:“孙坚久不得战,必然懈怠。今夜我引一军从小路下关,偷袭孙坚后寨,将军开关出击,两面夹攻,可获全胜。”
华雄大喜,依计而行。三更时分,传令军士饱餐一顿,乘夜下关。当晚月白风清,到了孙坚寨前,已是半夜,华雄下令鼓噪呐喊发起攻击。
孙坚从睡梦中惊醒,慌忙披挂上马。出得寨来,正遇华雄,两人斗不数合,寨后李肃引军杀来,四面放火。
孙坚寨中火光冲天,军士惊慌乱窜。众将各自混战,乱中相失。孙坚斗不过华雄,只得拨马逃走,华雄随后紧追不舍。
眼看又要被华雄赶上,孙坚连忙取弓搭箭,射向华雄。连放两箭,都被华雄挥刀击落,追赶的速度却没有放缓。
孙坚心里越发慌张,射出第三箭时用力过猛,拉断了弓弦,只好扔下弓箭继续奔逃。华雄岂可放过这样的良机,驱马急追。
眼看华雄就要赶上孙坚了,正在危急关头,旁边一将纵马冲出,大叫一声:“休伤我主!”
此人挥舞双刀,拦住华雄。孙坚定睛一看,原来是手下大将祖茂。祖茂与华雄交锋,孙坚趁机寻找空档逃走。
祖茂与华雄交战数合,渐渐抵挡不住。见孙坚已经逃远,祖茂不再恋战,也拨马逃走。
孙坚头上戴着的赤帻帽十分显目,西凉军士盯住赤帻帽紧紧追赶,使得孙坚难以脱身。祖茂赶上孙坚,在转过一个小山头时对他说道:“主公你的帽子容易暴露目标,赶紧摘下来和我交换!”
孙坚恍然大悟:难怪自己逃来逃去都甩不掉敌人,原来都是帽子惹的祸。他连忙一把抓下帽子,和祖茂的头盔作了交换,然后两人分头逃跑。
华雄及手下军士盯着赤帻帽,依然紧追不舍。祖茂眼看无法逃脱,急中生智,摘下赤帻帽挂在被战火烧焦了的柱子上,自己在断壁后面躲藏起来。
华雄命令士兵一边追赶,一边向赤帻帽射箭。射中了却毫无反应,骤马近前观看,这才发现上当了。
正当华雄伸手取下赤帻帽时,祖茂大吼一声,从暗处突出,挥舞双刀劈向华雄。
华雄反应极快,“啊”地大叫一声向后一仰,堪堪躲过双刀,同时手中大刀抡圆反击过来。祖茂用力过猛躲闪不及,被华雄一刀砍成两段!
两军战到天明,孙坚士兵或死或逃,几乎没了踪影,华雄和李肃方才打起得胜鼓,回到关上去了。
孙坚在祖茂的拼死掩护下逃得了性命,程普、韩当和黄盖收拾残兵,退后三十里重新安营扎寨。
孙坚命人寻找祖茂,见到他的尸体,才知被华雄所杀。孙坚不禁伤心痛哭,发誓要为祖茂报仇。
黄盖献计道:“华雄武艺高强,我们不可力敌,只可智取。如今敌军胜了一阵,必然轻视我军。末将见这里有条山谷名为阳人谷,主公可命程、韩二位率军在此埋伏,末将领一军前去叫阵,声言与祖茂报仇,华雄如来接战,我军诈败而走,将他引入阳人谷中,伏兵齐出,可擒华雄。”
孙坚依计而行,亲自挑选五百弓箭手埋伏在阳人谷,然后命黄盖率军来到关下叫阵。
华雄大胜孙坚后,捷报传到洛阳,董卓大喜,命人前来军营,加封华雄为都督。华雄设宴庆贺,大小将士开怀畅饮。
酒过三巡,人报关下孙坚军叫阵。华雄已有三分醉意,大叫道:“备马!手下败将,竟敢再来送死。待本都督生擒了孙坚,再来继续饮酒,岂不快哉!”
众人劝拦不住。华雄率领三千人马出关,也不搭话,就与黄盖交起手来。战不五合,黄盖抵挡不住,拨马回阵。华雄麾军追杀,不知不觉中进了阳人谷中。
忽然一声炮响,两边伏兵齐出,黄盖回马杀来,西凉军顿时乱成一团。孙坚指挥弓箭手,发现华雄,立即截住退路,乱箭齐发。华雄左冲右突,最终中箭倒地,死于乱军之中。
孙坚策马上前,一刀砍下华雄首级,挂在马头前面,来往冲杀。华雄所率西凉军死伤大半,败讯传回梁县关内,李肃、赵岑大惊失色,闭关坚守不出,同时派人回到洛阳飞报董卓。
孙坚得胜回到营中,将华雄首级献于祖茂灵前祭奠,哭拜于地,大小将士无不感动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