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求你了，别调侃我行嘛！”亦然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未免尴尬转换了一个话题：“那齐雯老师有什么打算，准备去哪里游学？”
月又吃了两口面条，突然就没了食欲。他放下了碗筷，拿起那支骨瓷素白金缮的茶杯，靠在椅背上，目光沉静。边喝水，边搭腔：“目前打算先去欧洲吧，毕竟世界这么大，总得走走看看。”
“挺好，真羡慕您这种说走就走的勇气。”
亦然吃饱后也放下碗筷，先把小小的茶杯递给她，而后又拿起自己那支。他的目光停顿在自己手中握着的茶杯，而后又转头扫过小小与月手中握着的，疑惑：“诶，咱们仨的杯子，我才发现，怎么都不一样呀？”
“都是孤品。”小小慢悠悠地喝着水，笑着为他解惑。
“孤品？”亦然疑惑。
月就着小小的话，帮着介绍：“我们工作室的杯子，都是一样一只的。有一些是客户送的，我看着好就留下了，有一些则是我或是我的朋友，从世界各地淘回来的，基本上都是孤品。”
“你看老王的这支。”月指着小小手中的那支茶杯，示意亦然去观察。
小小把杯子递给他，亦然则拿在手里细细地看，月瞧他看的入迷，便继续解释：“这支是我一个朋友从意大利淘回来的碎瓷片，而后又经过中国的金缮技术修复，拼接在一起后就变成了一只完整的茶杯。”
“有趣，真的很有趣。”亦然拿着杯子，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起的宝贝，仔仔细细地赏玩，赞叹着：“这每一只瓷片虽然不是来自同一支杯子，却可以神奇的拼接在一起，我还是头一次看到这样子的杯子，这技术真的是鬼斧神工。”
“所以呀，你这位编辑真的是长了一双慧眼，一眼就看出了这支杯子的门道。懂得让毫不相干的，也可能是天差地别的两种瓷片，经人工修复而造就物品，也可能存在的一种雕琢的美。我认识老王这么多年，也非常赏识她的审美与才华。”
月毫不吝啬的夸奖，小小却觉得非常的刺耳：“老师过奖了。能淘来如此多的瓷片，让破碎的东西重新赋予完整的生命，老师的艺术造诣远远在我之上。小兔老师，你说是吧。”
亦然点头同意，又把茶杯递还给了她。
小小一口干掉茶杯中的水，起身对亦然说：“咱们帮齐雯老师收拾一下吧，不早了，该走了。”
“放着吧，一会我自己来收拾，你们也不知道扔哪里。”月阻止。
“那就辛苦齐雯老师了，今儿辛苦您，我们先告辞了。”
小小也没客气，把亦然的包包和外套递给他，自己穿上外套，俩人收拾妥当。月起身，便把二人送出了工作室的大门，三人在门口寒暄了几句，约定实体书出来，一定要登门感谢，月便回了工作室。
而后，亦然有些坚持，要把小小送上车。而小小的车基本上习惯性的停在工作室的后巷，要取车就要穿过一条弄堂。最终小小也没推辞，便带着他往后巷走去。二人就着街灯，在弄堂里闲庭信步，两个人脚步的踢踏声在狭窄的巷子里重复回响，像一首有节奏的小调，悠扬但不紧凑，带着点点怀春的心事，说给这个早春夜。路很短，想说的话却很多，但最终两人还有的默契的选择了沉默。
“我到了。”小小拿出车钥匙。
“老王，等等。”亦然欲言又止。
“怎么？”
“其实，今儿，我擅自给你……准备了一个礼物，但是……”亦然害羞的挠了挠头说：“你懂得，我和你相遇后，向来我送礼物都很失败，所以我怕你不喜欢。”
“我什么时候说我不喜欢了，这都是你自己揣测的好吗！你送的我都喜欢。”小小身体前倾，伸出一只手，做出讨要礼物的俏皮样子：“拿来吧。”
亦然抿了抿嘴，显得有些紧张，慢悠悠地打开自己的包，从里面抽出了一个防尘袋，递给她。
她接过袋子，看着那个东西体积不大的样子，又摸了摸感觉形状似是异型，她一边打开袋子，一边想这个亦然不会送了我一个玩具吧。犹豫片刻，还是伸手把袋子中的东西拎了出来，是一只棕色兔子造型的小包。
“Bunny？”小小自言自语了一句，就把礼物拎在手上，对着这只小巧的兔子瞧了又瞧，兔子造型拼接皮小挎包，兔子的尾巴是一个白色羊毛的小圆球，很是可爱。
“喜欢吗？”看她盯的入神，亦然大着胆子询问。
“好可爱，我很喜欢。”她说着就把这支小巧的包斜挎在了自己身上，又将防尘袋折叠放进了包里：“小兔老师谢谢你的礼物，我很满意。”
“真的吗？”亦然似是不太相信的样子，凑近了一些，盯着她。
小小拉起他的双手，声音欢快：“恩，真的喜欢。这只迷你的小兔，我想我一定会珍惜的。”
听着她爽朗的笑声，亦然的脑子一下子就炸开了花，胡同里往来的人群消失了，只剩下他们二人，手拉着手，站在街上。那天后面发生的事情，亦然仿佛失忆了一般，都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那一夜月亮只是一线，天空中散着丝丝的云朵，微弱的月光模糊了她的面容，但当他们彼此回望之时，他仍旧无法自拔的沉沦在，小小那闪着灿烂星光的深邃眼眸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