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北星无神的看着自己的血一滴滴滴落在地面上,鲜红的血液刚刚落入地面便渗入土中。
好疼啊,不过,再疼还能怎样呢?暮北星被折磨的神经恍惚,只求能即刻死亡结束全身的痛楚。
在地下室的几日里,自己颤栗的看着那个恶魔一次次的用沾满污血的手举起擦得透亮的刀具,一刀刀的不紧不慢的在自己的身上刻画着,仿佛在雕刻一件极美的艺术品。
北星坚信那人便是世人所说的恶魔,不,是比恶魔还可怕的疯魔杀人狂。他亲眼看着他手握自己被血染红的眼球。是的,自己只剩一只独眼了,对方挖出自己的一只眼、却给自己留下一只右眼,以便于让他亲自目睹自己的惨状。
他的嗓子哑了,因为硬生生的喊出了血。
他无数次目睹自己的血如同最鲜艳的罂粟花绽放又迅速凋落。
北星彻底的崩溃了。
他本是传说中的苍鸾转世,拥有九条命的凤神之魂。他也曾是北方雪灵山狼族中未来的狼王之子。从小注定不凡。
现在,九条命已经被玩弄到只剩下一条。而自己也被从地下室移转到外面——那个恶魔般的存在将要用弑魂禁术将自己的修为榨干,然后赐给自己最后的一刀。
弑魂禁术——因可以吸取别人的修为,也可操控他人将其变为傀儡,天帝下召将此术列为禁术。严禁任何神魔鬼怪妖以及人类法师使用。
而其实在灵界,这种禁术近几年正以一种令人惶恐的趋势出现在各地。天帝大怒,派人查杀,却始终无法查出传播弑魂禁术的人或组织。
炎无凤——冥炎狼族的少年狼王,便是一位掌控弑魂禁术的万恶之人,也是囚禁北星使用残忍手段将其逼死八次的病态恶魔。
目前,炎无凤正眯着一双桃花眼笑看着绑在架子上如同死人的北星,一双黑眼圈给苍白的脸上更添一丝诡异和病态。这位恶魔顶着一张少年好看的脸做着最令人发指的事情。
炎无凤身旁站着漠然的一群人,其中有炎无凤的手下,也有被弑魂禁术控制意识、如傀儡般的雪灵山族人——北星的亲人朋友们。
呵,多讽刺,多可悲。
炎无凤让他尝到了什么是无助,什么是不公。炎无凤让北星的亲人们面无表情的站着,无神的眼睛静静的注视着北星。北星胸腔里的一颗心崩溃、碎裂、冷的如同一片片冰渣子。
北星多想喊醒他的父母,喊醒他的哥哥,喊醒他的朋友。可他做不到,就算嗓子能出声也是无法唤醒他们的。北星深知这一点,但还是不甘,不甘啊……
炎无凤在一片黑暗中走向北星,亦步亦趋,不紧不慢,那不知为何染上红晕的脸颊和兴奋的眼神仿佛不是要去做那十恶不赦的事情,而是要去同心慕的佳人幽会的青涩少年郎。
——无药可救。
北星无力的偏头抬眸,苍蓝色的右眼失去高光,好像蒙上了一层灰尘。这是无神、没有任何留恋、失去信念和信心的死人眼。
——无能为力。
一双充满生气的眸子对上一只无神绝望的眼睛。
——无可奈何……
最美的夕阳映着嘴血腥的场面,落日的光芒将喷涌的鲜血染上金色,滚烫的热血在如火球般燃烧下的阳光中渗入黄土,渐渐凉透。
北星感受到体内所有的灵气与修为被慢慢的抽尽。然后在炎无凤复杂的眼神中被一刀刺进心脏。
天渐渐暗了下来
一具尸体被两个大汉拖拽着扔到一片野坟中去,然后仿佛怕沾染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般没有任何停留的走了。
夕阳被天地界线分割成两半,一半仍在天际,一半坠入大地。这残日却在这时是最美的,一种凄凉、让人不舍的美。
被扔进来的尸体身上布满了血和伤口,破破烂烂的衣服倔强的挂在没有一寸完好皮肤的身上。宛如从血水里打捞上来的血人。
一只只乌鸦闻到强烈的血腥味,扑棱着翅膀,喧闹着飞向离尸体不远的一颗枯树上。乌鸦越聚越多,仿佛一颗树上结了数不清的黑色果实。
但不知为何,乌鸦们只是急切的叫嚣着,却好像惧怕着什么一般,不敢轻举妄动。许久,一只乌鸦终于耐不住性子,张开黑色的翅膀飞向那具尸体,偏着黑不溜秋的脑袋,用闪着精光的小眼睛瞅着那尸体。然后张着翅膀小心的啄了一下尸体身上的衣服,做好了有危险便随时飞走的准备。
尸体纹丝不透,本来嘛,尸体也不会动。
那只乌鸦放松警惕般的轻啼一声,其他乌鸦如同一张黑色的网,迅速扑向地上的尸体。
就当第一只乌鸦兴冲冲的想要向尸体咬去、其他乌鸦就要扑上去时,一道白光唰的由那具“尸体”扩散,乌鸦们惨叫着,想要转头逃命,无奈两只翅膀比不上光的速度。刚挣扎了一下变被白光吞没。
没了乌鸦的叫嚣声,四周安静了。白光渐渐退去。
——在一片纷纷扬扬的黑色羽毛下和白光初始的地方,站着一位面色惨白的少年,右眼是灿烂如星河的苍蓝色,左眼是被灰扑扑的深灰色。少年身上的破败衣服满是黑色的血迹,没有血色的皮肤上是无数愈合后的疤痕。
少年静静的愣着,僵硬的转眸看向天空——只剩下落日最后的光芒,却坚强的染红了整片天空。
四周静静的,只剩下少年无力的抽噎声,渐渐的,低低的抽泣变成了放声大哭,少年跪在地上,任由泪滴落。
——炎无凤不知道,暮北星也没料到,在苍鸾的九条命背后,还有一条北星这一世的本命。
……
“炎无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