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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术士解语天之母 胡公举家迁洛阳

胡国珍刚到府邸,就看到一大群百姓站在街口望着天空感叹纷纷,天降祥瑞的话语不绝入耳,守在门口的锦莲拉住胡国珍的马,满脸喜气:“恭喜大人,夫人生了,夫人生了!”

“夫人平安吗?”

“夫人平安,生了一位小姐,多亏大人请来了一位神仙呢。”

“神仙?”胡国珍大喜,原来这赵胡真乃神人,真的救了夫人也为自己带来一个女儿,下马飞奔入内,只见一白发髯须,一副道骨仙风的白袍老者立于天井之内。胡国珍连忙上前行礼,“在下胡国珍得幸于天,承蒙仙人下界,救活我妻女二人,请受在下一拜。”

赵胡缓缓扶住正要下礼的胡国珍,“大人无须多礼,红光普照,天降帝星,乃万民福祉,岂是老夫与天争功,只是机缘二字。”

胡国珍一听帝星,心头一紧,这是谋反之语啊,想胡家世代忠良,精忠报国,严恪礼教,怎担得这帝星二字?赶忙小声道:“仙人切莫以帝星喻小女,想她只是襁褓婴儿,弱质女流,怎能与皇上争天下。仙人此言若让外人听到,必陷我胡家于万劫不复之地,满门抄斩之祸啊!”

赵胡明白胡国珍所忧之事,于是对胡国珍道:“大人可有僻静之所,老夫自有话说。”

胡国珍听言,忙请赵胡进入自己书房,屏退左右,请赵胡上座奉茶,关门纳福,“请仙人指教。”

赵胡捋捋胡须,端坐于上,掐指细算,慢悠悠地说,“胡大人,所谓天机不可泄,只需记住,此女当为天地之母,生天地之主,前程不可限量,富贵不可言喻,虽不登大宝,然则却能主宰乾坤,所谓帝星。老夫还有四句赠与大人,请大人谨记‘于高而后,四星并照,犯河缺阴,遇荣而终。’”

胡国珍听到前面的心中自是欢喜,只是后面的那两句话明明就是不详命数,就算自己再想父凭女荣,也不舍得自己这辛苦得来的宝贝女儿有任何不测。于是再做揖,恳请赵胡解救女儿。

赵胡看见胡国珍言辞恳切,心中也不舍得这个刚刚出生的女孩他朝犯险,便对胡国珍说:“胡大人,须知命数难违,若想此女今生平淡一生,唯有青灯佛卷,方可庇护。时候不早,老夫先行告退,只是切记万事不可强求,不要太违天意,若是此女他日可与冯太后一样,也不失于天下百姓之福啊!老僧天命之期已完成,从此可隐归了。”说完不等胡国珍挽留,自顾自地离府而去,当晚便离了魏国,从此不知下落。

胡国珍目送赵胡离去,心里波涛汹涌,本想着夫人顺利诞下麟儿,从此天伦尽享,平安度日,没曾想,女儿竟然有如此命途,天助先机,看来,日后要好好谋划一番了。这时,他才想起忙乱了大半天,还没来得及看看夫人和女儿,忙入内探视。只见胡夫人脸色煞白,虚虚弱弱,见到丈夫入内,想起身却怎么也挣扎不起来,虚喘连连。胡国珍看见爱妻此般情景,心生爱怜,感慨万千,将她扶住,一句“夫人辛苦了”,那男儿泪就忍不住夺眶而出。

胡夫人虽然虚弱至极,却满脸喜色,她用微弱的声音说:“夫君,我们有孩子了,妾身能得你一人深情相待,又夙愿得偿,我就是刚才死了,也是值得的!”

胡国珍紧握着妻子的双手,轻柔地说:“夫人切莫如此说,有你,是本官平生最大的福祉,如今,孩儿降世,你要好好调养身子,以后我们还要一起教她琴棋书画,做一个如夫人一样的才华女子!”

胡夫人轻拭夫君的眼泪说:“夫君莫要担心,妾身没事,快,去看看咱们的孩儿!”

旁边的奶娘楚兰见状,连忙乐呵呵走上前来,将怀中的婴儿轻轻交付到胡国珍手上:“大人看,小姐长的多可人啊。”

胡国珍将夫人扶靠在枕上,小心翼翼接过楚兰怀中的婴儿,仔细端详。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女儿,一个融合了自己的骨血与精华于一身的小生命,他看着她,忽然忘却了一切尘世纷争,像托着一颗举世无双的珍宝,光华璀璨,神圣无暇。襁褓中的婴儿肌肤若雪,眉眼清丽,卷翘的睫毛,弯弯的鼻尖,粉嫩的樱唇,睡得宁静而香甜,丝毫看没有初生婴儿的混沌哭闹,胡国珍看着她,随着那一起一伏轻柔的呼吸,连自己的呼吸都屏住了,生怕吵了她的安睡。此时,他想起刚刚赵胡的偈语,心下暗暗决定,不求此生封妻荫子,光耀门楣,也要保得爱女一生平安,健康喜乐。

胡夫人笑着轻声说:“平日里只知夫君是个雷厉风行,骁勇桀骜之人,未曾想你也有如此小心细腻的一面,看来,这孩子是降生来管你的呢……夫君,快给孩儿取名吧!”

胡国珍想起刚才仙境频现,又有赵胡这样的似仙人般的圣手搭救,便说:“就叫仙真吧。”

“仙真……真儿……好啊,我们的女儿有名字了!”胡夫人嗫嚅着,累及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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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493年,魏孝文帝迁都洛阳。

又一季草长莺飞,莺啼燕喃。春雨后的洛阳都城雾气迷蒙,斑斓绚丽。自从新都设立,它的繁盛之景便大胜从前,街道两旁,建筑毗邻。藤檐飞阁,雕梁画栋。晨曦之中,人潮熙攘,各种商铺沿街大开,河边往来船只千帆竞发,百舸争流,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此时的洛阳皇宫,却刚刚平息了一场疾风骤雨。魏国的第六位皇帝孝文帝,原名拓跋宏,虽为鲜卑族,却特别喜爱汉族文化,不仅自己率先改名为元宏,改鲜卑姓为汉姓,还大力弘扬汉族文化,从民俗、语言、服饰、典章制度等方面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汉化改革。洛阳因此愈发繁华昌平。而中宫太子元恂,却对汉化极为不满,趁父皇孝文帝出巡之际,不听皇命,私自返回旧都平城,并杀害朝中命官,招来了皇帝盛怒,百杖太子并废为庶人,于公元497年立次子元恪为皇太子,同年,废太子元恂被逼自尽。冥冥之中,仿佛一个推手,驾着时间的洪流,将承载天机之人慢慢推上了那波澜壮阔的历史舞台。

洛阳城西,安静地坐落着一处官宦宅院,门前青松掩盖,草木葱郁,红木淋漆的牌匾高悬门上,上题“武始候府”。繁花似锦的宅院内笑声朗朗,清亮活泼的声音,如百灵莺啼,让人不禁驻足。

“爹爹,你这样的考法可难不倒我啦!要是我再射准了,你可要教我习武啊!”院中,一位身穿缎绣玉兰窄袖衫,罗缎宽步千水裙,头叉素色玉步摇的成年女子临水而坐,慈爱地看着面前身着碧绿烟翠裙衫,脚踩粉色云履靴,手拿雕花小弯弓的女孩,只见她肌肤胜雪,一头如丝般长发随风飘拂,细长的凤眉,弯弯的鼻梁,粉腮微晕,双目犹似一泓清泉,顾盼之际,灵动活泼,清澈纯净。

“哈哈哈,我的真儿果真出色,不过六岁的年龄,便可以百步穿杨了,为父欣慰啊!”,胡国珍看着远处红色靶心正中的羽箭,不禁感慨世事变迁。自从五年前承袭爵位举家迁居洛阳来,仙真已经从襁褓婴儿长成了美丽慧黠的小女孩了,六年来成长的点点滴滴,犹如昨天一般,感谢上天垂怜,如今女儿快乐成长,夫人因名医的悉心调理,也重新恢复健康,腹中又有了第二个孩子,一家人和和美美,羡煞旁人。只是,这六年来,赵胡的四句偈语仍日夜萦绕心头挥之不去,只有青灯佛卷才能保住女儿,可是如何割舍的下。每次提及此事,不明白内里缘由的夫人都舍命阻拦,他知道夫人最喜忧思,不忍她担惊受怕,只好将此事一拖再拖。

身边的胡夫人挺着微微凸出的肚子,笑意盈盈地说:“真儿,来,娘给你擦擦汗,看你这小脸,都汗花了,像个小花猫。”

仙真蹦蹦跳跳跑过来,乖乖擦着汗,眼睛仍在认真地瞧着爹爹说:“爹,爹,你在想什么呢?爹爹要说话算话,只要我再射一次靶心,就要教我习武!”

胡国珍回神,抬手招女儿过来,看着站立在自己面前的女儿越发出落的清丽脱俗,爱怜地问“真儿,爹爹在想真儿如此喜欢习武,爹爹找谁来教你呢?”

“真的!爹,还是爹爹疼我,娘亲只是喜欢叫真儿学习女红,殊不知真儿最喜欢的就是研史通今的学问,还有就是和爹爹一样的武艺呢!”

“真是傻丫头,你娘教你的才是女孩子应该做的事情,爹爹是拗不过你才让你学的,谁知道我的真儿这么聪明努力,把射箭练得这么好。”胡国珍看见女儿汗浸上衫,担心风大女儿着凉,吩咐奶妈楚兰带女儿先下去更衣。并答应女儿换好衣服去书房找他,然后见见师傅。胡仙真欣喜万分,拉着奶娘飞跑,生怕晚了师傅就飞了似的。

胡国珍看着女儿渐渐跑远,转身吩咐胡英道,快去请郑克喜参军来书房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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