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皇甫心儿认出了那玉笺之力,心中更是怨恨,厉喝一声直接将她砸了出去,激得一路碎石迸射。
李慕雪摇摇晃晃从碎石堆里站起来,顾不得身上伤势,再次凝出三柄仙剑朝皇甫心儿刺了去。
皇甫心儿厉喝一声,直接震碎了飞来的三柄仙剑,突然间,一股杀气自她身上弥漫了出去,即便远在下方的人群,也顷刻间感受到了这股杀气的寒冷。
只见她嘴唇迅速变得暗红,十指指甲也暴涨了三寸,紧接着五道红光一闪,那五道红光直取李慕雪脖颈而去,势不可挡,竟是动了杀念。
下方众人骇然失色,连高台上几位长老也都变了色,这五道红光即是准元婴修者也绝难抵挡,当日在幻月森林,左丘阳便是被这五道红光所伤。
就在那五道红光离李慕雪不到一丈距离,已成必死之局时,一道人影忽然出现,挡在了她面前。
“心儿,停手吧……”
突然出现的人正是萧尘,他此刻脸上神色黯然,连说话都觉得无力,皇甫心儿见他挡在李慕雪面前,心中更是怨恨,沉声道:“没你的事,让开!”
萧尘摇了摇头,皇甫心儿脸上厉色一闪:“好!你要救,那我偏要杀!”喝罢手一抬,忽然间天生数十道红光,从四面八方朝李慕雪斩了去。
萧尘当即气运九转,全身真元一震,一股磅礴大力随之涌出,将四面八方袭来的红光顷刻震散。
下方广场的人见状,早已是乱了,弄不清楚情况,而高台之上三位资深长老对视一眼,一人提气喊道:“此场比试暂时终止,上面三人立即下来!”
但皇甫心儿听而不闻,仍是不断向李慕雪施展杀招,可次次都被萧尘阻了下来,萧尘捻指一幻,祭出无垢剑,将李慕雪往剑上一送:“你先走!”
“想走,没那么容易!”
皇甫心儿厉声一喝,衣袖一卷,又将飞至云台边缘的李慕雪卷了回来,萧尘凝指一斩,将她衣袖斩断,不料皇甫心儿却瞬间冲至了李慕雪面前。
但见皇甫心儿五指成刃,神情异常可怖,显然没留丝毫回旋余地,必取李慕雪性命,萧尘凌仙步瞬间展开,移至李慕雪身前,嗤的一声鲜血四溅,皇甫心儿原本刺向李慕雪那五根指甲全部刺入了他左边胸膛。
倘若再刺进一分,必伤及心脉,届时神仙难救,但萧尘没有作任何抵御,而以皇甫心儿刚才那般可怕的力道,也绝不可能只刺得这么浅,是她及时收回了力道。
“好,你宁愿自己死也要救她!那我便将你们都杀了!”
皇甫心儿双眼迅速布满了血丝,隐隐有泪光闪烁,突然间她运力一逼,这股力量出其的凶猛,竟是直接将萧尘跟李慕雪震飞了出去。
紧接着只见她身上旋绕起了道道红芒,腾空而起,一股可怕又邪异的力量瞬间充斥了整个广场上空。
几位道盟长老见势不妙,正待出手阻止,不料身悬高空的皇甫心儿突然一口鲜血喷出,然后似一只折翼枯蝶缓缓往下方广场坠落了去。
人群里一片惊呼:“这是什么情况!”
“心儿!”
萧尘疾声一喊,伸手便要朝她抓去,不料刚行动的瞬间,同样是一口鲜血喷出,下方众人再次惊呼:“这又是什么情况!”
只见萧尘脸色突然间变得异常惨白,随后又忽红忽紫,李慕雪脸色大变,连忙将他扶住:“萧大哥!”
萧尘浑身抽搐不止,再难提运一丝真元,此刻他全身有如被千万支针扎一般疼痛,又如被万箭穿心,又如火焚水浇,脸上痛苦不堪,生不如死。
是绝情咒发作了,但从未如今日这般厉害过。
“萧大哥!”李慕雪早已是惊慌失措,连忙往他体内送去真元,然而不送还好,一送反倒令他更痛。
“啊--”一声撕心裂肺的声音传入所有人耳中,众人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何事,远处正待与他进行最后一场决斗的左丘阳一脸疑惑:“搞什么东西?”
慕容仙儿则是完全慌了神,芝峦直接展开翅膀飞了上去,而高台上一位长老当机立断道:“切断虚像传输阵法!”说完腾空而起,平平往云台上飞了去。
后面两位长老,以及苏月、清尘真人跟太一真人也随即跟了过去。
“别碰他!”
苏月在后面喊道,随后落入台上,按住了萧尘手腕,片刻后皱眉道:“应是中了一种极其厉害的咒法。”
此刻萧尘已经完全晕厥了过去,李慕雪忽然想起了那次一同去绝情宫请花殇,惊道:“是绝情咒!”
“绝情咒?”
几位长老面面相觑,完全没听说过什么绝情咒,这时芝峦却忽然怪叫了起来:“绝绝绝!绝情咒!喵哩个乖乖!死定啦死定啦!这回死定啦!”
几人一齐向他看了去,芝峦两只爪子连忙捂在了嘴巴上,苏月道:“我也未曾听过此咒。”说完向芝峦射去两道冷光:“怪猫,你知道什么吗?”
芝峦全身一颤,被她两道冷峻的目光吓得吐词不清:“没没没……本大……我瞎说的!要不还是先将小子送回去吧。”
一名道盟长老微微颔首:“芝仙小友说得有理,先将他送回去罢。”
清尘真人当即将萧尘抱起,苏月忍不住再次向他多看了一眼,目光停留在了他胸前的寒玉佩上。
由于萧尘这边出了状况,最后一场比试择日再定,到日落时分,紫默等人全聚在了萧尘房中,李慕雪也说出了绝情咒的来龙去脉。
清尘真人听完不住叹气:“花殇师妹她……唉。”又想起今日在云台上的皇甫心儿,叹气更甚。
紫默在房中来回踱步:“那现在怎么办?放眼天底下,恐怕此咒也只有那老太婆一人才能解开,难道要青风老头再去请吗?”
“我没事……别去劳烦青风前辈……”这时萧尘忽然醒了。
慕容仙儿见他醒来,第一个扑上去,轻声抽泣了起来,萧尘微微坐起,抚了抚她头发,轻声道:“我没事,别担心。”
芝峦凑了上去,表情严肃而认真:“小子,老实说,你这咒被下了有多久了?”
有多久?大概几个月了吧,他也记不清了,这咒基本没怎么发作过,直至近日来才频繁发作,而且一动情念,必然发作,动情越深,发作越是厉害。
“完了完了,正所谓病入膏肓尚有医,情至深处无药解,这说的就是你。”芝峦一边说一边不住摇头,就差最后一句“赶紧准备后事了吧”。
萧尘苦笑:“哪有你说得那么严重,等我修为上去了,自然能够解开。”
房间几人仍是愁眉不展,此咒连他们都无法化解,岂是嘴上说的那般轻易。
窗外树影横斜,天边晚霞似锦,而此刻,在绝情宫弟子的宿舍大院里,皇甫心儿脸色煞白,嘴角还带着鲜血,正盘膝坐在房间里运功调息,面前的地板上,尚有一大滩未干的血迹。
她修炼了绝情玄功,更加不能动情,否则必伤自身元神,也正是当初在千峰山那边,一开始她为何要一人离去的原因。
也正是她后来伤势为何一直不愈的原因,她跟萧尘多待一日,伤势便一日不会痊愈,甚至夜里还要承受绝情玄功的反噬,生不如死。
但那段时间,她却依然不愿离去,宁可夜里独自承受反噬,但这些,萧尘永远不会知道。就如当初萧尘不知道,皇甫家退婚时送来的一株九花玉叶,其实是她舍命争取来的。就如当初萧尘不知道,她根本就不知退婚一事。
夜里,一弯弦月渐渐从东边升起,院子里风声轻响,萧尘走出房间,去到院外的悬崖边,望着山下华灯初上的天元城,白天一幕幕仍是浮现脑海,他忍不住轻叹了一声。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这时,背后忽然响起一个明朗的少年声音。
萧尘无须回头,便知是谁,轻轻一笑:“夙夜,有酒吗?”
“吾上哪替你寻酒?”夙夜走到他身旁,看着山下灯火璀璨,轻声道:“情之一字,自古无解,纵使执着,又有何益?小子,吾劝你今后好生修炼罢!”
萧尘深吸了一口气,迎着山下吹来的冷风,衣角轻轻摆动,叹道:“她二人我皆不想负,皆不负又是皆负,罢了,不说这些了,我去找酒来,今日你我二人不醉不归。”
“萧兄弟既想喝酒,又岂能忘了我呢?”
就在他欲转身之际,背后忽然响起了一个清朗的男子声音。
萧尘转过身去,夜幕轻垂下,依约见一名身着紫白长衫的男子徐徐走来,男子手上提着三只酒坛,腰间系着一个巴掌大的紫金葫芦,头发整齐束在背后,萧尘惊道:“熠兄!你怎来此了?”
那人却是熠瞳,只见他轻轻一笑:“正巧路过,日前听闻萧兄弟在此,便上来看看。”话说完时已经走到近前,他看了看萧尘身旁的夙夜,笑道:“在下熠瞳,不知这位兄弟如何称呼?”
“他叫夙夜,是我相识多年的朋友。”
熠瞳轻轻一笑:“原来是夙夜兄。”
夙夜双手束在胸前,淡淡道:“吾何时与你相识多年了?吾何时说过自己的名字了?”说完往院子的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