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龙吟来得突然无比,震得四周山峰的积雪簌簌而落,只见远处一道百丈金色龙影呼啸而来,如似猛龙过江一般,直将两边的积雪激起数十丈高,那掌力更是宛如惊涛骇浪一般,转瞬间便已朝五魔祖袭到。
见那掌力来得气势滔天,原本攻向晓月的五魔祖不得不转向朝那掌力抵挡去,“轰隆”一声,双方力量相撞,登时震得山摇地动,积雪不断滚落下来。
如此恐怖的力量对碰,即便是晓月也不禁感到一窒,身悬半空中竟险些被震落下去,就在这电光火石一闪的瞬间,那漫天冰雪飞溅当中,只见一道人影倏然而来,从空中接住她便往一旁移开了数十丈远。
“没事吧?”
突然赶来的人自然便是萧尘了,晓月惊魂甫定,见他此刻竟还搂着自己腰,不禁眉头一皱,身形一转脱离了开去,道:“萧兄倒是来得及时。”
她怎样也没想到,如今萧尘的修为竟已到了如此深不可测的地步,刚刚那一掌,即便是五魔祖也不敢小觑。
“没事便好。”
萧尘说话时仍然凝视着远处的五派祖师心魔,他也没有想到,这五人竟然齐聚昆仑来了,虽然此处已经是昆仑群玉之山,远离琼华峰,不再归昆仑派管理,但这五人今夜齐聚此处,只怕事情并非如他此刻所见这般简单,难道天一子就一点没察觉五个心魔来了昆仑山么?
“阿弥陀佛……”摩罗心魔双手合十,念道:“这位小施主,老僧与你,可是曾有过一面之缘。”
萧尘凝视着他,当初他被关入无音寺镇魔塔时,确实有感应到过异常,原本还以为是萧宁发出,不料却是这个“无音寺祖师”,后来五魔祖破封而出时,他也曾“添了一把火”,但并非要让这五个心魔出来为祸世间,而是已经封不住了,去再多的人也是送死罢了,不如让他们出来算了,何况当时他自己也很想知道地底封印的,究竟是不是如他所猜测那般。
“五位好久不见,今夜齐聚群玉之山,与我朋友为难,却是为何?”
萧尘依旧凝视着对面五人,当初五魔祖刚出来时,那时的他去与这五人对敌,无异于找死,但如今却不同了,不过尽管如此,他此刻也不敢贸然大意,虽说人界依然存在力量限制,但毕竟这五人是能够与天界五祖争锋的存在,亦不可小觑。
“你……我们是否认识?”就在这时,千羽心魔忽然看着他,轻轻说道。
她此刻的眼神有些迷茫,就像一个初入世间的天真少女一般,身上的魔气也减淡了许多,原本她是五祖里面最重的心魔,但此时看上去,却完全不似独孤心魔那些人一般,不过这可能才是最可怕的地方,她能够将魔气内敛,不教人察觉,外表像是一个天真少女,内心却是最可怕的魔。
萧尘也向她看了去,这一刻心里忽然有些异样的感觉,说不出的异样,就像当初第一次见到她时那样,对方带着微微迷茫的眼神,像是什么也记不起来了,但可以肯定的是,她并没有敌意。
有时候,他甚至会产生错觉,天界那个千羽霓裳如梦如幻,太过完美,仿佛镜中花,水中月一般,而眼前这一个,仿佛才是真正流落凡尘的千羽霓裳,才是真正他当年那个师妹。
但是很快,他就收起了这荒诞无稽的想法,心魔便是心魔,岂会是真正的师妹?冷声说道:“萧某无意与五位为敌,也不管五位来此作甚,但是,五位若在人界谋划不义之事,那么道不同,届时萧某也只能与五位一战了。”
一番话说来冰冰冷冷,倘若是从前的他,自是没有说这种话的资本,但如今以他的修为,不惧五魔祖当中任何一个。
对面五人也都凝视着他不语,独孤心魔等人自然也知晓眼前这人的厉害,方才那一掌对方只用了七成力不到,其势便足以震天。
“那你……你会杀我吗?”
出乎另外四人意料,千羽心魔忽然往前走了几步,眼神微带迷茫地看着他:“我记得,当初我被困的时候,那一天……好像是你帮助我脱困的,你为什么要帮我?我们……是不是认识?”
当初在千羽门的时候,确实是在萧尘帮助下,才破开了八荒玄阴阵,但那时,他只是想证明自己心中的猜测是否正确。
而此刻,他看着那个宛如清纯少女一般望着自己的“师妹”,问自己会不会杀她,问自己是否与她曾经相识,这一刻,他也不知为何,心里就突然那么刺痛了一下。
“道不同,不相为谋,五位好自为之。”
冷冷的话语脱口而出,萧尘一拂衣袖,再不回头,与晓月往琼华峰的方向飞去了,身影渐渐消失在了渐盛的风雪当中。
……
“萧兄以为,那五人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昆仑?”
两人在风雪中不知飞了多少里,已经离琼华峰近了,萧尘凝神不语,这次来昆仑,总觉得十分奇怪,之前他分明在紫薇阁附近感受到了魔气,但转眼间便消失了,莫非是那独孤心魔?但若从时间上来说的话,晓月早已追独孤心魔而去,那么便不是独孤心魔,那又会是谁?
“萧兄?”见他沉默不语,晓月再次提醒道。
萧尘这才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此事先不必告知天一子,那五个心魔,料必也弄不出什么大动静来,明日先回去再说吧。”
次日清晨,众人齐聚大殿,今日天一子依旧一身白衣,看上去没有任何不对,片刻后和碧清落送四人去到外面,萧尘转身拱了拱手道:“掌门便请回吧。”
“恩。”
天一子微微点了点头,又看了看羽逸风和李慕雪,羽逸风自不必多说了,前世今生与他羁绊甚大,李慕雪想开口喊一声“师尊”,但最终也只是喊了“掌门”。天一子待她如何,她心中自然清楚,尽管那段时日,她失去了从前的记忆。
片刻后,四人来到昆仑山脚下,山下树木常青,零零星星散落着许多小村庄,住着几百来户人家,不似山上那般白雪皑皑,冷冷清清。
晓月忽然道:“你们有没有察觉,这两日,天一子似乎有些怪怪的?”
另外三人一齐向她看了去,过了一会儿,又见她摇了摇头:“罢了,不说了,总之阻止五派合一便行。”
萧尘也招来了飞云石,到中午时,四人回到了风云城,晓月要回东洲,羽逸风也要回玉卿门,正好与她顺路,李慕雪则留在了风云城,她与白楹萧婉儿上官嫣等人都认识,自然也不会生疏,过几日还要与萧尘一同去中洲天元城,与天下正道商议五岳山的事。
既然这次萧尘回来了,则他必须去一趟,原本是打算找些时间炼化混沌之气,但也只能稍作延后了。
三天后,萧尘与白楹等人去了天元城,这次天元城聚集了无数人,远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人多,各门各派,无论是掌门长老还是弟子,这次都来了,而最闪耀的几人,无疑便是晓月和萧尘等后辈了,虽是后生晚辈,却丝毫不逊早已成名的前辈。
除了紫府原有的各派,不少归隐玄境里面的门派也出来了,甚至还来了一些灵墟境的人。
所谓灵墟境,其本意与玄境相同,皆是隐于世外的一方天地,但不同的是,玄境可以由修为高深的人凭元婴之力炼化出来,而灵墟境则是鸿蒙初辟时所自然形成的一方隐界,里面灵气更加浓郁,而里面的人,也多半很少来世间走动,甚至有人一辈子都未曾来过外面的紫府。
故此,外面紫府的人则将他们统称为隐世门派,简称隐门,而隐门的人来到外面,自然少不了心高气傲,甚至他们有人会认为,这次紫府危机,是外面的人请他们出山救急,殊不知,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倘若紫府崩塌或是遭魔气侵染,他们所在的无论是玄境还是灵墟境,都将灵力枯竭,乃至崩塌。
中午时,萧尘等人来到了道盟所在的玉台山,只见广场两边坐满了人,左边乃是紫府原有的各门各派,右边的他几乎没有见过,而且那些人的气息有些不同,想必应该便是隐门的人了。
苏英这次因为碍于有隐门中人在,即便身为道盟盟主,也并未坐上正首高台了,而是与清尘真人等人在左边广场居首而坐。
萧尘走过去向熟识之人打了招呼,这边不少人都在议论他,虽说如今紫府中人要去天界也并不算得难事,但他三年前去了天界,如今归来,依然会引人注目,而若是这些人知晓他在天界闹出的那些事情后,恐怕更是会惊得个个舌挢不下。
“外公。”
萧尘向苏英打了声招呼,就在这时,他忽然察觉对面隐门里有不少目光朝自己投了过来,更甚至还藏着几道寒如冰箭似的目光,心下微一凝思,自己与这些隐门中人皆不认识,为何如此看着自己?难道……
他猛然意识到了什么!隐门中人少与外界紫府来往,但他们先祖曾飞升天界,早已成为诸部天神,那他们便与天界有着联系,那自己在天界的一切事,他们岂非都已经知晓了?甚至当初自己在天衢里面杀人,有没有杀到他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