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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台风天的意外

天空乌云密布,整个世界似一幅浓墨重彩的泼墨画,雨天交通堵塞,不时有汽车鸣笛的声音传来,行人打着伞,行色匆匆,奔赴各自的目的地。

“观众朋友晚上好,现在是天气预报,中央气象台今天下午5点钟发布台风红色预警暴雨橙色预警,今年第9号台风‘木恩’正以每小时35公里的速度向东南方向移动,强度维持,预计全市降雨加强并持续。我市发布台风紧急动员令,全市停工停业停市停课,请市民和游客尽快到安全场所避险。”电台广播里传来今夜台风暴雨的消息。

雨滴用力地拍在窗户上,急促的像鼓点一样密集地打在程汐的心里,她内心感觉到一丝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情会发生。她来到厨房起锅烧水,水煮开后下面条,程汐习惯用食物填补自己的空虚。滋溜一声,程汐吞了一大口泡面,不安的心终于得到满足。

蓦地,天空传来一记响彻天空的暴雷,伴随着突如其来的手机震动,程汐被吓得失了魂。她缓过神来拿起手机:“喂,程皓然,你差点把你姐吓死!什么,妈不见了?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好吧,我们现在赶紧分头去找。”挂上电话,心急如焚的程汐此刻竟有些不知所措。程汐的妈妈患有阿兹海默症,就是通常所说的老人痴呆症,自从爸爸离世之后,她明显发现妈妈的记性越来越差了,经常忘记别人甚至是自己的名字,炒菜的时候也常发生多次加盐的情况。弟弟程皓然说妈妈今早6点出门之后就没有回家,附近她常去的地方都找过了,眼看台风天就要来,慌乱中这才想起要找人帮忙。“怎么办?外面又是风又是雨,妈一个人会去哪呢?”程汐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她对自己说:“冷静,冷静,想想还有什么地方她会去。”忽然,她脑海中蹦出一个地方,于是赶忙出门。

窗外风声大作,屋里却是另一番热闹的景象,墙上挂满缤纷浪漫的“happy birthday”的气球装饰物,地板上也散落着粉色和白色的气球。

姜昫坤将准备好的礼物递给闵宥琳,这个礼物是昨天他在星光国际广场的礼品店买的,因为赶上了暴雨,等了好一会雨才停,因此很晚才到家。昨天放学后,姜昫坤像往常一样坐公交车回家,当汽车驶过繁华的星光国际广场,他突然想起妈妈特意叮嘱自己千万记住给闵宥琳准备个生日礼物,于是提前下车折返到星光国际广场。

闵宥琳拆开包装,这是一个“哈哈袋”。“哈哈袋”是有着麻布袋子的外观,其实里面装着触碰式发声装置,只要轻轻拍一下,麻布袋就会发出哈哈的笑声。这个看似有点傻瓜的礼物并不是随意选的,姜昫坤有认真的思考过,他希望闵宥琳可以像这个年纪的大多数女孩一样开心时就笑,悲伤时就哭出来,生气时也可以大声地发脾气,他觉得这份纯真尤其宝贵。

闵宥琳似乎并没有感受到姜昫坤的这份用心,默默地将“哈哈袋”放置一边。闵宥琳很小的时候母亲就去世了,父亲很快又娶了年轻漂亮的妻子,之后便移民到美国定居。闵宥琳却选择一个人留在这边生活,从小就养成了极其独立沉稳的性格,像一个没有情绪的大人。姜昫坤总觉得闵宥琳的头上有一片乌云,整个人潮湿又悲伤。只有在林珩哥哥出现的时候,这朵乌云才会消散。

闵宥琳海藻般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肩上,玲珑小巧的鼻尖下,花瓣般的嘴唇樱红似血,双眼顾盼流转,一眨不眨地盯着大门的方向,她在等待一个重要的人出现。终于,在她的脸上绽放出绚烂的笑容,是的,只有在那个人的面前,她才会流露出这样的表情。“林珩哥,怎么才来?”宥琳嗔怪着,言下之意是我一直在等你,林珩摸了摸闵宥琳的头,温柔地答道:“祝小丫头生日快乐。”在林珩温柔的注视下,宥琳雪白的脸上浮现出两道淡淡的红晕。“宥琳,这是我自己做的曲奇饼,祝你生日快乐。”林珩身后的舒娜走上前,将手中的纸袋递到闵宥琳的面前。宥琳抬起头,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一如先前的冰冷,甚至愈发“冷”了。她注意到林珩的头发在滴着水,舒娜的也是。“你们…一起来的?”简短的几个字,却能听得出宥琳的声音在颤抖。林珩点头道:“恩,刚巧在路上碰到,舒娜也说要来参加你的生日party,我就顺带捎上她了。”“嗯。”闵宥琳淡淡的应道。

林珩觉察出闵宥琳的不快,从认识起,只要宥琳心里有一丝伤心难过,林珩总能在第一时间感受到。林珩有些担心,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姜昫坤,想要寻求他的帮助,两人四目相对,姜昫坤耸耸肩,似乎在说:“你自己闯的货,我能怎么办?”便背过身拿起桌上的一包洋芋片吃了起来。

“好了,人都到齐了,准备切蛋糕吧。”特意回国为女儿庆祝生日的闵孝许招呼大家过来,他转头对宥琳说:“先许个愿。”闵宥琳点点头,她最大的愿望就是可以回到小时候爸爸妈妈都在身边的日子,不过这个愿望不用想也知道不可能。她在心里默默许下心愿:希望属于我的都不会被抢走。

闵宥琳闭上双眼吹熄蜡烛。

“宥琳,时间不早了,我要走了。”舒娜向闵宥琳告辞,却被她一把抓住胳膊,舒娜很讶异,宥琳很少会有这么亲密的举动。只见闵宥琳微微一笑,说道:“我送你。”

两个人打着伞,站在房子右侧狭长的坡道石阶上,坡道很高,直通往上面的住户。雨下得很大,噼里啪啦打在她们的雨伞上,脚下的积水顺着石阶不住地往下流动,像一道道小瀑布。

舒娜迫切想结束这场交谈,她对闵宥琳说:“有什么话你说吧。”闵宥琳说:“你故意找的林珩吧。”语气笃定且冰冷。舒娜没料到自己小心掩藏的心思竟被闵宥琳觉察,竟不知道如何应对:“我…我没有!”“知道了。”闵宥琳眉眼低垂,不再看舒娜,缓缓走下石阶。舒娜停在原地,心突突地狂跳,她觉得此刻闵宥琳的背影如鬼魅一般可怕。

只听“嘭”的一声巨响,伴随着刺破黑暗的尖叫声,闵宥琳倒在石阶下的雨水中,雨伞掉落在一边,任凭雨水冲刷。屋里的人闻声纷纷跑出来查看,只见舒娜呆愣的站在坡道上,脸色惨白。

疾驰的出租车里寂静非常,显得车外的雨声特别大,雨刮器有节奏地清除挡风玻璃上的水帘,却在转瞬间又被大雨模糊了视线。程汐指着前面的路口对司机说:“就在这里停车。”路口有一家烧饼店,程汐爸以前下班的时候经常会顺路买两个烧饼带回去给她妈妈吃,程汐想到妈妈可能她会来这里。借着车灯,程汐果然看见远处有一个模糊的人影,她一眼就认出这个模糊的身影就是妈妈。出租车一停,程汐就迫不及待地打开车门冲出去。

站在风雨飘摇的马路边,在距离她不到50米的前方,她看见妈妈独自蹲坐在烧饼店门口,台风马上就要来临,烧饼店当然是没有开门。眼泪在程汐的眼眶里打转,她知道妈妈肯定是又想起死去的爸爸了,她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喊了一声“妈。”前方的人影听见呼唤声后缓缓站起身,在看到她的那一刻随即绽放出慈爱的笑容,程汐妈妈嘴里呢喃着:“我就想来买两个烧饼,烧饼店怎么不开门呢?”。就在此时,突如其来的一道闷雷响彻天空,伴随雷声而至的,是更加猛烈的大风。

台风,来了。

程汐听见烧饼店上方的广告招牌摇摇欲坠,风力似乎又愈发强烈了起来,她顾不上多想,用尽全力奔跑过去将妈妈推到一边,下一秒便是一声巨响,“嘣!”广告牌砸下来,程汐倒地脑袋嗡嗡地响,恍惚间感觉到雨水滴滴答答打在她的脸上。“汐汐!汐汐!”程汐好像听见有人在叫她,但她实在是太困了,只想好好睡一觉,便缓缓闭上了眼睛。

救护车行驶在大雨磅礴的城市中,每一天,有多少这样的救护车穿梭在城市的大街小巷中,无法计算。它们,要奔向的,究竟是生命的尽头,还是生命的延续,无法预测。

护士和医生推着救护床径直向手术室一路狂奔,两辆救护床在手术室前的通道交汇并行,昏迷中的程汐感觉到自己的右手触碰到了另一个人的冰凉手指,凉意直击心脏,浑身猛烈一震,彻底昏厥过去,失去了所有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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