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准备期中考试的这段时间里,姜昫坤都没有再去“老锅炉厂”练习,每天一回家就窝在房间里。书桌上各门功课的辅导书堆叠成高高的一摞,有些边角都被翻烂了。每当路过他房间,闵宥琳总能透过微敞的房门看到里面点亮的台灯以及他伏案写字的背影。她怕打扰他,偶尔经过也总是尽量放轻脚步。
姜昫坤每晚学习都会持续到深夜时分,这种学习状态也影响到闵宥琳,她将一本数学辅导书在书桌前铺开来。备战期中考试的日子疲惫而充实,姜昫坤连睡觉的时候都在脑内自动播放着考试大纲,而支撑宥琳熬下去的动力则是这场考试结束后的那个秋假。
两周后学校如期进行考试,监考老师站在离闵宥琳一米外的后门,这个视角刚好可以将全班学生尽收眼底。学生们有的在看题,有的在奋笔疾书,考前的密集复习的作用完全展现,姜昫坤发现有些题跟自己做过的练习题很相似,下笔的时候很是坚定。闵宥琳则是写一会,又停下来思考一会。这场考试整整持续了两天,最后一场考试结束的铃声敲响后,所有人都有种解放了的感觉。
姜昫坤想着回家后,即使不吃饭也要心无杂念的睡一天。闵宥琳早在两个星期以前,就和晓玉、柿子约好了要一起逛街,因为秋假的到来意味着,柿子和莫小武约定见面的日子到了,宥琳、晓玉都想把柿子好好打扮一番,让她可以美美的赴约。
“宥琳,我们在门口等你啊。”柿子对她说。
闵宥琳整理好书包,走到姜昫坤身边,说:“我和她们去逛街咯。”
姜昫坤用右手在眼睛上比了个“OK”的手势,并张大嘴巴对她说:“好!”
闵宥琳、晓玉、柿子三人挽手朝校门走去,晓玉一脸兴奋地对两人说着接下来的行程:“我们先去光洲街买衣服,接着去映山广场弄头发,再饶到广场后面的SPA会馆做个皮肤护理。”对晓玉的周密安排,柿子表示非常满意。
光洲街在S市因服装而非常出名的街道,这里遍地的设计师名店,这家矗立在光洲街街头的两层服装店——moco,则是光洲街chic风的代表,喜欢极简风格的姑娘们,一定会爱上这里的衣服。moco服装店的透明玻璃橱窗里展示着美妙的衣物,都是好舒服的色系,三人不禁停下脚步,伫立在玻璃橱窗前。
“走吧,我们进去看。”闵宥琳推开玻璃门,两人跟着她一起走进店内。
“欢迎光临。”身穿制服的女店员向这边鞠了个躬。
闵宥琳静静的穿梭在店内挂置的衣服间,她在为晓玉的这场重要约会精心挑选着“战衣”。柿子则是坐在试衣间前的沙发上等待着换装的晓玉。
“宥琳,快来,我已经换好衣服了?”柿子在试衣间呼唤她的名字。
“这样穿好看吗?”柿子一脸期待的看着两位“军师”。
闵宥琳从头到脚仔细地打量柿子,脱下校服换上新衣,眼前的她特别娇俏可人,只见柿子在纯色的打底衫外,搭配了一件白色碎花的毛衣开衫,下身套着一件深卡其色鹿茸皮短裙。
眼下已入深秋,早晚温差比较大,时而会下一场凉凉的秋雨,闵宥琳不禁有些担忧:“好看是挺好看的,可是…露腿会冷吧,我看还是换一件好了。”
“这有什么,韩国女生即使下雪天也爱露腿。”柿子说,她很喜欢身上的这套衣服。
“穿暖和点,我看这件牛角扣大衣就挺好。”晓玉将手中的墨绿色牛角扣大衣展示给她看。
“不用了,就决定买这套了。”柿子心想第一次约会美最重要,即使冷也要忍着。
最终在柿子的坚持下,还是买了她最喜欢的那一套,而那件墨绿色牛角扣大衣则是晓玉自己买了。闵宥琳则为自己挑选了一件红色丝绒连身裙,领口处是白色的小衬衫领,她一眼就看上这件连身裙,想着以后自己约会的时候穿。
买完衣服,闵宥琳和晓玉陪柿子去映山广场的发型设计店做了个发型,之后又去美容SPA店做了面部护肤。整个行程下来,时间也不早了,三人各自回家。宥琳整个人都累摊了,回到家洗漱完之后就直接躺下睡着了,一觉睡到天明。
秋假第一天,闵宥琳拉开窗帘,窗户的玻璃上挂着水珠,外面的世界阴雨连绵。此时柿子也正透过窗户看外面的天气,她穿着新买的白色碎花毛衣和卡其色鹿茸皮短裙。这场连绵的细雨,以及突然下降的温度,让她有些措手不及,“可是,这是我和小武的第一次约会,”柿子依然决定以最美的形象出现在莫小武面前,“不管了,到了咖啡馆就不冷了。”她打着伞走进雨中,手上的汗毛全都竖了起来,不由得裹紧了身上的毛衣。
柿子和莫小武的约会地点是位于S市文体娱乐中心的红磨坊咖啡馆,而离这家咖啡馆不远的炸鸡店,正是他俩第一次见面的地方。这天莫小武早早的出门了,特意去花店买了一束11朵粉色玫瑰鲜花,他抱着花脸上带着期待,迈着大步走在去往红磨坊咖啡馆的街道上。当莫小武到达咖啡馆的时候,足足比约定的时间早到了40分钟。服务生拿着餐单上来,他对服务生说:“稍等一下,我等的人还没到。”他低头看了一眼放在旁边座位上的玫瑰花,心中充满了期待。眼看约定的时间越来越接近,莫小武不由得紧张起来,频频望向咖啡馆进门处。
柿子站在公车站牌处等车,等了很久车都没来,原本温热的身体在凉风秋雨中慢慢变冷,整个人直冻得瑟瑟发抖。“啊切。”她打了个喷嚏,被冻的鼻涕都流出来了。此时,一辆公车迎面缓缓驶来,柿子冻僵的脸上绽放出笑容,她在心底默默对他说:“小武,我来了。”
时间一分一秒慢慢流逝,咖啡馆墙上的时钟的秒针滴答滴答的走在莫小武的心头上,现在已是中午12:20,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20分钟。环顾四周,咖啡馆里坐满了约会的情侣,他又看了一眼旁边座位上的玫瑰花,心中浮现出柿子笑得甜甜的脸。
被雨淋湿后的马路呈现出一种油亮的黑色,更衬托出上面的白色道路交通标线。公车缓缓地在油亮的马路上行驶着,“还好,离约好的时间还有10多分钟,差不多快到了,从文体娱乐广场走到咖啡馆只要2分钟,时间应该刚刚好。”柿子看了一眼手机上显示的时间稍稍安下心。路口交通指示灯显示绿灯切换成红灯,公车在斑马线前停下来,打伞的行人纷纷从公车前经过。柿子想看看公车开到哪了,于是抬头看向窗外,眼前所见却尽是陌生的街道,连文体娱乐中心的影子都没有,她赶紧起身查看公车上的路线图,这才发觉自己坐错了车。“柿子你真笨,这趟车来来回回坐过多少次了,偏偏今天要坐错。”她懊恼不已,只等到站就下车。
下车之后柿子才发现这是一处临时站点,因为附近在修路的关系,只在路边立了个站牌,并不能遮风挡雨,而匆忙间却又将伞落在了车上,眼看约定的时间就到了,她心急如焚,只好用包挡住头顶伸着手在雨中拦截出租车。原本蓬松的刘海已被雨水完全打湿,被分成两道黏在脸上不住地往下滴水。下雨天本不好打车,路过的几辆出租车也都是满客,加之附近在修路,车便更不好打了。车不但没打到,还被快速驶过的一辆黑色轿车溅了一身水,鞋子也彻底被打湿,此时的柿子狼狈的就像一个掉在地上烂掉的柿子。
莫小武望着咖啡馆墙上的时钟,上面显示12:40。“怎么会还没来呢,会不会出事了。”他担忧的看了一眼咖啡馆进门处,后悔为什么不事先要个柿子的电话号码。
柿子坐在出租车后座,用纸巾擦拭着脸,出门前精心化的妆容已完全花了,她眼里噙着眼泪,心想早已过了约定的时间,小武应该不会在那了。
下午12点56分,比约定的时间将近晚了1个小时,柿子终于赶到红磨坊咖啡馆,然而她站在门口,迟迟没有进去。此时,头发和毛衣全部都在滴水,她问自己:“我真的要以这幅样子开始我的第一次约会吗?”她转身离开,隐忍许久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她用潮湿的衣袖擦拭眼泪。一想到和莫小武的第一次约会,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她就哭得愈发伤心。
柿子蹲在路边一处屋檐下,掏出手机拨通闵宥琳的电话。一听到宥琳的声音,她就终于忍不住满腹的委屈,“哇”地一声放声大哭出来。
闵宥琳正躺在床上一边看小说一边吃着薯片,看见柿子打电话过来,正想问她约会进展的怎么样,却不料接起电话柿子就一阵大哭,忙问她怎么了,只听电话那头的柿子哭着对她说:“我走了,我们没有见到。”
“什么,发生什么事了,你现在在哪里,你先等一下,你先别走,我让姜昫坤现在就打电话给他。”闵宥琳穿上鞋,边安慰她边向姜昫坤房间走去。
一听宥琳说要让姜昫坤打电话给他,柿子连忙止住哭声,她把自己今天是怎么坐错车,又是怎么忘记拿伞,在雨中打了半天出租车的倒霉事全都一股脑告诉宥琳,然后心虚地问她:“宥琳,我是不是很笨啊……”
闵宥琳打趣道:“笨是笨了点,不过你今天真够倒霉的,下次约会记得先看黄历再出门。”她走到姜昫坤房间门口,对电话里的柿子说:“我先找姜昫坤打电话,待会再打给你。”
“嗯。”柿子挂上电话,又用衣袖抹了抹眼泪。
笃笃笃~
三声敲门声后,房间里并无回应,闵宥琳又敲了几下,依然没有人应答。她只有大声地对房间里喊:“姜昫坤,快开门,我有事找你。”她一边喊,一边用手用力拍门,直拍到手掌发红,门终于“吱”的一声打开了,只见姜昫坤穿着睡衣,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他揉着眼睛问:“吵死了,什么事啊?”
闵宥琳径直走向书桌,拿起姜昫坤的手机递给他,说:“快,给莫小武打电话,问问他在哪里?”姜昫坤刚被吵醒,脑子还转不过来,他接过手机懵懵的看着闵宥琳。
“喂,小坤,我在红磨坊咖啡馆啊。”咖啡馆里,莫小武接起姜昫坤打过来的电话。
“什么?!你还在那里?!”听到莫小武的回答后,闵宥琳赶忙抢过电话对他说,“那你快去找柿子吧,她就在附近……”
“好,你快告诉我她现在在哪?”莫小武着急地问。
原来,莫小武一直坐在咖啡馆里等柿子,因为害怕她来了看不到自己,虽然很想上厕所也一直憋着不去。挂上电话,莫小武顾不上上厕所就快步走出咖啡馆,终于在附近的一处屋檐下找到柿子,她穿了很少的衣服,头发和衣服都湿透了,正蹲在地上瑟瑟发抖,他赶忙脱下自己的外套走上去。
“柿子。”他唤了一声她的名字。
柿子转过头看到他,先前的阴郁一扫而尽,脸上随即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在看到莫小武的那一刻,属于她的太阳就出现了。
第一次约会就碰上倒霉事儿,刮风下雨不算还稀里糊涂的丢了雨伞。按理作为女生柿子该梗咽几声,让他安抚下自己,可她连这个机会都没给他。
莫小武为柿子披上自己的外套,问道:“你冷吗?我也...”他牵着她的手,将一只冰凉的小手握在自己温热的掌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