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号这一天刚好是周日,姜尚武特意没有安排外出,和淑芬两人早早的守在电视机前。由于H电视台的《梦想少年》比赛是全天直播节目,近200个参赛表演者,因此并不知道姜昫坤这组的舞台会在这一天的什么时段播出。
此时,姜昫坤这组的三人正在后台默默排队等候化妆,这是一个公共化妆间,聚集了各式各样的表演者。练习扑克牌的魔术师,调音试音的小提琴师,也有坐在垫子上拉筋的中国舞选手,甚至还有一只大公鸡。这只大公鸡的鸡冠非常红,犹如熊熊燃烧的怒火。此时大公鸡被主人抱在怀中,怒目圆睁,好奇的探着头观察四周,似乎这个陌生的领域对它充满了吸引力。
姜昫坤从小就最害怕这种尖嘴长毛的“鸟类”动物,此时他正缩在化妆间最里侧的一扇墙边,想要远离这只大公鸡。但是越害怕发生的事情往往越会发生,墨菲定律开始奏效,大公鸡像是感知到人类的害怕,“咯咯咯”大叫一声,拍拍双翅从主人的怀中挣脱出来,一下跳到了地上,迈着它纤细的两只脚,一步一步缓缓地朝姜昫坤站立的位置走去。
姜昫坤拉住周汤臣挡在身前,公鸡突然一下子飞起来跳到莫小武的头上,莫小武慌乱地用手拍掉大公鸡,忙缩至墙边和周汤臣、姜昫坤抱作一团,他故作镇定的对公鸡的主人说道:“这只鸡也太凶了,你快来把它抱走。”三人看着鸡被抱走,终于舒出一口气。
才刚放下戒备,一只腿突然掠过他的眼睛,放至离他脑袋仅0.5毫米的墙上,带起一阵微风将他额前的头发掀起,姜昫坤被吓得瞪大了眼,僵直身体屏住呼吸,视线从腿慢慢移到旁边的少年身上,眼前的这位身着白纱的少年非常轻盈地就能将他的一只腿举过头顶。白衣少年压着腿对他说:“过去一点,我要开始拉筋了。”“嗯…好!”姜昫坤赶忙推着另外的两人往旁边挪。
“这里怎么跟杂技团似的?”周汤臣对两人说道。
莫小武回应道:“别…别瞎说,这里是杂技团那咱们三是什么,小丑啊?”
“别吵了,马上就轮到我们了。”姜昫坤示意两人别乱说话。
“好了,下一位。”只见这名化妆师左手托着右手手肘,右手拿着一支化妆刷,用一种很妖冶的语气说道。
刚化好妆的这位表演者起身将座位让出来。只见她身着一套全黑的紧身练功服,脸上化着超级夸张的妆容,银色的眼影几乎布满了她的整个上眼皮,脸颊两侧也刷着很重的侧影,搭配上红到发乌的嘴唇,似美国科幻影片中的反派角色。
“反派角色”用妩媚的眼神漂了漂身旁的三位小男生,像是在对他们说:“怎么样,我的妆容?”姜昫坤忙伸出大拇指张大嘴巴说:“好,酷毙了!”
“下一位~~”化妆师又妖娆地叫了一声,这次的语气中略微透露出些许不耐烦。三人迟疑着,没有人敢先上前,姜昫坤和莫小武相互递了个眼色,一起推了中间的人一把,周汤臣踉跄地冲了出去,站在化妆师的面前。化妆师瞥了他一眼,说道:“来,坐下吧~~”
只见化妆师三下五除二,熟练地挥舞着手中的刷子,动作自信又洒脱,像一名绘画大师在他的画布上尽情施展高超的画技,他的眼神在告诉众人:这将会是一幅杰作。
当周汤臣再次转过来的时候,已全然变了一幅模样,只见咖色眼影在他的眼窝处漫成一片,如同烟雾弥漫的战火硝烟。见此情形,两人强憋的笑再也藏不住了,姜昫坤捂着脸偷笑,莫小武则笑得更为放肆,一个劲地猛拍大腿,眼泪都笑了出来。
化妆师看了一眼正哈哈大笑的莫小武,用手一指淡淡的说道:“下一位就你了,快过来吧。”
莫小武的笑声戛然而止,笑容却还僵在脸上。只见他“哦”了一声,走到化妆师面前乖乖坐好,任由其肆意摆布。有了先前的经验,这次的妆容明显好了许多。姜昫坤拍拍他的肩,说:“兄弟,这次真的不错,我说真的,是真不错!”
最后,终于轮到姜昫坤了,化妆师先是从镜子里扫了他一眼,愣了愣神,立即转过头来仔细打量他的脸,说道:“诶呦,是个小正太。”姜昫坤冲他眨眨眼,用食指和大拇指比了个“一点点”的手势,讨好地对他说:“哥,下手轻‘一点点’啊。”
化妆师自信地回答他:“放心,就尽管交给我吧。”
《梦想少年》比赛热火朝天的进行着,舞台上一名身材曼妙,舞姿绰约的舞者跳着灵动的孔雀舞。“宥琳,你看那个女孩好美。”柿子指着舞台中央的舞者对她说。“是呀,仿若下到凡间的孔雀仙子。”闵宥琳称赞着。
“对了,你好像很久没有练舞了。”晓玉说。
“我吗?”闵宥琳手指自己问她。
晓玉摸摸她的头,说:“看来你不记得了,以前你几乎每天都在舞蹈教室练习芭蕾舞。”
“对啊,我超想看校花跳芭蕾的,宥琳哪天让我们见识一下,好不好?”柿子期待地看着她说。
闵宥琳低下头,长长的刘海垂下来挡住眼睛,让人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她说:“可是…我已经不记得怎么跳舞了。”
在将近看了一百个节目之后,闵宥琳和晓玉、柿子一开始的兴奋和热情已被消耗殆尽,完全提不起兴趣了。而评委席的导师们同样萎靡,评语简单到变成“好”“不错”“再练练”“下一位”这些词汇。
这时,先前的那只骄傲的大公鸡徐徐登场。它的主人介绍说这是一只会“跳舞”的鸡,他两要合作表演一支舞,这支舞叫做“斗鸡”。只见他两手打开到身体的两侧,公鸡站立在他右手的手背上,紧接着劈了个叉,公鸡从他的头顶飞过,落在前侧的脚尖上,整支舞蹈过程中就见这只大公鸡满场乱飞,掉了一地的鸡毛。
这次评委们不再说评语,直接举了“淘汰”的牌子。主持人忙上来打圆场,说:“先进一段广告,工作人员上来打扫一下。”
“情况不乐观啊。”晓玉托着腮说。
“是啊,后面的表演太吃亏了。”柿子赞同地点点头,说道:“到底什么时候才轮到他们几个上场啊?”
闵宥琳虽然也认为她俩说的有道理,但内心仍期盼着姜昫坤能顺利晋级,毕竟他为了这个舞台用心准备了一个月,就是为了等这一天,这不仅仅是舞台,这是他的梦想啊。宥琳默默的在心里为他加油。
“现在最火的偶像组合叫什么?我们一起大声地喊出这个组合的名字——‘THE L’”听见组合的名字,台下开始骚动起来,主持人画风一转,继续说道:“虽然,我们这次没有请到‘THE L’,不过呢,接下来的参赛者带来的是‘THE L’的《wave》歌舞表演,让我们欢迎他们上场。”
一束聚光灯打下来,姜昫坤出现在灯光下,他戴着黑色发带,一头小卷毛显得他的头发愈发蓬松柔软。脸被灯光照的姣好,眼睛也亮亮的,是湖面的波光点点,眸子里映着人影,那样的眼神让人跌落得猝不及防,漂亮得折磨人。“啊~好可爱。”这一瞬间令自己心动的感觉,在很多年以后闵宥琳还一直记得。
队员们拿着话筒分别做着自我介绍:
“大家好,我叫莫小武,来自青姿中学”
“我是周汤臣,也来自青姿”
“我叫姜昫坤,来自…青……川”
观众席上突如其来的一声呼喊惊得他差点说不出话来。姜昫坤心想:这个声音难道是…
“啊————姜昫坤!!!姜昫坤!!!追梦少年姜昫坤,加油,你是最棒的,姐姐爱你。”闵宥琳的声音响彻整个演播厅,引得在场的所有人都回头看她,导播也将镜头切到观众席上。
坐在电视机前的淑芬同样看到了这一幕,指着电视机里的闵宥琳,对姜尚武说:“快看,是琳琳,在给咱崽崽加油呢。”
只见闵宥琳拿着一块金色的灯牌,灯牌上赫然三个大字,连起来就是“姜昫坤”,这三个字发出非常闪耀的光芒,灯牌这么亮,让舞台上的姜昫坤一眼就看见了。他心底不由得一暖,默默地在心里说:“闵宥琳这个傻瓜。”
姜尚武眯着眼睛,终于也看到了电视机里的举着灯牌的闵宥琳,转过头对淑芬说:“还真的是琳琳,她刚才说了什么,‘姐姐爱你’?”
此刻坐在闵宥琳旁边的柿子张大嘴巴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什么?姐姐爱你?!”
晓玉也一脸不可置信,心想:“这么大的灯牌她藏哪里带进来的,我怎么都没发现。”
导播将电视画面重新切回舞台上,显然刚刚的小插曲完全唤醒了疲累的评委们。评委王霏霏老师笑着对姜昫坤比了颗心,说:“姐姐也爱你~”姜昫坤害羞的用手捂住了脸。
另一位评委肖正老师接着说道:“看来第三位成员——姜昫坤的人气非常旺啊,我会注意你的表演的,let’s get it。”
音乐声响起,姜昫坤跟着音乐的节奏跳动着,在聚光灯下,周遭的一切都转向黑暗,只剩下自己和音乐为舞,他十分享受这种感觉。少年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自由的光芒,在光芒中肆意的绽放,感受着青春的火热。他在舞台上的回眸,眼里全是青春在燃烧的火焰。
闵宥琳完完全全的被这个舞台感动,熨贴的爱意将她一颗跳动的心填满,她在心里默默对他说:“跳舞的最高境界是享受舞台,你真的做到了。”
表演结束,三人气喘吁吁地等待点评。评委肖正老师认真地为他们讲解:“这支舞难度很大,你们完成度不错,的确是非常惊艳的表演,不过在舞台动作幅度很大的前提下,气息还不够稳定,希望你们能继续努力。”
“谢谢肖正老师。”三人弯腰感谢。
评委王霏霏继续说:“我觉得姜昫坤的舞台表现力很好,是有天赋的,如果你是真的热爱唱跳表演,希望你可以坚持下去。”
“谢谢王霏霏老师。”姜昫坤深深鞠躬。
终于结束一天的节目录制,此刻月影西斜,夜色正浓,五个人一同走在街边的人行道上。姜昫坤和莫小武、周汤臣三人妆都没卸,心里却是异常的轻松自在。
“如果能晋级就好了。”柿子有些惋惜地说道。
姜昫坤倒并没有特别在意比赛结果,他说:“没有晋级说明我们的准备还不够,这一次我们都很享受舞台,这就是最重要的。还有这个舞台并不是结束,而是梦想的开始。”说到这里,他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脸上的表情却是憧憬,是期待,眼睛也亮亮的,分明是看到了未来的梦想。
“闵宥琳,你也太不够意思了,怎么只做小坤一个人的灯牌。”莫小武突然想起来问她。
“对啊,我们都没有,太偏心了。”周汤臣也来凑热闹。
“我…下一次,下次我做个超大的做补偿。”闵宥琳偷偷将贴着创口贴的手背到身后。
“别闹她了,我请大家吃夜宵。”姜昫坤对大家说。
“好耶!”一群人有说有笑地朝大排档走去。
回家的路上,街上已没什么人,两人肩并着肩,她一路上都一直在说着鼓励他的话。面对着鼓励他的闵宥琳,他第一次说出了这样的话:“谢谢你为我做的这些,我很感动……”
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这句话,宥琳有些吃惊的看着他。
“原来你这几天晚上躲在房间都是为了做这个,很痛吧。”事实上,他早就注意到闵宥琳贴着创口贴的手指。
“不……我不痛。”宥琳对上了他的眼睛。
一双明亮清澈的湖瞳,因为她的原因,此时正笼罩着一股水雾。看着这样的他,宥琳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我会一直陪伴你,直到你站上属于自己一个人的更大的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