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观之内,神像俨然,观内众人却是各怀心思、默不出言。长青真人忽然开口说道:“天龙山庄在江湖上也是大大有名,少林更是武林领袖,巴庄主身为少林俗家弟子,却不知为何要投入到无敌门下?”
这个疑问一直盘旋在青城派众人心中,只是碍于情面,一直在心里纳闷。长和道长心直口快,忍不住直接发问,就连袁峰也暗暗叫好。殿内众人一齐望向巴铁石,且看他如何回答。
巴铁石脸上一阵红一阵青,颇为尴尬。这时巴铁石身手边一人站了起来,将脸上的面巾一把扯了下来,俏声说道:“各位道长还记得二十年前那场生死决战吗?若不是中原各派掌门摒弃门户之争、一致对外,只怕武林各派早就被西域魔教屠杀殆尽了。怎的到现在还心存门户、派别之见?”
长信真人失声叫道:“隐仙派木教主!”
袁峰也曾听师父说过隐仙派木芙蓉木教主,称赞她的八仙剑深得武当剑法的精华。若单论剑法,本门之中唯有清闲师叔与她在伯仲之间。袁峰好奇心起,不由得仔细打量这位久闻大名的武林前辈,只见她身形姣好、容貌秀丽,只是眼神之中闪过一丝杀气。
一直未曾说话的长和真人开口说道:“木师妹这又是何苦来?在武当修身养性不是很好吗?何必要趟江湖这浑水?”
原来隐仙派木芙蓉与崆峒派清闲、少林派慧真、青城派长和交好,又皆以剑术见长,所以时人称之江湖四大女剑客。
木芙蓉对着长和道长施了一礼,说道:“冒昧前来打扰长和师姐清修,请师姐勿怪!”
长春道长叹息道:“这原与你不相干,就算你不想来,只怕也有别人来找青城派的麻烦。”
“长春道长果然聪明!”,左大海冷然说道:“既是如此,道长为何不干干脆脆答应下来?也免得青城派数百弟子遭遇血光之灾?”
“放屁!”青城五老之中的长青道长再也忍不住破口大骂,只是他身为出家人,五老素来宝相庄严,此时气急之下却说出如此粗俗之语,形象颇为滑稽可笑,就连长春真人也不禁皱了皱眉头。
长青道人却是浑然不顾,瞠目怒骂道:“你们也算是名门正派,却做出此等鸡鸣狗盗之事,暗中将我青城派上下逐一麻倒、又偷施暗算将我等点了穴道,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也让武林蒙羞?既然在武林之中行走,为何不痛痛快快真刀真枪上见过功夫?”
巴铁石摇了摇头,说道:“正是看在你我同气连枝、几代交好的份上,我等才不忍心刀剑相逼。道兄为何就是想不开呢?”
“哼!说的虽然漂亮,只怕我青城派若不答应加入无敌门,你们便要铲平青城山了?”长和真人冷冷地问道。
巴铁石、木芙蓉不答,一起看向左大海。左大海笑了笑,说道:“我等也是受人之命,还请各位道兄见谅。”
长青道长白眉一竖,怒道:“你们早就存心想要找青城派的麻烦,却虚情假意说了这么多啰嗦话!今日落到你们手上,要杀要剐便是,嘿嘿,想要青城派加入无敌门,那可是万万不可的!你们且死了这颗心吧!”
左大海脸色一变,喝道:“那就得罪了!青城派几百年的大好基业,今日却要葬于一把火,未免也太可惜了。”那群黑衣人一起站起身子,个个拿起了兵刃,青城派众弟子闭上了眼睛,脸上满是悲愤之情,一起低头念经。
“慢着!”长春真人忽地说道。
左大海等人心里一喜,连声说道:“识时务者为俊杰,道兄只要开口答应加入无敌门,青城派各位道兄和在下就是一家人,共同把各家武功发扬光大、也能忠贞报国,岂不一举多得?”
“老道久居边陲,近来懒于江湖之事。今日才知道江湖之上赫赫有名的天龙山庄巴庄主、隐仙派木教主、太湖左寨主等居然都加入了无敌门,不知无敌门有何来历?竟然这般厉害、让武林这么多名门正派、武林名宿争相投入门下?”
左大海和那老者及木芙蓉、巴铁石等互相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微微点了点头,对着青城五老说道:“实不相瞒,无敌门乃是奉了朝廷之命而成立的江湖门派,志在弥合门派之争、扫荡群寇、抵御外魔、安邦卫国!”
“这可奇了!自古江湖人士就与朝廷命官泾渭分明、各不相犯,武林豪杰左寨主居然摇身一变,居然成了朝廷左大人,这可真是武林中闻所未闻的奇事那!敢问左大人眼下荣升何等爵位、位居几等?”长信真人冷冷嘲讽道,青城派众人哄然大笑。
左大海面上又是一红,正待发话,从人群之后站出一人,高声说道:“这帮牛鼻子迂腐不堪,何必与他们啰嗦?愿意加入无敌门的,很好!不愿意加入无敌门,便是敌人,给他们一刀了断就是,像这么婆婆妈妈的,如何成得了事情?”
“逍遥散人!”长信真人又是一声惊呼!袁峰这才知道,这个击败师父、掳带自己上山的老人叫逍遥散人。他可不知这逍遥散人的来历,只是从长信道人的惊呼声中,感觉到这人只怕来头不小。
其时青城派和无敌门知道他底细的人也是寥寥无几,但是长春道人等师兄弟和左大海、巴铁石等人却深知这逍遥散人五十年前便已称雄武林。这人亦正亦邪,行踪飘忽不定,时而兴起杀人、时而捉弄武林中成名人物,虽无大恶,也不算侠义。这也罢了,只是这样一位前辈人物,怎的也加入了无敌门?
长春道人和长信、长义、长和等人交换一下眼色,轻轻摇了摇头,人人眼里充满沮丧。本来长春道人心里盘算,虽然无敌门大举偷袭,但也不过庄巴铁石、木芙蓉、左大海等人武功为强,只要拖得时间稍长一点,或者说动他们交出解药,青城五老足可匹敌。只是现在凭空多了一个逍遥散人,这人武功高深不可测,除非师父圣元祖师转世,不然青城门下只怕无人能敌。
逍遥散人瞧了瞧青城五老,又转头从青城派门下弟子逐一看去,连连摇头,叹了口气,说道:“圣元老道士武功嘛勉勉强强,但这眼光也忒差劲了罢?青城五老、青城五老,嘿嘿!我瞧改成青城五小鬼差不多!”
青城派一片大哗,青城五老纵横江湖几十年,辈分高、武功强,谁不敬重?今日居然给人这般嘲笑,当真是闻所未闻。
长春道人等饶是修道之人,虽然心里也很生气,只是碍于他是武林前辈,只好肚子里生闷气,年轻一点弟子早已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那逍遥散人倒也不生气,只是嘿嘿冷笑。
长青道人怒道:“暗中施算算的是哪门子好汉?真的有本事,就拳脚上见个功夫,不用倚老卖老卖弄嘴皮子。”
逍遥子嘿嘿冷笑,忽然身形稍稍一晃,众人眼前一花,只见人影晃动,再擦擦眼睛,定睛看时,那逍遥子偏又明明站在原地,但长春道人等却早已站了起来,脸色惨白。
其他人不知道内情,还以为是青城五老自己以精湛内力解除了被封穴道,只有青城五老却是面如死灰、心里五味杂陈。
原来在这转瞬之间,那逍遥子便已施展功夫,伸手手掌东一拍、西一拍,顷刻之间,用自己的内力便将长春道人等五人解除穴道。这手接触穴道本就是绝顶功夫,那倒也罢了,只要内功修到一定境界原也不难,只是青城五老本也是当世一流高手,一旦遇到外力,周身自然而然产生抗力。
让青城五老感到心寒的是,凭借自己五十多年修炼的精深内功,当世能相抗者应该寥寥无几,谁知打在这老头身上,却遭到一股强劲内力,不仅解除了穴道,而且内力之强世所罕见,竟然迫使五人摇摇欲坠、坐立不稳,只得站了起来,暗自运功强行抵御。五个老道心头大骇,这老头功夫难得比师父当年的武功还要高出一截不成?
且不说青城五老的心思,这逍遥散人此时虽然轻飘飘回到原地,姿势潇洒之极,神色也如常无二,心里却是有苦说不出来。这青城五老是青城派的首脑人物,若不显露出真实功夫,怎能让他们心服?所以仗着自己七十余年的深厚武功,便故意在他们身上试探一番,谁知青城派这五个小牛鼻子的功夫,竟然隐隐和他们那个死鬼师父圣元道人相差无几。
遥想当年,自己曾经以一掌之差败于圣元之手,害得自己远走关外,隐居江湖几十年。若不是徒弟三番五次请了自己出山,自己这辈子只怕老死关外了!想不到几十年的光阴,中原武林之中早已是物是人非,当年的小道士武功居然已是这般厉害!
逍遥散人内心就如四海翻腾、浑身犹如要爆裂一般难受,五股内力在自己体内横冲直撞,自己这下内伤应该不轻。可是众目睽睽之下,又不便于打坐、调息,只得自己自己悄悄运功,先强行压制住再找机会运功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