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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暗网

移民安乐城的人,除了不能再回到外部世界之外,通信也是被局限于安乐城内部网络中。安乐城仍能看到一小部分被外部世界过滤的新闻,还有就是外部世界对安乐城的修正条例、法案等内容。

“好无聊啊,老大这两天都没有最新指令。呆在这都快发霉了。”

“我看你就是皮痒欠揍!怎么了?一天不打架都受不了了?难得消停一下,你自己找其它事消遣消遣呗!”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就一身蛮力,没干架很难有机会得到红丸奖励。”

“整天就知道红丸!我看你是上瘾了吧?但问题是,如今的红丸,只会给我们带来刺激,但不会上瘾的啊!你tmd真是个另类!”

“你就只会说风凉话,我懒得跟你说,我出去逛逛,透透气。”

“不要走太远,老大随时下指令的。你又不是不了解老大的脾气,到时受罚不要怨我没提醒你。”

“行了行了,啰哩啰嗦的。”不等陈宏接话,黄雷便走出了欢乐吧。此时还不到晚上9点,街上还有一些行人,但明显没有白天那么多。这是安乐城居民的共识,晚上不宜夜出,毕竟晚上的安乐城,会是另一个世界。

“今天弹得不错,回去记得每天练习,下课。”

“谢谢老师,老师再见!”

“小敏再见!”今天由于小敏奶奶过生日,所以钢琴课往后延迟了一个半小时,今晚下课已经是9点15分。等到小敏父亲接走小敏后。安妮老师独自走回家,也就15分钟路程,而且是她每天都走的熟悉的路。她所任教的机构是一所综合性艺术中心,各类乐器舞蹈培训都集中在这里,各类学生合计共2000多人,是仿亚区几大文化艺术中心之一。在安乐城里的艺术类教学其实更纯粹,毕竟这里的人,并无多少阶级上的区别。而且外部世界能满足安乐城人民基本生活需求,在这基础上,无论老师和学生,都能更专注于兴趣培养和学习。在这里,收费只是象征式,只要是有兴趣的孩子,都能得到艺术的熏陶。

艺术中心的课程,基本都安排在白天进行,除了像安妮和小敏这种特殊情况推迟上课时间的。安妮离开中心已经是9点20分,回家路上行人也明显比往常少了很多。大概走了10分钟,安妮拐弯进入另一段路,前面不远是安乐吧。后面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安妮回头一看,只见一个身高185以上的壮汉在她面前停住了。

“你……你想干嘛?”安妮故作镇定,但声音还是难免颤抖。

“什么干嘛的?我有急事呢,快让开!”安妮立刻闪到一边,壮汉继续向前跑去,最后消失在欢乐吧门前。这下安妮才松了一口气,也加快了脚步走回家。刚才的壮汉便是黄雷,就在他出去瞎逛的时候,老大紧急集合,他心里暗地里叹了声倒霉,然后快步往欢乐吧跑。

“不是说紧急集合吗?其他人呢?”黄雷上气不接下气说到。这时站在他身边的陈宏用手臂推了黄雷一下示意他不要多说。

“阿雷,今天的紧急任务不是去打架,就我们8个来完成。认真听好。”

安妮进入了住宅楼范围内,回想刚才被壮汉吓到,虽有后怕,但更多的是觉得自己吓自己了。虽然安乐城没有引进多少强化智能警察,但是外部世界还是专门为安乐城雇佣了一批优秀的真人警察,外加全城24小时无人机巡逻。即使前期无需过多考虑就申请进入安乐城的有部分是小混混或者流氓。但不至于当街侵犯人身安全吧。想到这里,呵地笑了起来。回到自己的单元前,有两人在她家门前守候着。

“姑姑!”雅馨喊了一声,然后往安妮跑去。

“姐,雅馨,你们什么时候来的呀?”安妮喜出望外,眼泛泪光,她和姐姐终于团聚了。

“安妮,你在这过得好吗?”

“比想象的要好,特别是我现在的工作,我的学生都很上进,我教得很开心。姐,你呢?虽然你移居安乐城我很开心,但我没想到你会突然出现,是不是发生什么了?毕竟安乐城和外面世界的通信被隔绝,我也好久没有你们的消息了。”

“我们进屋里说吧。”安妮从冰箱里拿出几块蛋糕,泡了一壶茶,三人围坐在一张小圆茶几周围,雅馨开心地吃着蛋糕。

“你姐夫……去世了,就上星期。”安可虽然不想再提起,但有必要和安妮先说清楚。

“难怪我只见到你和雅馨,而且,姐夫在外面世界有自己的工作和名望,按道理,你们不会进来安乐城的。姐,姐夫走得这么突然,你一定很难过吧。”

“嗯,的确很难过,而且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但是你姐夫也很早之前就给过我这方面的心理准备了。你姐夫平时的工作,保密性很高,我也不太了解他的工作内容,只知道他说过,万一他有什么突发状况的话,就带着雅馨来安乐城。而且你姐夫设置了一个应急响应。那天我的手环收到两张前往安乐城的票和通过审批的证明,十五分钟后,家门外就来了一架无人飞行器。目的地就是开往安乐城的列车站。”

“估计姐夫认为进来安乐城能够规避一些危险状况吧,姐,往后你有什么想法不?会不会查清楚姐夫怎么死的?”

安可喝了一口茶,双手抱着茶杯:“我不知道,而且,这里已经是另一个世界,对于这里,我只是个陌生人,我就算想搞清楚,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算了,如今的世界,已经不是我们爸妈那个年代的世界了,很多事情我们都无可奈何。那就不要想太多了,在这里,你还有我这个妹妹,我们互相照应,一起照顾好雅馨。”

“嗯。”

唐龙和沈老师道别后,回到大楼,吃过饭后,没有立刻回家,而是继续闲逛,这次不外出,就在大楼内逛。唐龙先是走了几层活动区,看似没有目的性地瞎逛,然后逛大楼的各处楼梯以及一些平时没人注意的地方。外行人不会知道,一个场景设计师这么做是为什么。唐龙除了手上的身份识别和信息交流手环外,他的眼睛部分也是植入过专门设计场景用的智能设备,一个建筑物,把所有关键部分都拍摄记录下来,加以分析,就能成为他场景设计的调用素材。场景设计师在现实世界是很吃香的工作,甚至不能用工作来形容。类似于艺术家,但也有本质区别。所以不会有场景设计师移民安乐城,也就不会有人有这样的植入体内的设备。

不知不觉,已是晚上10点。唐龙来到了北边的一个后楼梯,这里通常不会有人,特别是这个时间。当唐龙来到2楼的时候,脖子上突然一阵刺痛,顺手一摸,一根细如发丝的银针扎在脖子上。当唐龙想转头查看的时候,已经晚了,他应声倒地,进入昏迷状态。随后有二人把他抬起,来到负一层,一辆小货车已在门口接应。安乐城基本不会有常人驾驶的旧式汽车,大楼负一层通常是无人驾驶货车送来食材或者其它日用品用来停放,所以晚上的负一层基本上是空荡荡的。另外就是出入负一层的电子记录和监控,很明显,还需要同伙去往监控室做手脚。虽然安乐城的监控等方面都采用智能设备,但毕竟是初级产品,仅仅用于监控,人为修改删除数据难度不大。这也是安乐城治安漏洞之一,也是人们晚上通常都有共识地呆在家里的原因。

小货车停在了欢乐吧门口。黄雷一人扛起唐龙走进安乐吧,陈宏跟在后面。二人径直来到尽头的办公室,他们的老大付义就在里面。黄雷把唐龙放在沙发上:“嘿,老大,抓这个家伙也太简单了吧!别说用迷药了,就是不用,我也能一拳把他打晕带回来……”

“行了行了,别净说些废话。你们先好好地看着他,我去看看老大有没有下一步指示。”办公室里有个电梯,可通往负一负二层,通常,像这种集中住宅楼之外的经营场所不会有负层或者地下室什么的,除非这里比安乐城历史更悠久。负二层里,有一套联系外部世界的特殊视频对话系统。付义口中的老大,并不在安乐城中。

“主人,唐龙已经抓到,请提出下一步指示。”

“你确认已经抓到了唐龙?”

“是的,就在上面,黄雷和陈宏在看着他。而且,他目前还在昏迷中。”

“哈哈哈哈哈……你们太天真了。”

“主人,你的意思,我不太明白。”

“哈哈哈哈哈哈。”付义口中的主人不再多说,只是发出令人心寒的笑声,这声音本身也经过特殊处理,听不出原声,但是依然听得让人心寒。

付义办公室里。

“老大紧急集合,就为了抓这家伙吗?行动前还提醒我们不要大意,不要有闪失。这不是很轻松的事情吗?老大过度紧张了吧。”

“说那么多废话,不都已经完成任务了吗?那就等下一步指示吧。”

“不,我意思是,像这么个兔崽子,你一个人看着他就行了吧,这不,欢乐吧的欢乐时光已经开始了呀,小妹妹们都在外面等着我呢。”

“去你的,哪都不能去,原地待命!”

“你听听,这是什么声音?”

“你又想怎样啦!”

“嘘!你细听。”

“不用听了,你看……蛇……是蛇。”突然之间,沙发底下,写字台底下,空调风口处,一下子涌出数不清的蛇。两个平时打架当饭吃的壮汉却被眼前的群蛇步步逼近吓得魂飞魄散,撒腿就跑,还好办公室的门没多少蛇,两人顾不了那么多,夺门而出。办公室外,欢乐吧已经开始了深夜派对。台上DJ,灯光下的钢管舞女郎,来寻找欢乐的人已经不少。两人继续向外跑,直到跑出欢乐吧,跑到空荡荡的大街上,才停了下来。

办公室里,唐龙从沙发上坐起来,往电梯方向走去,其实办公室里由始至终都不曾有过一条蛇。黄雷和陈宏看到的,都是唐龙通过他们的通信手环传递给他们的虚拟场景。手环植入手臂皮肤中,通过特定刺激,还会给人带来幻觉或者其它虚拟体验,这些对于唐龙都是基本常识,但安乐城里的老百姓没多少人了解。而且就算你知道原理,但安乐城里也没人有这个能力做到这种在对方无防备情况下,仅通过手环传递便产生幻觉,所以他俩根本不知道什么回事。幻觉中的蛇,也有讲究,唐龙的场景库资源足够丰富,才做到调用自如,里面几百条蛇,不会是同一场景下录制的,也就是说,调用蛇的场景也调用了上百个,然后再把这些场景结合起来,形成适合办公室这个特定环境的新场景这样才有足够的真实感。

唐龙来到负二层,电梯打开的同时,提示音使付义惊诧回头看:“唐龙,你是怎么摆脱我两个手下的!你,你是怎么知道这里的?”

视频对话另一边,外部世界的那位主人这时候看着唐龙说:“好久不见啊唐龙,跟你玩了个游戏,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你找我来有什么事?既然我已经决定了来安乐城,就意味着放弃和你的世界的一切联系,你是了解我的,我的决定是不会改变的。”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来安乐城的目的吗?但我知道你是不会成功的,所以我不阻止你。”

“哼,随你怎么说,你和我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唐龙尽量保持平静,不露出一丝破绽。

“哈哈,共事这么多年,你现在才和我说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今天是来和我说笑话的吗?”

唐龙没有再作回应。

“付义,送唐龙回家吧。”

“不用了,我自己回。”站在一旁的付义完全不知道他俩对话的意思,只能听主人的吩咐,护送唐龙离开欢乐吧。

黄雷和陈宏一直站在欢乐吧门口,不敢进去,也不敢走远。“奇怪了,办公室这么多蛇,难道没爬到迪厅吗?怎么里面的人都没有出来?”

“也许迪厅的人都很High吧,而且音乐那么大声,灯光那么昏暗。”

“看!唐龙出来了!”两人立刻上前去,还想重新把唐龙抓回去,这时付义也跟随唐龙一起出来:“住手,让开,闪一边去。”黄雷和陈宏立刻停住,三人目送唐龙消失在马路尽头。“老大,这是什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回去吧。”

唐龙回到自己的单元,用手环投影出一个屏幕,打开一个对话框。“和你预料的一样,即使我这两年已经淡出,但他还是一直关注我的动向。”

“这也在所难免,毕竟你们都互相了解,但又政见不一。当年你们的激辩,我还记得很清楚,我相信你们也是。放心吧,我在外面也一直观察他的动向,也会支援你在安乐城的计划的。看来,我们双方都有暗网,计划注定会曲折。”

结束对话后,唐龙看向窗外,繁星点点,皓月当空。如此美景,理应属于全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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