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他总算回复了正常,原因是他的‘女儿’该睡觉了。
他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这么晚了,你不回去了么?”
我摇了摇头:“不想回去。”
他仔仔细细地看了一眼我,“怎么了,和人打架了?”
“你就不能说点好的啊?你看我像打架的样么?”
又是仔细地盯了我好一阵,就在我要发毛的时候,他突然点头:“挺像的。”
“算了,我还是走得了,跟你这人再在一起,我脑子也迟早变得不正常。”
他皱着眉,反驳着我的话,“你才是吧,一进来就鬼里鬼气的,问你又说没事,鬼扯,这叫没事的样,说着拉起我走向一面大大的镜子,你看看里面的你,披头散发的……”
“那叫飘逸。”我打断他的话。
“那这呢?”他指着我毫无血色的脸,“简直和白面鬼似地,小心出去把人吓到……”
“这怎么了?最近有点贫血罢了,你知道有多少人想这么白么?女人白是种美。”
“是是,不过美到你这种份上就要成精了。”顿了顿,他悠哉地补充道:“白骨精。”
我拨开他的手,从镜子下走了开来,那张脸是很吓人,没有血色的,嘴唇干裂,眼神无光,呆滞,整个人说不出的阴郁。
他突然不知何时从哪里拿了一杯伏特加。
“喏……喝点吧。喝酒的时候心情好。”
我打开径直喝了两口,“阿泽你什么时候也喝起酒来了?”
“早就喝了,你这话问的很怪,有几个男人不喝酒的?”
我想了想也对,“可是……你说人为什么总是喜欢喝酒呢?”
“没听过有句话叫做今朝有酒今朝醉啊!”
“没有,我倒是听过一句叫举杯销愁愁更愁。”
“愁就愁呗,现实生活中的愁还少么?大不了就醉生梦死倒也图个畅怀。”
我说这话豪爽,就是不像你苏启泽能说出来的,在他眉毛渐渐皱起的时候我走上前和他碰了一杯。
然后静静地把手中那整瓶的伏特加喝掉。
抬起头看到外面幽幽的光,“阿泽,你和……苏雨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沉默良久,慢慢地把自己瓶中的酒喝光,然后笑了一下,很淡很淡,却不是我认识的那个苏启泽的笑。带着无奈,心疼,郁结,还有……一丝沧桑。
只是就在我以为他要开口对我讲些什么的时候,他反倒从新恢复那一贯的调调说是要去看看他‘女儿’那可爱的睡姿。
看着他摇摇晃晃地身影,其实我知道他只是在躲避心中那跨不过去的一个砍,只是不知道会是怎样的纠葛。
夜渐渐深了,我蜷缩在沙发上,那些纷纷杂杂的事情像是一台戏在脑海中依依呀呀的唱着,有红脸的绿脸的,还有黑脸的……以及那内心黑脸,外表白脸的。
好不热闹。
我就在苏启泽大厅那个长长的沙发过了一夜,第二天起来的时候腰酸背痛的。下了地,摇摇晃晃地走到大厅,却一直没有发现他的身影,轻车熟路地走向洗手间洗了把脸,然后绕去他的画室,果然这个家伙拿着一只画笔醉死在画架前,画上面颜色鲜明,我看了半天也没看出到底画的是什么?
应该是抽象的,艺术家的审美观点和视觉都和我们有着本质上的不同,他们追逐的就是这种空灵不存在的东西,而相对来说我更喜欢物质性的,喜欢实实在在的给具体化了东西,不论是感情还是每天的表情,我都要给它们加上一个形容词来修饰,开心的,不开心的,温暖的,冷寂的,甚至是……空空的。这样才会让这些虚无的东西变得具体,变得触手可及,不再飘渺……
拐进他的卧室随手拿了一件薄被给他盖上,然后悄无声息地离开这个地方。只是临出门的时候不经意地望向窗台,小白和小黑两只小东西仍在上面慵懒地晒着太阳,那般的惬意。
我想我该回学校了,想了一个晚上也想明白了,就像是秦素素那天说过的一句话,她说:“风小染,我这么做关你哪门子的闲事?”
是啊,别人的事,与我何干?
坐在拥挤的公车上我静静地沉思,各种不好闻的味道交汇,还有着吵杂的声音,一波一波地,无处不在地向我涌来。
终于挨到了下车,总算从一片乱糟糟的逼仄空间里出来,不禁长长地嘘了一口气,只是刚下车就想到了今天有个会。但随即昨天晚上那一幕便出现在我的脑海中,简陋的小屋里,男人和女人的身体交缠着,亢奋的声音,还有那暧昧气味。以及楼道间那透进来的幽幽的月光。
我不禁握紧了双拳,可想到秦素素那晚孤寂的侧脸,又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松开。
只是昨天那弄了一天新研究出的方案时的喜悦和抱着一叠厚厚的文案时的激动已经荡然无存,彻底地消失在这有些凉意的风中……
再也回不来了……
回到学校刚好赶上他们会议结束。
我走过去,有些冷地看着这个在众人面前儒雅成熟的姜子航。
“有事没赶回来。抱歉。”我轻描淡写地说,没有什么解释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