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尔也有类似的想法,他在床上又翻了一会儿。
但似乎没有更多的线索了,很多器官内脏如今都成了一张薄薄的皮,里头的东西早就化作液体,淌进了床的各个角落。
加尔虽然是学医的,但对人体器官的了解并不是那么地深入,他的专职工作不是将散落的器官拼凑在一起。
更何况,现在的这些个器官,面目全非。
若是在旁的地方,诸如菜市场等地见到这些,说不定他都不会多看一眼。
加尔将求助的视线投向了秋夕。
秋夕比加尔还要茫然与束手无策,她自然不会在这里露底,而是很自然地转头看向唐守,连带着加尔的目光也朝向了他。
:“你怎样看?”
他怎么看?
唐守还是先前径直找到记述资料一了百了的想法,但稍微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似乎也没有什么要紧,两者并不冲突。
于是他沉吟一下:“这样的不正常,在索莱勒姆该算正常的。”
但为什么依然引人注目?
之前的时候,在实验中心还没有进行投毒的时候,那些唐守和秋夕所接触到的病人,可不是这样的。
即使在终端的资料里,有一些情况与之类似,可都并非新近的。
虽然给加尔也看了终端的资料,但秋夕重点还是向他讲述了自己见到的那些病人。
他们在人与动物的本能之间摇摆,分明受到人的意识控制,时而却又显露出兽性,身体也如同意识一般,扭曲变异。
经受不住这般冲突的人,或许就消亡于世间了。
秋夕离开医护中心的时候,和她接触最密切的森卡奄奄一息,形态非人,与死尸几乎无二,但欧布并没有宣布他的死亡。
即使如此,森卡以及那几个病人,也并没有自然肢解。
何况是在这样短的时间之内,他们就完成了摄入药剂、变异、冲突而死的过程?
到现在为止,他们并不知道为什么森卡等病人在医护中心会摄入药剂,而实验中心似乎并不知情。
但森卡他们身体摄入的药剂,很大可能上并不是早期那些不怎样完备的药剂。
早期的药剂连solanum的传染性都无法抑制,实验中心研制出新药之后,就把那些先代的药销毁了,连想要留下来一个做纪念的意思都没有。
那么,森卡等人摄入的并非最新的药,都没有出现这样的惨剧;这些人摄入的是索莱勒姆实验中心引以为傲的新成果,又怎么会出现这样的结果?
没道理索莱勒姆实验中心,纠集数量庞大的高才研究人员,使用昂贵的器材药物,用起实验体来毫不手软,就竟然越来越不如之前的结果?
他们怎么可能在进行投放药剂到整个岛之前,没进行过模拟测试?
秋夕忽然想起那日她偷听到院长的话。
他说事态或许有变,唯恐最终结局无法控制。
而那个女人则无耻地利用了院长的犹疑,鼓励他放心大胆的去做,顺便还断了日后院长的退路。
当时秋夕栖身下水道时,还就此事感慨过一番。
……那么,院长的担忧是准确的?
而那个女人,出于不知名的理由,毫不顾忌院长提出的想法,而是固执地按照原先的计划,一定要将药剂投入整个岛内。
后续的事情,由于种种原因,秋夕并没有跟进。
下水道一探之后,实验中心的动静消息,就全都来源于唐守。
这一点,加尔自然也能意识到。
但出于某种意识,加尔并没有去和唐守主张自己的主动权;秋夕曾经隐晦的尝试过一二,但没有什么结果,于是转而走曲线救国之路。
这一点加尔和秋夕都极有默契地避之不谈,免得破坏一直以来还算和谐的氛围。
包括现在,想到关于实验中心最新动态的时候。
唐守毫不解释这些隐晦的事情,而是娓娓讲述着他的见解,言及实验中心的投毒前的动态,似乎停顿了一下。
他话题一转:“我们毫无设备仪器,妄图从此窥见事情真相太过可笑了……”
秋夕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又竭力保持着冷静:“那就去找一个知道真相的人。”
……说得容易,去哪里找?
唐守皱起眉,这人怎么比自己最近的思维跨度还大?
瞧瞧,因为一封密文,就把她自己的活动场所从烂尾楼挪到了特监地下室,再从地下室到了三楼,又从三楼到了二楼,现在似乎还不满意,想再逛逛别的地方?
加尔忽然福至心灵,他附和道:“我们可以去医护中心。那里。”
唐守侧过脸去看加尔,加尔一边望着他,一边揉脚踝。
……唐守其实不想对着加尔这张脸说什么。
他知道加尔的意思,医护中心内的知情人不多,多数都是受害者,当然,前提是有人健在的话。
他立刻就反驳:“那些人虽然或许会同意和我们一程,但知道的恐怕还没我们多。”
毫无益处。
那么,如果是实验中心的实验体呢?假如有那么几个可以正常交流的实验体?
但实验中心现在情况不明,也许他们还正常地运作着,在远处围观着这场闹剧,又或许也像特监而今一般?
:“特监这里,当真没人了?”
秋夕把目光投向门口。
她一开始确实是打算来看看密文的,但有了接触别的消息的机会,总要多去看看,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那封密文是唐守带回来的,在被带回来之前,到底存放在哪里,周围有没有什么东西,她都不清楚,即使得到讯息,也只是第二手的,价值会大大降低。
唐守很可能会隐瞒关键消息,如果他有隐瞒消息,那么对自己是相当不利的。
一般的消息当然没有隐瞒的必要,但如果是一些会扭转两人关系的消息呢?
比如对于她有利,但对他则不然;而甚至对她有利的同时,一定会损耗他的利益呢?
最重要的是,万一唐守发难,她和加尔两个人恐怕制不住。
她要准备的东西,还没准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