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被不少人惦记着的运输船也确实因为这场风雨,在行程上受了阻碍。
索莱勒姆岛上的风雨虽然来势汹汹,却并未造成太大影响,可换了地儿,挪到海上,就足以令这条船上的人心惊胆战了。
黑漆漆的夜里,偶然能透过船上闪烁的灯火看到乌蓝乌蓝的海水在剧烈地翻波涌浪。
整条船也随之颠簸,不时响起的惊呼呐喊也被抛入水里打碎,在水里倒不怎样觉得状况激烈,偏船上几个新人已经扒着船舷又吐又哭了。
此行或将延期,他们该与索莱勒姆岛上以及它陆上总部联系的,可船上的通讯设备都失灵了,唯有指南针还好好运作着,算是幸事。
船内一个大些的房间里,有一个波浪红发的妖娆女人在给尖长的指甲涂鲜红鲜红的指甲油。
虽然船顛得厉害,她竟不曾涂到指甲外头去,随着行船的波动,她就飞快地换换动作展展腰肢,用华丽炫目夸张的一套漂亮动作把指甲油涂好。
房间里倒是不止她一人,还有一个扎着短短马尾的男人,眼底乌青,像几天没睡,又像被人打了一拳已经好了大半。
那男人眼睁睁地看着女人花哨地涂完指甲,又对着指甲启唇吹气,忍不住呐呐问了起来:“前…前前前辈……我们真要这这这这么做?”
那女人专心致志地看着涂好的红指甲,头也不抬地回答:“不然呢?跟在我身边,就不要多问,我说了你也不会明白的,那就不要问,行事呢,也别自作主张。”
挨个把自己的指甲都欣赏了一遍,女人才施舍一样抬头看了男人一眼,嘴角只向上勾着一边:“能跟着我是你小子幸运,我在这鸟不拉屎的地儿也无聊,就当调教菜鸟了,要不是你爹娘的原因,你也没这资格,可不是你爹娘的话,你也不用受这糟心罪。”
男人摸着鼻子不吭声,脸上一片尴尬。
女人将手放下,撩着头发对着马尾男眨眨眼睛,声儿像蜘蛛精的线:“小弟儿弟儿啊……那你就告诉姐姐——你爹娘到底是那边的,还是我们这的?”
马尾男涨红脸,下意识的憋出一个“不是”来,但紧接着就立刻捂住了嘴,一脸惊恐的望着女人,还往后挪了好几下屁股。
他拼命摇头从肺腑间呐喊:“姐!大姐!我不能说!这真不能说!”
女人立刻瞪圆眼睛,倾身揪住马尾弟弟的耳朵:“说谁大姐呢?谁大姐?啊?我怎么就大姐呢?我哪像大姐了?”
接着她掰开马尾弟弟捂脸的手,相当用力地扯住对方的脸往两边咬牙切齿地拉:“你等着吧!这次测试你就等着吧!我非得要你自己亲身尝试下民间疾苦不可!记住了吗?你自己!”
马尾男差点哭出来,这岂不是公报私仇?他的父母到底是哪的算私事吧,他们才第一次见面,哪有一见面就打听人家父母的?
这样想着他觉得委屈极了,又被超级使劲地捏着脸,往常他哪里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太过分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于是眼泪飞快地涌了出来表达抗议,砸在那妖娆女人的手上,烫得她立刻缩回手连声咒骂好几句又抱着手后退,不可置信又后怕地望着马尾弟弟,声音都在抖:“天天天天啊?!你竟然哭?你竟然哭?怎么能哭呢?你白长这么大了?”
马尾男用力睁着眼睛无辜地望她,泪珠子还继续排队接二连三往下跳,骇得那女人又连续往后挪,挪到墙根,然后停住。
她猛地站了起来,嘴里发出千回百转又充满嫌弃的一声“咿——”,同时拼了命的甩自己那只沾了对方眼泪的手,那感觉偏偏还黏她心上,让她难受得直打颤。
眼见甩不掉那感觉,她就干脆起身出了屋子打算去吹狂风,临走前狠狠瞪了一眼无辜的马尾弟弟。
甲板上这会却愁云惨淡一片,原是指南针失灵了,指针四处乱窜。
女人找到船长,倒并不在意指南针失灵的事情,她一脸坚定:“现在离索莱勒姆近了,等风雨过去兴许能看到岛的,哪怕延期我们也要赶到索莱勒姆——”
船长压下犹疑叹气,到底没再反驳说别的的事情——刚刚有一部分送给索莱勒姆的补给掉水里被冲走了。
他怕上头纠责。
虽说是由不可抗力造成的,可难道不扣工资?难道不扣假期?
而索莱勒姆那边的物资还能撑一段时间的,他就有时间能找熟人运作运作……把补给从别的地方补上。
但——
得了,认了吧,他倒霉。
总比得罪总部派下来的人好。
——这场风雨一直到凌晨才歇,除去毁了的补给和些不重要的杂物,以及一个倒霉鬼被掉下来的东西砸伤,也就没旁的损失了。
船长估计天亮以后开始计算,到第二个天亮之后的傍晚,他们或许就能到达索莱勒姆了。
不过不巧,在第一个正午刚刚过去,第一个傍晚还没来临的时候,索莱勒姆医护中心就发生了一件大事。
有一个VIP房间的病囚失踪了。
这事最开始是由一个送饭的护士发现的,她在病房没看见人,就出去走廊找警卫。
警卫说人家在医生的陪同下去附近散步了。
好像是挺久没回来了。
这么一惊,立刻报告老妈子欧布和警卫们今天在VIP病房这边值班的组长。
但问过不少人,都说见过那一双经过,去了哪也都能指出来,可偏偏,没结果。
因为A说他们去了B那里,B说去了C方向,C方向的DEF又说去了A那里。
这让人怎么找?
大家立刻就想到是不是秋夕被劫持了,想了想又觉得该是被那狡猾的病囚欺骗了。
欧布一开始也这样想,他找人通知特监那边,自己去找了院长说明这事,不料院长皱起眉只略一思索,就忽然震怒。
他狠捶桌子上放着的一个小毯子:“你怎么还是这么蠢?人家在给你下套啊!”
欧布还在不解,院长却差点心肌梗塞。
:“我就说前儿个怎么听见有人说你想杀人呢,原来是这样……”
欧布疑惑,往常这些事发生了又怎样?索莱勒姆的绝大多囚犯未被判处死刑是因为审判他的法律不支持死刑,但要真死了——也没人计较。
院长难以忍受的叹了口气,跌坐在柔软的椅子上,椅子将他转了小半个圈:“上次医护中心被砸,肯定是这次逃跑的病人干的,他挟持走的人,就是上次事情里受了伤了那个吧——”
欧布有些恍然,又有点不解:“……这……”
他怔了半晌:“怪不得她不肯和杰米聊天,原来是有斯德哥尔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