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夕没能睡一会儿就自己醒了,地上太凉,她觉得有寒气往皮肤里渗。
但这里是医院,医护们是专门医治那群非常的囚犯们的,自然积累了不少斗智斗勇的经验,她能骗过去这些人吗?
之前她借来了加尔的病服,因为他有一套换洗的病服,而她自己的白大褂是没有多余的,即使每年索莱勒姆会发两套,但罗菲来索莱勒姆不久,只领到了一套。
而大家都知道,罗菲留在索莱勒姆的时间很短,她的用度就没有发多余的份。
不过罗菲不是囚犯,那些医护也未必用对待囚犯那套对待自己,只是刚刚闹了一通,她反而真的觉得有点累了。
手上有点疼,秋夕换了个姿势,靠在墙上半阖眼睛,作奄奄一息状。
而另一边的加尔——
之前秋夕只拜托他去换个衣服顺便洗澡,然后在停电的那一瞬间把周围搞得更乱来拖延时间。
秋夕有自己的打算,询问加尔的意见,她觉得那样很完美,但被加尔毫不留情的拒绝了。
之后他当然没有真的去洗澡,飞快的换了衣服就打开水阀让水淌出来,然后听着那嗤嗤几声以后就失灵的淋浴声,找来了杂工。
杂工负责烧热水,处理病服,维修器械等等,采取的是轮班制,在他们这儿负责的一共是三个人,但同一时间出现的只有一个,毕竟开水有锅炉烧,也不是每天都有需要修的东西,病人们也没天天领新衣服的待遇——即使那衣服是不知道洗过几遍被什么人穿过的。
因此如果加尔把维修人员绊住,那电力系统一时半会就恢复不了,虽然保险起见秋夕把电闸砸了个稀烂,连应急电源也没能逃过一劫。
眼瞅着杂工进了公共澡堂,加尔和他简短的交谈了几句,杂工放下背包和对讲机搁在凳子上,孤身一人迈进了澡堂。
加尔假意要去厕所,掀开帘子快步走出去摸走了对讲机,然后突然“呀”的叫了一声,仿佛失手一样把门毫不犹豫的关上,还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个小铁片塞进那质量并不怎样的门锁内。
仿佛在尝试开门一样他拉着门哐哐晃,却使那薄薄的铁片更加义无反顾的投身进门锁,化身为门锁的一部分。
他拍了很久很久的门,直到里面的杂工也放弃,说让他先走。
:“…嗯…那您先修着,我上完厕所去找人来开门。”
里面的杂工并不着急,只当是寻常意外,那么多警卫医护他觉得出不了事情,虽然这里是索莱勒姆,囚犯们几乎个个都恶劣得很,但他作为退伍下来的人儿,对这些大部分上过战场的警卫,有一种特殊的自信。
加尔不清楚那杂工的心理,只确定了他一时出不来,就晃到了公厕,将对讲机分尸,把对讲机的尸块在不同的厕眼抛尸,然后就在窗边看风景。
这厕所的窗户装了防盗窗,窗户打不开,准确来说窗户上有锁,要用钥匙开,钥匙在主管的护士或者护士长那,但即使打开了,能打开的也只有一个几寸的小缝——它的设计就是这样别出心裁。
公厕里混合着浓烈的熏香味和消毒水的味道,他觉得新奇,吸着鼻子多闻了一会,直到被烟熏的咳嗽起来,鼻子被刺的尖酸,眼里带了点水光。
从前他一直很难闻到什么味道,小金的体味是旁人告诉自己的,当时那么多优种良驹给他选,偏偏他选了大街道上的小金。
等他带了小金回去,那随从照顾了小金段时间,期期艾艾的说小金是有体味的,他才知道这件事。
他倒没有什么想法,他只知道自己身上也会散发些味道,虽然他本人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味,但作用…也不过就是那样罢了…
可……
想起些什么,加尔微微颤动两下嘴角,笑了一声。
荒唐。
他想着,就见灯骤然一黑,立刻就有骚乱传来。
索莱勒姆的囚犯们,绝大多数可都不是什么愿意好好待着的。
何况现在灯坏了,那边很多人在打饭,虽然警卫也多,但也难以在黑暗中兼顾这么多人。
加尔在黑暗里背对着门看着窗户默了半晌,浑身幽幽发着蓝光,活像朵巨大的鬼火。
他本想在静立一会儿随机应变,但不料有警卫经过这里看到了蓝光,吓了一跳以后想起来是他,立刻把他征用了。
这里没有女囚,只有女医护,她们只用员工厕所,而病人的公厕,是没门没帘子的。
于是加尔被拉去当指示灯,看着警卫跟护士医生们暂停打饭时间,点名以后把那些囚犯们送回房间,等修好电再继续让他们吃饭。
其他微弱的光源都是来自一些墙上贴着的荧光标语,但这些荧光里头却没有紧急疏散指示。
加尔不晓得有疏散指示这种东西,只安静的站在走廊上充当冷色调的大蓝灯。
身周光芒浓于眼里的光,让他看起来好像就是个人形立灯而不是什么蓝色幽灵,经过他的病人都会趁机看他几眼。
他听到很多人交头接耳,有一个护士奔过来告诉一个似乎是护士长的人,说找不着杂工了。
停电了当然是修,索莱勒姆的联络方式几乎就是对讲机,加尔知道这东西是什么,他往墙上靠靠,只一个劲的想着自己今晚早就吃过饭了。
过了快有一个半小时左右,杂工才得以出了那澡堂,等他和一两个警卫往工房里带着加尔去了,才发现这电闸被砸的有多狠,今晚是别想修好了。
一来加尔是有色光,虽然能照明,但并不是很理想,二来还有很多零件工具这儿没有。
仓库——
不,秋夕选它就是因为那里没人去,说是仓库,但其实像个杂物间,那些一时没用又舍不得扔又怕被囚犯拿去作妖的东西都在这儿。
门平时是锁着的,她有钥匙,还有谁有倒是还不清楚。
加尔不知道秋夕去了哪里,得手没有,杂工说如果零件齐全一下午就能修好,但之后还要检修。
然后加尔跟着杂工和警卫又回到原处,他很快就被一个护士送回了病房,没能再听到后续情况。
医生们值夜班的时候偶尔会在自己的椅子上休息一下,有些医生的办公桌附近会有小毯子。
加尔一直没看到秋夕,他挨到夜深一些的时候,偷偷摸摸打算出病房。
然,当他打算拧开门把手的时候,他瞥见了自己发光的手臂。
再一低头,顿时头大。
这怎么办?
放在门把上的手没动,身体却站直了,加尔犹豫了一下,还是坐回了床边。
他舔舔干涩的唇,下意识的端起水杯想喝一口,发现里面还是没水。
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