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葃心疼地摸了摸月隐熙笺的脑袋,就像小时候那样,有这么一瞬间,月隐熙笺仿佛觉得,一切又回到四千年之前。
四千年里,允葃从未像今日这般后悔当年的不作为,知女莫若母,她知道,月隐熙笺这些年承受的,比自己想的,重得多。
马车行驶一天,直到日暮时分才到达月隐城,月隐城,城如其名,月色美得让人沉醉。
马车刚刚停止,月隐清竹来到马车前:“母亲,笺笺,我们到了。”
月隐城还是当年的陈设,只不过没有印象中的那般高大了,的确,四千年了,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小奶娃,那及腰的桌子,当年她可是手脚并用才能爬上来,那通往房间的小路,花香和梦中如出一辙,这是她的家,月隐城。这是他喜欢的一轮明月,沉醉星河。
梳妆镜前,月隐熙笺拆下珠钗,那枚银钗在月光下闪着寒光,这是今早银杉送她的礼物。她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在一旁。
这时,门忽然被轻轻推开,月隐熙笺转身看去,月隐清竹一身素衣,不施粉黛,看得出来这是准备就寝了。
“笺笺,原本想着,明儿早上来找你的,想了很久……”
月隐熙笺垂眸:“姐姐,四千年都等了,难不成还等不了这几个时辰?”说着,看着镜子,将自己耳朵上的明月珰摘了下来。
月隐清竹叹了口气:“若你怪我,我能理解,我们欠你太多了。”
月隐熙笺转身,却看见月隐清竹站在那里,看着脚尖,一副小孩子做错事的模样。怪吗,或许怪的,月隐熙笺没办法忽视这几千年来的不闻不问,也没办法安慰自己,当年父亲为何直接将她送去了龙窟山,也无法理解当年父亲的决绝,不论姐姐如何恳求,仍然初心不改。
但是一想到这几千年在龙窟山,的确没有家里养尊处优的生活,从高高在上的闺阁千金到端茶送水的侍读,吃过苦受过罪,但是月隐熙笺却觉得遇见了洛瑾瑜,似乎没有什么了,洛瑾瑜待自己很好,这些委屈,自然也不算什么了。可是她和家人的隔阂,不是她不懂事,只是没办法说服自己罢了。尤其是今天银杉告诉了她的这些事,她理解了父亲的想法,如果当初去龙窟山的质子是月隐清竹,恐怕月隐清竹要永远留在那里做迦南殿下的影子。
月隐熙笺回想这些年,她经常听说她的这位姐姐,如何在仙门百家面前面无惧色,为月隐城挽狂澜之即倒,扶大厦之将倾。却不曾想也有这般情态。
“四千年,换取月隐城如今地位,父亲的选择是正确的。”月隐熙笺走到月隐清竹面前“这些年……辛苦你了。”
月隐清竹抬头,看见月隐熙笺略带笑意的脸。
“你,你不怪我吗?”或许这些年月隐熙笺的离开让她心中愧疚越来越深。当她看见月隐熙笺的时候,心中的愧疚更甚。更何况今日的月隐熙笺状态的确不佳。
月隐熙笺拉起月隐清竹的手:“我不怪你。”
月隐清竹失笑,直接抱住了月隐熙笺,喜极而泣。
月隐熙笺抬手,拍了拍月隐清竹的后背:“入夜了,天凉。”
两人坐在床上,说了几句这些年的趣事,当然,这其中没落下鬼君那一拳。
“殿下十分佩服你呢。”
“哈哈哈,这小子,怎么知道的?我以为鬼君这件事会三缄其口。”月隐清竹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仿佛这世间最耀眼的星辰。
月隐熙笺笑笑,他的确三缄其口,但是洛瑾瑜从灵犬那里得到消息这事儿……似乎更应该三缄其口。
“你喜欢小王爷?”月隐清竹忽然说了这句。躺在月隐熙笺的腿上,摆弄着月隐熙笺的长发。
往昔种种回荡在脑海,他在别人欺负她的时候柔情相待,或许他明明有腿疾,面对自己遇见危险还能一直把自己背回去,又或许在马受惊的时候,他不顾一切护自己周全。然而……当她的脑海中浮现禾遥的脸……
月隐熙笺摇摇头:“不知道,姐姐,什么叫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