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开出金龙大厦，后方一辆大型商务车也远远的吊在夏明阳的车后，是那几个来自上京市的警察。
他愈发着急，忙乱翻动手机号联络妻子。
嘟嘟嘟的盲音声中，无人接听。最近他打电话过去一直都是这样，妻子对他爱搭不理。反复骚扰多了，才会不咸不淡的说上几句，弄的人一颗心悬在半空。上不去，也下不来，难受的要命。
但此刻，少了那些急怒的念头，他持续拨着号码。终于，在第三次拨过去的时候，手机里传来了妻子声音。
“打电话什么事。”
夏明阳僵硬拿着手机，眼眶莫名其妙的泛潮。
可有些话争执多了，也没意思。他更关心的是，现在何依秋案子怎么样了，她到底清不清楚。
“老婆，刚才有警察找到了我公司……”
韩忆桐听着，沉默着。
她对于丈夫这些话不意外，跟谭靖宇聊天的时候，或明或暗的，被提醒过。有人在惦记她，这些来调查案子的上京市警察，是某些人的手臂。
夏明阳颓然：“茜茜这几天总感冒，反反复复，都住院了。老婆，你回来好么。有什么事，咱们一块面对。我是开律所的，什么律师都可以帮你找到，不用太担心警方。你这么一直躲着，根本不是办法……”
韩忆桐忽略了他后半句，追问：“茜茜怎么了？”
“住院。前几天半夜总有发热症状，大夫让住院，已经有好几天。不过现在情况稳定，你不用多想。”
韩忆桐稍稍松懈：“我最近回不去，再等一阵子。”
“你一点不担心女儿？”
韩忆桐没解释，应付着想挂电话。
夏明阳急的直呼其名：“韩忆桐，你老实告诉我。你在上京市到底干嘛，为什么不肯回来。关于录音的事我都找你道过多少次歉了，我不是故意的，你也太记仇了。”
“我没记仇，确实回不去。江阿姨身体不好，我陪她一段时间。”
“你孝敬长辈没错，不能一直躲在上京吧。女儿也需要你，你在哪啊？”
韩忆桐总难驳斥他的逻辑。
长辈，晚辈。
一个迟迟暮年，一个蓬勃成长。她以后有的是时间陪女儿，疼女儿，却不可能有机会再陪江文蓉。有什么必要拿来做对比。
夏明阳意识到自己说的话不妥。揉了下发涩的眼睛：“警察一直在跟着我。韩忆桐，我真的很累，别再给我添麻烦了。我做错的事我来补救。补救不了，我陪你坐牢行不行，不要这样对我……”
哽咽着，他难以为继。
韩忆桐心口也在发堵，不管如何，听不得他这样的语气。
静了片刻，认真道：“我等会把地址发过去，你拿给那些跟着你的警察，让他们来上京市找我。”
夏明阳念头微动：“要不你让傅老帮忙协调一下……”
“这点事也让他出面，我成什么了。承担不了后果就不做，做了就能承担所有后果，跟旁人没关系。”
“你不要掉以轻心，这些警察来历不明。”
“哪里不明？上京某人的爪牙，很明朗。别操心我的事了，照顾好茜茜。”
夏明阳有心再跟她多说几句，发觉原本在后方跟着的警察把车横在了他车前。踩刹车当口，气的脸都红了。
他不是罪犯，这些人明摆着拿他当罪犯看待。
韩忆桐听他随口抱怨，定了定：“你把电话给那个警察，我跟他说。”
“你说什么，人又回不来……行了，他们也不敢如何，这毕竟是东阳。实在不行，我让振威保安过来，把人给轰走。”
韩忆桐仔细考虑了一遍，仍不太放心：“有意外，随时联系我。”
夏明阳闷声道：“你又不接我电话，每次给你打十个，都接不了一个……”
“不想接就不接，有事情当然会接。”
夏明阳悄然翻了下眼睛：“那你代我给江阿姨问个好。他们过来了，等会再说。”
收起手机，夏明阳降下车窗，盯着已经到窗外的那个叫童磊的警察：“童警官，你真的是警察么？这种行为太不妥了。”
童磊像听不出他话里讽刺，嘿嘿笑着：“夏先生，你要对我身份存疑，我再给你看一遍证件。不过，你也别为难哥几个。我们这次来东阳，一是想找韩忆桐，再是想找夏先生你了解一些情况。”
了解情况？
夏明阳听到这话心里就抑不住的翻腾。
跟何依秋通话那些录音是他做过最后悔的事情，甚至没有之一。上次配合警方取证，他已经忍耐到了极限，如今对方又反复来问这些。
也是这时，微信叮咚来了一则消息，妻子发的地址。
他抬手把手机放在了童磊面前：“我老婆人在这，有事耽搁回不来。她让你们去找她，麻烦，别再来骚扰我。至于那些法律上的后果，用不着你来反复提，我不可能配合你。”
童磊有点忽略他都说了些什么，只是盯着手机上的地址，暗暗惊疑不定。
绿柳巷，部队大院。
韩忆桐怎会在那里？
别人可能对这地方不了解，但童磊作为土生土长的上京人。上京任何一处特殊点的地方他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上京市的部队大院一共有七八个左右，其中绿柳巷附近的这个，之中居住的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个家庭。他别说去调查，连门口都未必能进得去。
那里面住的可是半个上京军区的大小领导……
来历不明的人，怕没到门口，已经被人拿枪指着脑袋了。
夏明阳讨厌他脸上那种笑容，见一个地址把人给弄的灰头土脸，心情总归是好了一些。
自顾合上车窗，径直将童磊等人丢在了车后。
只心情并没好太久，随之而来的电话，让他又复陷入了那种烦躁不安的情绪之中。
韩岳山跟韩芸的电话。
他不敢轻易去接，这两个人突然前后打电话过来，难不成警察也找了他们，该怎么解释妻子的事……
韩岳山还好一些，明理温良，跟他妻子性格有些相似点。他主要担心韩芸。
他最疼韩忆桐，要是解释的不合适，说不过去。恐怕他那种性格能找到自己家里来，闹出一些他承受不了的后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