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后离开,没再发生争执。或者说韩忆桐走的太快,夏明阳紧步赶着,也还跟不上。
而这过程中,路过的警察无不在意很奇怪的目光在看两人。
直勾勾的,夏明阳狼狈至极。他在追她,喊她名字。女人没有停步……
快到门口之时,没那么多人了,他跑着拦在妻子面前,呼吸不稳:“老,老婆。你听我解释。”
韩忆桐定目看着那张曾认为最完美的脸,此刻带着慌张,紧张,委屈……
脸上,轻易能看出无数情绪。
她曾对他痴迷到满腔热情全部都在他的身上。他的一举一动,随意到吃饭,走路,说话,她全喜欢到了骨子里。
从头到尾,她有离婚的决断,但没有真正想过离婚。
舍不得。舍不得眼前这个从小到大,连日记里都不会去记录的梦。
是一次一次的,这份舍不得在一点点磨灭。
两个感情最好的阶段。怀孕的时候她怀疑他在不在意自己,如果在意,为何故意折磨她。这个录音,出现的也不那么恰当,它关乎信任。
当连家人都没办法去信任,需要防备的时候。是韩忆桐最挫败,最低落的时候。
在公安局的二十四个小时里,她机械应付着警察,满脑袋全是丈夫在看似凶巴巴的关心何依秋样子。录音可以听出来有处理过,重点是不变的,他如果没说过那些话,别人想断章取义也找不到缝隙。
空气中飘着他身上,韩忆桐最喜欢闻的味道。
垂下了视线:“夏明阳,你用不着跟我解释什么,你没错。我错了,是我肚量太小,容不下这件事。”
夏明阳眼眶红着,脸上又笑着,努力维系着最后一点尊严:“老婆……我都想过,万一害你坐牢,我也去牢里陪你。你站在我的立场考虑一下,我就是个普通人。会担心你惹事,也担心你没有分寸。之所以给何依秋打电话,想让她滚的远远的……”
韩忆桐插话:“所以。她给女儿送花圈的事,在你这其实一点都无所谓。可能还觉得挺好看,精心用花团簇成的。”
“夏明阳,你是个父亲么?我表姐孩子受点委屈,她要去跟人拼命。我并不是我姑妈的女儿,她也从来见不得我被人欺负。谁要敢送花圈给我,她一定拿刀去砍了别人……”
“你让我站你立场去考虑问题,也将心比心好不好。你不拿茜茜当女儿可以,那是我女儿。谁要平白无故的害她,我的命都不值钱,在监狱里坐几年牢算什么!!”
“老婆,你不要这么严肃……话可以好好说啊。”
夏明阳捧着女人没有表情的脸,亲了一下,死死抱住了她。
韩忆桐木桩般站立,双眼掠过男人看向外面。僵直,呆滞。
半响,她扯开夏明阳卡在她腰间的十指,绕过他往外走。
夏明阳自问姿态已经放的很低,就差哀求她原谅了……她还是这么呆板,不留任何情面。多大点事,至于如此过激。
他听妻子教训,默默忍受。不是找不到话反驳,是知道不适合跟这种情况下的女人吵架。
眼见她准备去往萧夜容等着的车子里,夏明阳失控站在门口:“韩忆桐,你说花圈是何依秋给茜茜送的,证据呢?连证据都没有,去打断别人的腿,还真是不怕冤枉别人……”
韩忆桐停步,笑的讽刺:“是啊。连证据也没有,在你心里,我已经是个动辄断人四肢的暴徒了。”
“你不要诡辩……”
“咱们不需要辩,各走阳关道,以后互不干涉。你忙你的,我忙我的。愿意过就过,不愿意过就散!”
“能不能别这么幼稚。说话有多伤人,你自己知道吗?”
韩忆桐转头:“我是开口伤人,你是用行动伤人。彼此,彼此!”
夏明阳性格体现在吵架上,不轻易认输。但此刻,面对妻子,吵不动。
眼睁睁看她乘别得男人车子离开,夏明阳强撑着的坚强,完全崩掉。眼睛模糊的,看不清楚越来越远的车。
陌生。是这次见面,妻子带给他的感觉。
因为以前不管多大的矛盾,他讨好,服个软。基本过去了。
现在的她,不愿意说话,不愿意沟通,开口便气的人无计可施。
他大老远从东阳赶来临安的路上,想过妻子会因为录音生气,想过怎么哄怎么道歉……抛开这些,他想她了,一眨眼人就走了许多天。
抱着来化解这桩由何依秋引来已久的矛盾,发现自己太高估自己。
电话响了,妹妹打来的。
她不知道从哪听说的韩忆桐进公安局的事情,是询问具体情况,路上就急不可耐的拨过两三次。
揉了下眼睛,夏明阳原本还可以保持正常。在听到妹妹随意称呼他“哥”的当口,一瞬间,哽咽的话都说不出。
妻子因为他进公安局,他心里比她还难受。但所有压力全都在他身上,连个可以倾诉的人都找不到,不敢找!
“怎么了哥?”
夏明明骇了一跳,顾不上再打听嫂子的事,忙着询问。
夏明阳把手机拿开离耳朵远了些,十几秒钟,才敛神说没事。
他没事,韩忆桐也没事。
“那你哭什么,挨教训了……我嫂子骂你几句应该的。你总把她给想成无所无能,她也很普通啊。这事放普通人身上,杀了媳妇的心都有……她没对你动手,我觉着她都太惯着你了。”
惯着?
他结婚以来,是被妻子哄着,惯着,顺着。
就像是她每天给他一颗糖,可有一天,突然就不给了。夏明阳非但适应不了这等可怕的习惯,也弄不清她为什么中断了继续给予。
他装不下这些惶恐,再无哥哥的架子。他需要旁观者提点他,需要诉说,妹妹最合适听。
“明明,我该怎么办……她宁愿坐其它男人的车,对我也不屑于顾……不管我怎么道歉,她连话都不跟我说……”
“别急,你先回东阳,把事情缓一缓。她在气头上,谁的话也听不进。等几天,她不念着你,总会念着茜茜,有的是交流机会。”
“我不想回去……”
“你留在临安没用啊,连人也看不到,还耽误你自己的工作。哥,你费多大心思才能够正常上班。别到最后,跟嫂子感情丢了,工作也弄的一团糟。”
夏明阳涩笑:“工作的动力都找不到,工作还有什么用。明明,你别说了,我要在这留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