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青山因为需要赶飞机,吃饭并没进行到太晚。跟萧夜容把商量已久的事情敲定,便带着助理先行离开。
韩忆桐今晚并不打算回东阳,已经不早了,到家至少也要晚十一点钟。何况,明天因为并购恒远,她需要去补充下签字。
许开阳来这纯属是陪客,把涂青山送上飞机,他也调侃一句,分路而归。
玩的愉快?什么意思。
自己跟萧夜容在许开阳眼中,已经玩在一块了!
萧夜容脸色却随即泛红,被夜色掩着,看不真切。韩忆桐若有所悟,无意察觉到了男人一闪而逝的风情,她双眼不禁定了定。
少许凌乱的发丝飞舞,人在寂寥的路灯下,魅力仿佛放大了无数倍。
晚上八点半,道路人来往复,两人并肩回车里的路上,无端生了点尴尬跟其它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萧夜容不习惯这样相处,没话找话:“今天还挺顺利的,拖了这么久的事,终于解决了!”
韩忆桐抑制着潮水般起伏的念头,晃神:“涂青山既然来了,就有退步的余地。不然这种人,不会专门抽出一下午的时间大老远往这跑。也算不上谁退的多,总之提前恭喜你跟涂总合作愉快。”
“怪不得涂总说你谈空话,光恭喜有什么用,表示表示。”
“怎么表示?发个红包。”
萧夜容理所当然:“红包能发多少。还不太晚,请我去酒吧喝一杯吧!今天高兴。”
“可以,这附近我记得就有酒吧,咱们现在就去。我明儿去恒远签过字,得回东阳,真未必有时间请你。”
萧夜容走动着,侧目打量了女人一眼。
跟她并肩走在一块,总需要微微低头,去找那种很妙的角度。也是侧面,对于女人笔直的身形感受更加明显。
刀刻般的五官,身形标枪一样挺拔。看似廋削,实则他见过韩忆桐身材,线条很美。即便比以前廋了些,也不打紧,完全衬的住她的身材。
韩忆桐被他看的别扭:“夜容,你聊天的时候不要直勾勾盯着别人好不好,被帅哥这么盯着,压力很大。”
萧夜容被她冷不丁的一句话,弄的下意识捂嘴而笑:“你这人怎么这么自恋,谁看你了。你自己都说一家五口你们母女最丑,哪来的自信。对了,孩子出院了吗?”
“明天就去接她出院。”
“办酒席一定要通知我,我得去混一顿吃的。她照片呢,给我再看一眼,怎么个丑法!”
韩忆桐索性拿手机发了一张女儿的近照。
萧夜容点开观察着,另一只手臂,自然牵住了女人胳膊。像是一个盲人,看不到路,需要男人引领。
韩忆桐一直摸不透自己跟萧夜容之间到底属于朋友还是如何,但彼此在工作上无疑都可以信任彼此,生活中相处起来也极少计较。
所以,这种亲密,她即便觉得不妥,见他随意,也不好有推拒动作。
萧夜容却没留意这些,仔细打量着照片里的小女孩。
已经洗过澡了,眼睛也全部睁开。看上去白白净净的,睡着的时候有种大孩子的错觉。
鼻子以下,有些像是夏明阳。以上,却跟韩忆桐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他真心觉得是个特别可爱的孩子,先入为主,她看来整体面貌神韵更像韩忆桐一些。眉头间那抹微不可查的孤傲,他神奇的在小女孩身上也感受到了。
是的,身边这个女人看似温润,甚至偏秀气。可做事为人之时那种隐藏着的骄傲,那种恩怨分明,拿得起放得下的性格,萧夜容越是接触,越是看的清楚。
她比他小了两三岁,但在一块,根本没有年龄的距离感。反而,他习惯性的找她请教一些事。懂或者不懂,都喜欢跟她商量一下。
年轻的驱壳下,有着很多女人都不具备的真正态度。
“这么漂亮的小孩,你们也说丑,真是的……”
韩忆桐笑道:“你夸我都没夸她更让人高兴。”
“没夸,真的特别漂亮啊。你看,全是优点。你丈夫的嘴巴跟鼻子好看,连我都妒忌,你闺女全随了他。眉形,轮廓,眼睛像你,以后肯定不比你丈夫外貌差。”
“行了,打住别说。再说,酒我也没心情请你,直接回东阳看女儿去了。”
“你以后肯定是个女儿奴。”
韩忆桐深以为然:“我记得某位护犊子的资深前辈说过一句话,只要我女儿不惹别人,别人敢欺负她,我就只有一条命可以帮她出气。虽然偏激了点,但也代表了一部分我对女儿的心态。谁让我上辈子欠她的。”
萧夜容摇头:“你肯定不会这么护着。”
“哪看出来的。”
“大人是孩子的镜子,没人欺负大人,就不会有人欺负孩子。”
韩忆桐乐道:“这话说的,像个育儿专家一样。真是天花乱坠,到处都飘。”
这也是个梗,车里涂青山调侃萧夜容时候的随口之言。
萧夜容能听懂,手指在女人胳膊上轻拧了一下:“说什么呢,我这么脚踏实地的人,怎么飘的起来。不过,得跟你商量个事。”
“什么事?”
“我想认干女儿。”
韩忆桐愣了愣:“又来一个爸。”
萧夜容被她口气逗乐:“前一个是谁,竟然比我还快。”
“海城的白市长,茜茜才一个手指头大的时候,我丈夫就说要让孩子认他做干爸。”
“那你丈夫可真是未雨绸缪,早早就帮孩子找了大靠山。还不到三十岁的市长,国内好像他第一个,以后成就不可限量。”
韩忆桐情绪稍沉:“是啊,付出过多少,就能得到多少。”
萧夜容手臂下坠,抓住了女人略粗糙的手掌攥了攥,温声道:“看你那身伤,付出的应该也不少,怎么会连退伍费用都没有。”
韩忆桐不好解释,想了半天:“我也不知道你信不信,以前我对金钱跟权利没有任何概念。做事就是做事,不通人情,所以对于领导帮我调整工作的事,直接推辞了。是回到东阳生活,才意识到这些的重要性,有点后悔没有听领导安排。”
“部队嘛,待久了就会被同化,真的。我在里面生活了七年多,第一年回东阳,像是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生活,工作,感情全部一团糟。最拮据的时候,父亲六十万的手术费,都要靠去借……”
话未说完,韩忆桐垂目看向两人结合在一起的双手,微感怔神。
男人的手很暖,很软。
她心里挣扎着,不着痕迹从被他掌握中抽离出来。她爱丈夫是真,可也禁不住萧夜容这种男人如此随性自若的动作。更何况,两人有过一些不合适的亲密。再则她看不懂他,明明已经表现出来对一个女人足够的亲密性,上次在酒店,又不像是假意拒绝。
韩忆桐想打住这种蔓延的思绪,却总被萧夜容轻易挑乱。
他的亲密并不刻意,正是这种润物细无声的惯性,才更让人难以抵抗。明明一切都不合适,又好像一切都顺理成章。
念头稍乱,韩忆桐突然转过了头。
有一辆黑色的奥迪A4,已经跟着两人很久很久。她警觉性再下降,也知道这车子行驶的轨迹奇怪。
“看什么呢?”
韩忆桐拍了下他肩膀:“你在这等我会,我去问问。”
小米粒,因为夏明阳设置过拒绝陌生人加他号码,最近一段时间都没了小米粒的消息。查不出头绪来,她部署的人也不可能长时间因此呆在临安,已经撤了回去。
但就在他即将忽略这个神秘人之时,今天多了一辆跟踪车子。
拍照?对方最喜欢的不就是拍萧夜容的照片,拿来说事么。
当然,韩忆桐还没办法确定到底是不是跟踪者,但不难辨认,她只要见到司机,就基本可以看出对方什么货色。再强行打开对方手机看一眼,便能明了。有误会她道歉,没有误会,他得把这只鬼给彻底从暗中拔出来。
从不担心小米粒这种人可以给她和夏明阳造成太大困扰,可是时时刻刻被人恶心着,着实的让人想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