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家。
韩忆桐买完菜,拿着进厨房的时候,已经快晚上七点半。
龚秋玲在客厅看电视,见儿子和儿媳一块去厨房,不时会下意识的把目光从电视中收起。
厨房里传来的做饭跟说笑声,让她忍不住的发呆。
她以为小两口还闹着矛盾,打冷战呢,怎会如此和谐?别说韩忆桐,她自己也知道儿子在孩子的事上有点过分。
是身当人母,孩子重视事业也谈不上对错。有事业的话,以后哪怕婚姻不顺利,至少不会输的太惨。
至于孙女,儿子对她少几分关注无妨。有自己在,有韩忆桐在,实在不缺他一个人。
夏明明没她想的那么多,愣神:“妈,夏明阳是不是又对我嫂子下迷魂药了……我刚回来那一天,我嫂子一副恨不得揍他的样子。我还等着看戏呢,这哪还会揍……”
察觉老妈目光不善,夏明明自己蔫了,哪敢再说。
龚秋玲把电视声音放小了点:“夫妻,哪有你想的那么非对即错,吵个架就天大事了?我们学校以前有个清洁工大爷,脾气暴躁,一言不合嗓门差不多半个学校都听的到。跟老伴吵了一辈子,前些年,老太太因为身体不好先走了一步。老头说话声音再也没大过,就两三个月,也熬不住走了。”
夏明明有点憧憬:“这就是爱情吧。”
“爱情表现是多样的,谁也解释不明白。但你哥脾气确实有点问题,再不改改,想改的时候就迟了……恰好能碰到一个让他心甘情愿改变的人,挺不容易。”
夏明明感觉母亲声音反常,悄然抓住了她的手:“妈,你是后悔跟我爸相处出了问题么!”
龚秋玲怅然:“不后悔,是后悔自己年轻时候碰到了他。你爸跟你嫂子不一样,你嫂子是那种说归说,吵归吵,不缺情义的人,她就算跟你哥真的离婚,也肯定是好聚好散。你爸是天性凉薄,我好歹跟他过了那么多年,离婚时候他情人都怀孕了。就这,一点内疚都没有,一分钱都给我计较的清清楚楚。到今天,还欠我钱。不追着他要,就绝对想不起来给我。”
“我也是最近才明悟,韩忆桐姑妈讨厌他是有道理的。他以前跟韩岳山关系像亲兄弟,咱们家最困难的那个阶段,亲戚朋友都不敢再借他钱,韩岳山二话不说,把钱送到了他手里。那时候的十万块钱,比现在一两百万可值钱多了,市区中心一百多平的房子,十万块能全款买一整套……”
“这不前两年韩岳山心脏有问题,急需要手术。他拿钱过去是应该的,确实不该在那时候提出让你哥和嫂子结婚的事……我估计韩岳山是觉得身体不行,不愿意拖累你嫂子跟他住一块,才同意的。”
“不过他们俩也有缘,你爸在你嫂子之前给你哥安排过多少次相亲。穷的,富的,漂亮的,贤惠的。他都没同意,就跟你嫂子相亲,莫名其妙同意了!”
夏明明翻白眼:“他难道不是觉得婚早晚要结,既然如此,就找个不讨厌,好控制的呗。我嫂子以前装的多纯情啊,我第一眼见她,也觉得这人蔫蔫的,长的又秀气,脾气太好了……”
“妈,这是不是就是人的劣根性。看到我嫂子好欺负,你们一个个欺负的痛快,施舍一样的心态,完全不考虑两家人的交情。”
龚秋玲乏力:“有几个人可以做到平等对人?在我心里,她以前确实配不上你哥。我同意这桩婚事,是觉得找儿媳,总不能按照最高的标准去找。再说,如果不考虑两家交情,她跟你哥根本不是一条线上的人。”
“她跟你哥结婚的时候刚退伍不久。没有事业,也没有好的家庭,更没学历……”
夏明明沉吟不言,有心生活的人,时时刻刻都会学到新的东西。
她就从哥哥和嫂子的婚姻上学到了很多,也延伸联想到了很多。
凡事的因果性,注定了今天的局面。
她其实不比老妈哥哥要聪明,她只不过更擅长感受观察一点。所以从嫂子帮她挡硫酸的时候,心态就彻底变了……换一种角度去看那个女人,她就像是一颗埋在砂砾里的珍珠,掩不住的光芒。
或许,这就是她最不普通的地方。连妈都说没几个人可以做到平等对人,承认自己做不到,她嫂子做的到。她现在身价少数也有十来亿,背后关系网更是错综复杂。但从来没见她除了在这个家之外,其它的地方有什么明显架子。
对,她如今在家里很有架子,一点亏不愿意吃,寸步不让。每次看她把哥哥跟母亲讽的一愣一愣,真的想笑,又实在不敢笑。
大概就是那种,坚决不买账,爱谁谁的表现。
母女交流着,韩忆桐两只手熟练端着三个盘子走了出来,夏明阳跟在后面,手里端着碗汤。
夏明明立刻抛开杂念,帮着收拾桌几。
龚秋玲则视若无睹,把电视声音或调大调小,全神贯注。看着看着,就心不在焉起来。
她多余的,三个小辈聊的热闹,没人搭理她。
实在是看不下去,起身不冷不热道:“我去医院看茜茜。”
“妈,那您路上慢点。”
夏明阳抬头,自然叮嘱。
龚秋玲丢下遥控器就走了出去。
夏明明看着母亲背影:“嫂子,我去哄哄老人家。一受冷落,孤零零还怪可怜的。”
夏明阳反应慢:“谁冷落妈了?”
见妹妹已经放下筷子去追母亲,不解看向妻子:“老婆,你跟明明打什么哑谜!”
韩忆桐帮他盛了点汤:“没打哑谜。多吃一点。”
夏明阳喝了一口:“不是因为咱们仨聊天,没带她,生气了吧!”忍不住笑出了声:“五十多的人,还这么幼稚。”
说着,放下筷子:“饱了。”
韩忆桐淡声道:“我做这么久,你吃两筷子饱了?”
“真的,你看我肚子。”
“你不吃饭肚子也不小……”
夏明阳这段时间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运动量,人是瘦了,但肌肉也变得软趴趴起来。闻声,羞恼反弹:“我这样还不是因为照顾你,陪你一点锻炼的时间都没有,你这是嫌弃我。”
“别瞎激动行不行。最多一两个月就锻炼回来了。”
夏明阳意动,见左右没人,抵着头主动亲了一口:“那等会咱们就去健身房。”
“出去走一走再健身……还有,你嘴上全是油,老实点行不行。”
夏明阳装听不到,来劲般又亲一口:“我都不嫌弃你,你还敢嫌弃我。”
韩忆桐实在忍不住,丢下筷子把人压在了沙发上,近距离看着他那张让人目眩的面孔:“大夫说孕后多久可以同房来着?”
夏明阳脑袋浆糊一样,觉得她要吃人,担心之余,怯怯道:“看恢复情况。现在时间还有点太短,需要再等几天……”
“我以为你今天这么发春,是可以了。”
“你才发春,碰你一下反应这么大!”
韩忆桐一腔热血又灭掉,趴在男人身上,懒洋洋的不想动弹。
夏明阳既心疼又好笑,七八个月了,他跟妻子仅有的两次也草草结束,应该挺难熬的。捧着女人面孔,错位间嘴唇到了她耳朵旁边:“等会睡觉的时候……”
韩忆桐振作了下精神:“等会的事等会说,你先把碗刷一下。”
“我这还累着,你让我刷碗!”
“收拾下放厨房,我刷。”
“可是我一点也不想动。”
韩忆桐尝试想把人从沙发上拉起来,见他软的跟泥一样,死活不干,只能自己去做。
她虽被丈夫柔情蜜意熏的忘乎所以,但还没忘了自己打算。等以后真正开始有孩子的生活,一定得让他学着做点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