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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2章 患得患失

车子,连闯了几个红灯之后,到达了东阳女子医院。

而那丝血迹,在蔓延到巴掌大小的时候,停止了。她也不再如刚才一般,疼痛起来近乎控制不住的痛不欲生。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韩忆桐的心脏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到。她虽然没有生过孩子,懂基本的医学常识。

应该不是大出血……

只要不是这种最坏的情况,至少证明出危险的概率不高。

至于孩子,夏明阳尝试着在慢慢建立着感情。可是,未出生的它,从来都不可能跟韩忆桐进行比较。

“别怕,别怕。到医院了!”

韩忆桐心快要跳出来,脸色仍然没有丝毫动容,夏明阳的这些安慰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他下车后就把人抱起疾步走楼梯去彩超室。

这是最有效的方法,彩超室的蒋大夫是龚秋玲的朋友,夏明阳熟悉。

由她带着,要省很多麻烦跟不必要浪费的时间。

可能走楼梯稍快了点,韩忆桐又捂住了肚子,双手骨节凸出,死命克制也忍不住锥心的疼痛,不过这些对于她而言早已不算什么,枪林弹雨都经历过,又怎么会怕这些呢。

最紧张的莫过于夏明阳,他才是一刻都无法冷静下来。

韩忆桐低眼,低声:“没事的。你看已经不流血了……”

夏明阳无所适从,眼泪夺眶而出:“老婆,你还说没事,都流了这么多血!”

“我真的没事。”

夏明阳怕韩忆桐逞强,近乎一步三个楼梯台阶,上楼砰的一脚踹开了彩超室的门:“蒋阿姨,快来看看我媳妇儿。”

保持着的冷静克制,在见到大夫以后,彻底没有了分毫。

大夫跟韩忆桐夫妻很熟,看到她裤子上的血迹,快走来询问了几句症状,然后又做了例行检查。

几分钟后道:“明阳,先去给你媳妇办住院手续……”

夏明阳从来没有这么懵的时候,他在外人眼里,博学,有涵养,像是个高高在上的文化人。此际,像个傻子,也没礼貌。

“办什么住院手续,浪费时间。蒋姨,你倒是告诉我,她人碍不碍事。”

“有早产的迹象。先送去病房,然后再说。”

早产?

夏明阳抓住了蒋春梅的手,哽咽:“蒋姨,什么意思啊?”

“不要急。早产的原因很多,再说你孩子本来就比同月份的要小,加上生活中不注意保胎,这都是很常见的情况。现在只是初步诊断,具体的我还要帮你安排大夫……”

“我前几天受了点伤。”

“都有可能。还有,你不胡闹嘛小桐,上次妇检怎么不来。早发现这种情况,提前吃点药,注意一些是可以避免的……”

夏明阳茫然恐惧,只抓着蒋春梅的手:“蒋姨,我求你了。想想办法保住她肚子里的孩子。”

“想要为什么不注意一点。摔跤,熬夜,工作没节制,吃饭少,连妇检都能省个一次两次。小桐,你怎么回事……”

蒋春梅也有点恼火,训斥起来。

韩忆桐因为早产这两个字在发呆,她在想这意味着什么。孩子才七个月,如果生出来能不能存活?

虽然肚子里的孩子还未出生,可这不意味着她对孩子没感情。有事没事的抱着自己的肚子,她能感觉到孩子的小脚在隔着肚皮跟她打招呼。

她的手机里有一张抓拍的照片,是它脚丫子的轮廓。没什么看的,她在外面却习惯每天都去看,看不厌。

头部有些发涨,晕眩。

韩忆桐深呼吸,拍了拍丈夫的手:“蒋姨,尽量快一点。钱的事让医院不用担心,一些繁琐的手续您打声招呼……”

“行行,没问题。你们去四楼产科病房,我这就给那边大夫打电话。”

夏明阳机械抱起妻子,脚步像是灌了铅水,心里也是。

抬头看了眼楼梯口的窗几,眼睛模糊的快要什么都看不清楚。

韩忆桐昨晚还想着等孩子出生,到月份,她抱着去母亲墓前给她看一眼,告诉她孩子名字,告诉她有外孙女了。想着孩子出生以后跟在她屁股后面,妈妈长,妈妈短。想着他长大后的样子,想着要怎么去教育她……

可是想了很久很久的事情,到头来就像是玻璃一样,说碎就碎。

她肚子还隐隐作疼,被脸上蓦然砸落的凉意敲的感觉不到疼。

他的眼泪。

慌张,死死抓住了韩忆桐手腕,言辞无措:“老婆,都怪我……都怪我……”

韩忆桐没工夫理会他的这些举动,只能任由他抱着。

她缓了缓:“你别多想,大夫还没检查。”

“我,我前阵子真的太忙……我应该陪你一起去做妇检的,或许这样就没事……”

“不怪你,是我太忙了。不说这个,冷静。”

“好,冷静,冷静。”

短短的几十阶台阶,韩忆桐反过来安抚着男人,也克制着自己。

到四楼,她心如止水。

蒋春梅提前打过招呼,两人顺利进了病房。

夏明阳把人小心翼翼放在床上,起身间被韩忆桐搂住了脖子:“你别走,陪我……”

“我给我妈打个电话,让她过来。我自己不行,万一有点变故,忙不了。”

拨号期间,蒋春梅带着一个五十来岁的女大夫走进了病房。

夏明阳暂时被赶了出去,挂断电话后,靠在门口等待。

度秒如年的煎熬,他终于在十五分钟后等来了病房中的大夫。

听不懂一些专业的术语,可大夫的意思很简单,打催产针,尽快生产是最佳的选择。但是,谁也保证不了孩子生下来能够存活与否,因为,距离七个月还差几天。

如果不催产,韩忆桐恐怕这两天也有很大概率再出状况,已经没办法继续养胎。而且因为状况模糊,拖延下去,更加糟糕。

“你老婆让你拿主意,她听你的。或者,等你妈来了,可以商量一下再决定。”

蒋春梅提醒了一句。

夏明阳声音僵硬:“催产,能不能保证我老婆安全?”

“她情况还好,主要是孩子……”

夏明阳突兀打断:“主要是她,我不管你们催产也好,刨腹也好。你们要保证大人的安全。”

蒋春梅没见过这么冷漠的夏明阳,下意识退了一步:“催,催产对大人风险是最小的!”

“那开始吧,还等什么。”

“不,不用等你妈过来。”

“不用等她,我是小桐丈夫,我可以负责。”

……

龚秋玲要急疯了,早产,怎么会突然早产。

慌不择路的赶到这里,儿子儿媳都不在,只有蒋春梅一个人。

“我儿媳呢?”

“已经进了产房。”

“产房?”

蒋春梅解释:“明阳签字同意的……”

龚秋玲放下了心,要进去的时候被蒋春梅拦着了:“龚姐,别进去添乱,小桐在里面陪产。你放心,用不了多久。”

“真是不爱护自己的身体!”

骂了一句,一瞬间像是被抽干了力气。

蒋春梅理解她心情:“小桐肯定没事的……你在不在,今天都要走这一步。”

龚秋玲听她这么说,稍冷静了一点:“为什么如此突然,是不是因为最近她最近心情不好。她这几天天天跟明阳闹,争执,你说这能养好胎吗……”

蒋春梅疑惑:“他们俩挺好的,是小桐同意让明阳代为决定……倒是你龚姐,妇检这么大的事情,孩子忘了,你也能忘。七个月,孩子估计才三斤半左右,小桐也廋的不像话,你这个当婆婆的是怎么照顾的……”

龚秋玲哽咽:“我哪里还能照顾她,现在我们关系闹得这么僵硬,哪怕是从前她主意也大得很,根本不会让我来照顾她!”

“那你这刚来好像要吃了小桐一样。她挺不容易了,一个人挺着个大肚子,一边要忍受痛苦的折磨,一边还要安慰惊慌失措的明阳,怎么到你这,儿媳做什么都不对?”

“我就没见过来到这,从头到尾这么镇静的女人。”

龚秋玲顾不上听,走到产房门口,双腿发软,颓然蹲在了地上。埋头,默默垂泪。她后悔,也后怕……兴师问罪的把责任往儿媳身上推,不过是掩盖自己心虚。她很清楚,这个孩子如果没了,儿子和儿媳的婚姻估计也快到了尽头。儿媳那种轻易不执拗的脾气,一旦执拗起来,接近六亲不认。

她怀孕早期,儿媳不止一次因为儿子加班熬夜之类的琐事闹别扭。儿子不听,她也糊涂的跟儿子站在一起,惯着,顺着,溺着。到最后,她不管了,交给了她,还逼走了儿媳。

结果,就是因为她才会成了现在这样!

龚秋玲现在最担心的是万一孩子真的存活不了。家怎么办,儿子怎么办?

儿子现在离不开她,一点夫妻间的小波折他都患得患失,紧张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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