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近郊的一家高档别墅前,张建设的那辆奔驰车从远处行来,停在了门口。
这是何依秋在临安的私人住所,东泰科技处在搬迁状况中,她行踪大多在临安跟东阳这两座城市。
长达几个月的无法入眠,何依秋人廋了许多。额骨突出,脸色柔和中凭添阴郁。
魏华死后,她数次被警察带走调查。慢慢的,随着张颖的踪迹成迷,新闻热度降下,她才有闲暇正式进入工作。
第一件事,卖掉了部分魏华持有的公司股票,偷偷套现近八十亿元。这只是魏华财产的皮毛,大部分,她作为慈善家,不得不捐赠了出去。
第二件事,继承了魏华在东泰的股份。现在的东泰科技,她持股比例高达百分之八十以上,完完全全的一言堂。
第三件事,就是做搬迁筹备。
东阳是东南省的第二经济中心,不管出于哪方面考虑,她不敢继续呆在临安的情况下,最佳的选择就是去东阳合并东泰金融。更何况,东阳市长王利国那边一天一个电话打给她,许诺五年间,都只收取东泰科技的两成税,东泰金融附近的那块地皮,也任由她免费使用二十年。二十年后,优先获取使用权,她没理由不尽快搬迁。
知道张建设要来,听到门铃声的时候,她上前拉开了门。
她对恒远有过投资,在合作了东阳的恒远分公司以后不久,跟魏华就对张建设的恒远总部追加了资金。现在的恒远,她跟魏华共同持有百分之十七的股份。
且张建设是临安早些年间的一个大商人,人脉网很复杂,之前跟魏华关系也不错,何依秋心里虽然对其瞧不上,面子上一直都过得去。
递了支烟过去,把人让到了客厅沙发上。
“张总,怎么有时间来我这。”
张建设笑了笑,横肉累累的一张脸,挤在了一起:“想找你帮点忙,电话里说不方便。这不听说你今天在这,就赶紧过来了。”
“什么忙?”
“你跟方连海不是有点交情么,最近那老东西不知道抽什么风。眼看合作期限快到了,推脱着不肯续约……我想让你帮我探探口风,到底是几个意思。”
何依秋不阴不阳:“恒远这两年闹出过多少事来?押运员跟隆和的职员打架,路上闯红灯撞到人,还不止一次。张总,我知道你关系硬,隆和关系更硬。你们这种做派,是个正常的银行,都会考虑到底续不续约。”
“难怪,你做安保十几年了,越来越回去。到现在,马上就要被一个刚起步的振威从头上跨过去了。脸红么?”
张建设被她几句话挤兑的吱呜不言,心想魏华在世的时候也给自己几分面子,你何依秋算个什么东西。嘴上是不敢这么说的,讪讪的乐:“韩忆桐那小婊子竟然能够到省军区,还走狗屎运赶上物流整合。还有萧夜容那个混蛋,俩人肯定有一腿……”
何依秋手颤了颤,半响才压下起伏不止的心跳。
她听不得韩忆桐这个名字,最爱的男人被抢走,最恨的男人因她而死……这个名字,就是她这一辈子的梦魇。不见到对方生不如死,他永远迈不过自己心里这道坎。
烦躁间,有心把张建设赶出这里,悄然吐了口气忍住。
恒远的存亡毕竟也跟她有关系,未来对恒远也有别的考虑,很清楚,一旦隆和不再续约,恒远于临安押运这块,就彻底玩完了。没了主要业务,靠一些乱七八糟的小单子,完全撑不住恒远这么大的体量。
“张总,回吧!我如果有机会见到方行长,会帮你打听一下。”
“有小何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钱,还是其它方面。只要能续约,你招呼一声,我这没问题。不赚钱,我也不能丢了隆和。”
……
韩忆桐在跟施洋一块吃夜宵,她第一天到临安,去酒店短暂休息后,紧接着就去了正一集团。熬到下班,觉得有必要请帮过自己不少小忙的施洋吃顿饭。
名义上,她还是萧夜容的员工。但实际上,大多数事情都是施洋在代为处理。
她就是个来去自由的人,是事赶事所导致的。
许开阳用她的地方比较多,她本人也需要时常处理振威的一些情况。萧夜容知道这些,从未对她工作进行干涉,并且应韩忆桐的要求,最近把每月六十万的工资,降低到了十万块。
与其说她是个员工,说她跟许开阳萧夜容是朋友才更准确。
因为这两人没看低过她,韩忆桐在他们面前也没有一个下属该有的觉悟跟执行力。
很多事,都是商量着来,不是直接指派。
同湾拆迁的事,自杨国栋签字,底下很多人都跟风在合同上写下了大名。原本还剩下上百户,这几天又签了百分之九十五。
剩下的不肯搬,就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情况了。
但显然,两三个家庭,阻挡不了许开阳的步伐。拆迁的事,对于韩忆桐而言,算是彻底告一段落,她也不想再掺和到里面。
晚上十点钟了,施洋抿了口饮料:“忆桐,你今天心情好像不错,是不是跟你丈夫又好了?”
韩忆桐低头给夏明阳回了条微信,随口答复:“夫妻吵架不很正常,闹这么凶,纯粹是我自己无事生非。他很简单,他家庭也很简单,是我想的太复杂。”
“诶,你别只喝饮料,也喝杯酒。”
施洋直接拒绝:“你想灌醉我?”
“我是看你今天心情不怎么样,喝两杯,睡觉舒服。别把人想的太龌龊……到底怎么了,俩黑眼圈现在还没散。”
“女朋友,要来找我,非让我带她去见我父母……她要说服二老,让我跟她去上京。我天,真自信到没边了!气的我一晚上没睡好。”
“你们俩感情怎么样?”
“从我上大学,跟他跑了三年马拉松,又正儿八经谈过几年。不过谈归谈,一直没什么激情。不像你跟你媳妇这样,一个小时不见就摆弄手机聊的火热……我们俩更像是例行相处,很佛。”
说着,他倒了杯啤酒,对韩忆桐举了举:“听你的,喝一个吧。想到她就头疼!”
啪的一声碰杯,施洋喝掉了酒,而韩忆桐喝掉了手中的饮料。
韩忆桐帮他又倒了点:“我瞧你们俩挺累的,不如干脆分掉,帮你再介绍一个。”
施洋笑着主动举杯:“那这杯我得敬你了。”
“开个玩笑,我哪是做媒婆的料。”
施洋无意瞥了自如交谈的女人一眼,不是漂亮到惊天动地的类型,就是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充斥着女性少有的干脆,爽快,洒脱。跟她聊天,做事,特别舒服。
看的多了,他有点惋惜:“忆桐,你高中时候要是找我表白多好。我当时对你还挺有好感的,跟你谈恋爱,肯定比跟那块木头谈的要有趣!”
“不,你要是高中跟我谈恋爱。咱们俩中间至少七年连个电话都通不了,这才是真正的无趣。而且,我要跟你谈,肯定错过我丈夫了。”
“别夸了行不行,知道你丈夫帅气,有钱,还爱你,你也爱他。我跟他一比,就是个屌丝。”
韩忆桐深以为然:“还算有自知之明。不早了,你喝了这一杯,也回去睡觉。明天,我还要去当许总司机。”
施洋差点被韩忆桐前半句话给气死,翻了个白眼,就提前离了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