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韩忆桐早早的就开车来到了夏家门口。
她不避讳被刚吵过架没多久的婆婆看到,成年人了,只要丈夫愿意见她,她就来。以前就是考虑的太细致,总顾忌这礼节,那合不合适。累的是自己,因为只有她自己顾忌。
龚秋玲因侄子被韩忆桐威胁报警,听到电话里儿媳就在门口。直想出去问个清楚,被刚回到家的小女儿死死拦住了。
她气的声音直颤:“明阳,你不准跟她一块出去。”
夏明阳头都是大的,心里把韩忆桐埋怨了一百遍。都说了打电话让她在小区外等着,直接开到了家门口。
他放下碗筷:“妈,我要是跟她离了婚,你也别想要孩子,我以后也不会再娶。你希望我有那一天?”
龚秋玲恼怒:“你敢!!为了一个女人,脑子坏了!”
“我说的都是认真的,您以后少干涉我们俩的事。她再不好,我觉得她是最好的。”
夏明明少见跟哥哥站在了同一阵线:“妈,我哥从小就闷葫芦一个……他脾气别扭着呢,没事都悲春伤秋,要是没了我嫂子,他不得活活寂寞死!”
龚秋玲余怒未消:“行,行,当我白养你这么多年,你爱死哪死哪去。但是,她只要敢报警抓你表哥,这辈子她别想再进这个家门。”
夏明阳低声道:“我求她,她都不来。你以为咱们家多好……”
“你说什么?”
“我会跟她商量的。”
夏明明昨晚刚到的家,见战火止住了:“妈,我去帮你骂我嫂子。什么人呐,不尊敬长辈就是人品问题,我非得去揍她一顿,替您消气。”
夏明阳看着妹妹:“你演戏上瘾了吧!”
夏明明没理,笑着,一溜烟就开门跑了出去。到韩忆桐车前,敲了敲车窗:“嫂子,开门。”
韩忆桐降下了车窗,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女面孔。不对,已经二十四了,不是少女,只不过夏明明总给他一种少女感。跟自己表妹陈羽佳性格很像,有机会介绍两人认识下,应该能谈得来……
提前接到过夏明明电话,知道她回来的事儿,并不稀奇她这会在家。
“开门干嘛……”
夏明明没等说完,探身进去就掐:“你竟然把我拉进黑名单……你是第一个敢拉黑本姑娘的。”
韩忆桐笑着躲了两下,看到了她身后慢慢走近的丈夫:“你哥来了,别瞎闹。”
夏明明站直,正经了点:“嫂子,搬回来吧。我妈也就嘴上厉害,心里可后悔了……你好歹是她救命恩人啊,她教书育人,哪会琢磨不透这些道理。”
韩忆桐当然知道龚秋玲心底不坏。可人不坏不意味着能相处,她是那种轻易感受不到疼的人,一旦感觉到疼,就是疼的忍不住。
所以这个家,她以后有可能进去。但,不会再把自己当成龚秋玲跟夏龙江的儿媳。
夏明阳到近前扯了妹妹一把:“一边玩去,挡路了。”
夏明明不爽:“我也想去看看大外甥女……”
夏明阳置若罔闻,看韩忆桐开锁,拉门坐在了副驾驶上。
妹妹跟着过去倒没什么,关键她近些天都没机会跟妻子单独相处,再带着个大灯泡,有些话都不好说。
韩忆桐则探身冲夏明明挥了下手,缓缓启动车子去往东阳女子医院方向。
开出了一段距离,夏明阳询问:“老婆,你不会真报警抓我表哥吧。”
“他不退钱,肯定要报警。”
“多少钱啊,要不我先替他垫出来……”
“有点原则行不行,什么事都跟着瞎掺和。”
夏明阳不满:“你是非得把我爸妈气死才甘心!”
“他们利用职务便利贪公司的钱,你在这跟我谈什么人情啊。他们俩贪了多少,我现在没时间具体查,不会是第一次。我留一线,让他们每人拿三百万出来,不拿,我把他们从里到外扒一遍!”
“还有,工作的事你不要干涉我。”
夏明阳不可能喜欢听妻子说这些,打岔:“……姑妈那天没生气吧。”
韩忆桐轻巧:“没有啊。改不改姓无所谓,反正孩子出生证明我去办。”
“什么意思?”
“就是户口上的名字,我让她姓韩。”
夏明阳转目看着妻子:“你明知道我妈不同意,还一意孤行,是故意折磨我吧。”
韩忆桐笑着腾手在他脸上捏了下:“这就受不了?成天嫌我有话不跟你说,那我现在跟你说心里话,又不想听。”
“离我远点。”
韩忆桐收了动作,认真开车:“所以啊,你站在你母亲角度考虑,我站在我姑妈的角度考虑,这就是矛盾。那你说既然是矛盾,每次都可以是我毫无原则的不在乎,你不在乎一下,可以么?”
“不是这个道理……”
夏明阳感觉自己妻子这几天态度强硬的毫不婉转,接触几次,感觉越来越明显。他紧皱着眉头,细细思考。
但,不想再赌气。
有任何余地,他都不想再陷入那种两人冷战的氛围中去。太残酷,也太让人记忆犹新。
韩忆桐见他这样,也不再多谈。
她需要思考,如果再跟以前一样。两人即便是处下去,对彼此来说都不是好事,早晚还会爆发。
她跟童庆杰整整聊了一晚,手机都聊没电了。把从结婚到现在,全部聊过一遍。
童庆杰帮她总结了五个字,自己作的孽。
不怪丈夫,也不怪公公婆婆,就怪他自己。从一开始,就毫无原则的纵着他,纵着这一家人。人性如此,她纵的越多,被要求的越理所当然,她就越累。
如果从一开始就不在原则的问题上妥协,没今天这些烂事。
她在他面前骄傲跟自卑都放大了很多倍,不想让他对自己失望半点,这是病因。她早该跟童庆杰这个上京军区的心理大夫,好好沟通一下了。
车子,到了医院门口。
韩忆桐暂时抛开这些念头,隐隐有点把控不住心情。生命延续的感觉,奇妙至极。
不知道,自己的孩子,过了一段时间是什么样子的……
像谁?像谁好像都没关系。
会不会像自己故去的母亲,应该也有可能。
夏明阳跟她感觉不同,去医院心中怀着忐忑,既想知道孩子长什么样,又开始踟躇。她吃自己孩子的醋,现在就吃。因为妻子在他面前,也没表现的这么期望过。
“发什么呆,走了。有什么值得开心的。”
韩忆桐忙应着,先去挂了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