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明阳在招待所还没睡。
他也知道,丈夫在办一桩很重要的案子。没人详细告诉他,他这几天也都配合呆在招待所,门也未出,更没去医院那边。
刚刚睡着,被门锁转动的声音惊了一下,咔的打开了灯。
随后,可能是外头开锁的人怕吓到他:“是我。”
夏明阳穿着拖鞋走到了门口,迎面见到穿着警服的妻子,抱了过去。
韩忆桐在他腰上拍了拍:“冷,回床上去。我先去洗个澡。”
“今天不用通宵了么?”
韩忆桐看着男人不修边幅,还细嫩着的肌肤,忍不住抬手捏了捏:“以后都不用上班了。”
夏明阳晃神,欣喜若狂:“真的!”
韩忆桐伸手挡住了他凑过来的嘴唇:“我身上脏……”
说罢,索性把夏明阳推了回去,塞回了被窝里面。自己则去了浴室方向。
她每次跟夏明阳亲近,都会洗澡。不是身上不干净,是心里不干净。
自己的周身,都沾满了鲜血跟压抑,她不想染到夏明阳分毫。
夏明阳也没睡意了,裹着一张薄被,下床站在了浴室门口:“老婆,那咱们是可以回东阳了吗?”
“暂时回不去啊,得照顾一下杨哥。等他伤势稳定,咱们再走。”
夏明阳脸色稍暗:“是啊,他连个亲人都没有。老婆,杨哥这么俊朗聪明,小时候肯定也不丑,为什么会住孤儿院……”
“他父亲就是那家孤儿院的院长,他母亲是个军官。不知道是不是被人报复,死在了一场蓄意的车祸中。杨哥当时也在车上,被他父母护着,一点没受伤……后来很多去孤儿院挑选孩子的人想领养他,是他自己不愿意离开。”
“那他不是很辛苦,毕竟那些领养的家庭应该都挺不错的。”
“何止辛苦,比我小时候过的还惨。长的好看,上学的时候也没少被人找麻烦。不过他脑袋太好用了,从小学到高中,全部都是所在学校的阶段第一名。跳了好几级……”
韩忆桐笑笑:“这种情况下,老师都拿他当宝贝,倒是没人找麻烦了。他上学前期的费用是一些他母亲战友资助的,后来就是自己边上学边赚钱。”
“知道他怎么赚钱?学校那会流行明信片,他用他签名赚钱……买的人还排队。”
“再后来,他就以全省高考状元的身份进了军校,被我在的部队从学校给直接领走了……直到现在。”
两人隔着一扇门聊天,夏明阳仿佛能想象到白杨从小到大的成长轨迹,他眼眶微微发涩:“难怪,他脾气这么坏,你都能忍。”
“他坏在脾气,又不是心里。接触多了,谁都能忍。”
夏明阳揉了揉眼睛。故作轻松:“你们在一个部门,那怎么人家部队转业是局长,你连工资都没有。”
韩忆桐笑着拉开了浴室门,看他包裹的严实,在他鼻子上顺手刮了一下:“因为,我跟你结婚了。刚结婚那会,部队还问我有没有意向回去,或者给安排个公职。当时傅老头打过招呼,是进咱们省公安厅……”
“但我不喜欢警察或者军人的工作,太压抑,我性格也不适合。而且,跟我一块的很多战友,有的尸骨无存,我哪好意思在滨海借着部队的光享清福。”
夏明阳跟着她:“吹牛吧你,还省厅,最多让你在东阳做个小片警。”
韩忆桐无语:“我好歹在部队的时候是个正团,比杨哥军衔还高呢。”
“反正我不信!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给我把上次咱们一块看的表给买回来。”
韩忆桐擦头发的动作停住,想笑,憋的肚子都疼:“亲爱的,你回床上去好吧。包的跟个粽子一样!”
夏明阳抓着被角的手在韩忆桐背上拍了一下:“我饿了,晚上睡得早,都没吃晚饭。”
“行啊,等会去厨房给你做点。”
“别太麻烦,你也很累。帮我把冰箱里的面包拿过来,我对付对付就成。”
“自己不会去拿?”
“我就想让你帮我拿,怎么啦。毅哥说你们女人在没有得到男人的时候,百般勾引,得到之后就当保姆了……你是不是也这样。”
韩忆桐无语:“可现在我是保姆。做饭,收拾家务,什么都我做……”
“你可以不做啊,别跟我睡一块。”
韩忆桐笑笑,回身拿了面包放微波炉里稍稍加热了一下:“还想不想吃别的。”
“你喂我。”
韩忆桐拍了拍额头,撕了块面包塞进了男人嘴里。
“烫!”
韩忆桐满心的倦意,却仍被女人撒娇的样子刺激的血液沸腾。夏明阳笑着躲远:“别再起歪心思啊,等会赶紧睡觉,气色这么差。”
“妖精。”
夏明阳盘膝坐着,不再故意逗她。正经道:“老婆,我要是杨哥一块掉进河里,你救谁啊。”
这是个对任何男人来说都属于世纪难题的问题,当然对于女人而言也是一样的。
韩忆桐尽管听出来他是开玩笑,也半点不敢轻视,想了想:“杨哥会游泳,他自己能游回来。我肯定会跳下去救你,我水性一般,结果就是有可能咱俩都淹死。杨哥又一定会救我,所以你们俩最好还是都别掉进去,要不一次性三个都得成水鬼。”
夏明阳嘴里塞着一团面包,捂着颈部,赶紧拿水灌了一口。
“我也会游泳啊。”
“怕你游不回来。”
夏明阳笑的快喘不过气:“怪不得呢,以前在东胜的时候,每次开会,死的都能让你说活。”
笑着,韩忆桐忽然捂住了胸口往洗手间里跑……
紧跟着,干呕声不断响起。
夏明阳吓了一跳,拿着水杯紧跟了过去:“怎么了。”
她脸色有些偏白,摇头:“可能看你吃面包,不对胃口,想吐。”
夏明阳帮她拍了拍背部:“没见过你这样的。”
韩忆桐顺着把他推开:“睡觉,困死了。”
“嗯。”
夏明阳乖巧点头,看着身旁女人的模样,不忍心再去打搅。
又一种跟东阳并不一样的体会,每次他感觉招待所里,只要女人一回来,好像房间里什么东西全都活了一般,包括他的心情。
他中毒了,他性越来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