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的东阳。
随着近几天气温转低,街道上行人稀疏。
时间过了凌晨。夏家所在的别墅区,除了道路两旁的灯杆光芒还亮着。安静的能听到绿植被风吹动,发出的沙沙声。
巡逻的两个保安昏昏欲睡,靠着树木点燃了香烟,低声闲扯。
偶然转头,周遭黑压压的别墅。只有一栋的窗口,隐约有灯光穿过遮光窗帘透出痕迹。
夏明阳,就站在窗口前。
单薄的睡衣,肩上披着一件外套。眼睛,或看着小区入口方向,或低头观看手机显示的时间。
他知道韩忆桐在路上,已经两个多小时,该回来了。
等不及还要再打个电话,便看到了两道熟悉的灯柱,停驻在了保安亭前。
车里,一个女人探出了头,像是在喊保安开门。
即便隔了进三百多米,他仍一眼辨认了出来。
转身,找了个拖鞋,他拉开门便往楼下走。
整整快二十天,从一开始的担心,到后来局面稳定下来的放松,到胡思乱想,再到此刻压抑不住的迫切跟心急。
车子,就是韩忆桐的。
进入夏家,她就隔着窗口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男人。
单薄修长的身影,身体彻底暴露在寒风之中。每每有风,他下意识的会收拢一下衣服。
幽暗的光线,便是看不清他的面孔,韩忆桐心脏亦颤了一下。
开进车库的时间都不愿意耽误,她在看到男人的时候即刻停了车子。
目光隔着玻璃交汇,夏明阳径往前走。
“外头冷,穿这么薄!”
韩忆桐熄火,拉开车门想要给他取暖,却不知道该先为他搓手还是胳膊,犹豫间便被抱入了怀中。
沁人心脾的香味,他克制着进一步动作,拉着她进了客厅。
刚进门,便低首捉住了她嘴唇,将人完完整整抵在了门上。
喘息,失措,急促,贪婪。
韩忆桐也有点乱了方寸,重重环着男人颈部,躲避着让人呼吸困难的热情:“老公……回房间。”
夏明阳直勾勾看着她,耳畔似乎是听到了点动静,忙松开了。
三楼栏杆处,夏明明揉着惺忪的眼睛:“嫂子,你回来啦!”
“还没睡?”
“听到外头有车响,就猜是你。前几天吓死人了,还以为你要坐牢呢……”
夏明阳看她有要下楼的意思,瞪了一眼:“你少说几句行不行,这么晚了。有事明天再聊,回你房间。”
夏明明抱了下胸口,里面是完全真空的,确实不方便现在过去。
不过,嘴上是注定不服软的,嘟囔了一句才算罢休。
夏明阳隐隐约约听清楚了,好像是说让两人节制之类的。
脸色微红,这个死夏明明,从来都口无遮拦。什么节制不节制,跟她有什么关系。
韩忆桐倒无所谓小姑子这点玩笑话,握住了他双手,定定注视着男人那张格外好看的面孔:“想我了没。”
“谁想你,你不在家的这段时间,我每天都睡的很香……反而你在家里,总打扰我休息……”
“真的啊。”
“当然是真……好好说话,你别动手动脚……”
夏明阳笑着捏了一下她的脸,躲开:“车子就停在门口?”
“又没人偷。”
夏明阳见她粘自己身上一般,既高兴,又做贼般竖耳听着周遭动静:“美女。你有点出息好吗。不就几天没见……先去换鞋。”
……
小别胜新婚。
这五个字跨越了几百年,至今,仍然能准确表达出小夫妻短别重聚热情。套用在此刻的韩忆桐跟夏明阳身上,同样最为精准。
刚进卧室,两人随即就缠在了一起。从凌晨到三点,忘却时间,眼中只有彼此。
燥热的空气,糅合着能让人沉沦的香味,几度陷入,不知乏累。
夏明阳已然快要窒息,用最后一丝力气,翻身将仍蠢蠢欲动的韩忆桐压在了身下。
无声的对视,两人顷刻变的安静。整个房间,只剩下略重的呼吸声环绕。
肌肤相贴,唇齿相贴。
夏明阳亲了一口:“别动。”
蚊蝇般的细微声音,软软的,痒痒的。
韩忆桐果真不再乱动,双手挽着他腰肢:“累了吧。”
“嗯,累死了。你怎么还不消停……”
“我也没办法……”
夏明阳噗嗤乐了:“贫嘴!”
“你们说这些话的时候,是不是心里在说,快来!”
夏明阳慌忙摇头:“好了,让人想安静趴会都不成。”
韩忆桐安静下来,没有继续动作:“那就躺着睡呗。”
夏明阳小孩子一样挽着女人颈部,双腿缠在腰上:“这睡姿挺舒服的。”
韩忆桐嘴唇蜻蜓点水般亲了下他睫毛:“换种姿势行不行,我太难受。”
“不换!”
“好,不换,不换。”
夏明阳近些天都没怎么好好休息,今天,又乍然这么大运动量,确实乏了。
又低声说了几句,声音便越来越小。
呼吸声轻缓平稳,韩忆桐保持侧身的姿势,怕吵醒他,一动不动。
她注定没办法跟夏明阳一样,安稳平和的进入睡眠。
本想找机会跟他说,想要去海城一趟。
可是,见到他之后,根本没有说出口的勇气,也不愿意影响到这种能让人融化的气氛。
只,问题是悬着的,总归要解决。静下来之后,烦恼就避免不了的迅速出现。
告诉他自己去海城找另一个男人,还是找理由去骗他?
他这么敏感聪明,一点细微的动作都能觉察出来好多东西,该怎么骗。
她并不介意骗人,前提是能骗得过去。问题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她哪怕编出再合理的谎言,都一定会有破绽。
真的只单纯看看白杨倒也罢了,是韩忆桐自己都搞不清楚,到了海城会发生什么。
最痛苦的,莫过于两条死路摆在面前,非要去选择一条。
肩膀,因长时间压着,有些发酸。
韩忆桐恍若未觉,睁开着眼睛。困惑,挣扎。
她不喜欢失信于人,也不喜欢谎话连篇。
这两种难得的品质用在感情上,完全不再是韩忆桐的优势。
她现在甚至懊恼,自己笨到连这些不该是烦恼的烦恼都没办法解决。
曾经的自信,自负。至此,无影无踪。
“老婆……你早点休息……”
睡梦中的夏明阳不知道是在梦呓,亦或者是醒了。收了下手臂,再度无声。
韩忆桐怔了怔,轻拍着他光溜溜的脊背。
要疯了,自己可能就要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