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难得的艳阳天。
早晨七点钟不到,就有红色的光线沾染上了窗帘。
夏明阳先睁开了眼睛,女人的面孔近在咫尺,格外清晰。
她皮肤不太好,颜色白的很反常。额头,下巴等处,只有距离如此之近的时候,才能发现一些细微的疤痕。
忽然的,他就有些体会韩忆桐为什么罕少去谈她部队里的那些事儿。
身上,面部……
她整个人几乎没有太多完好无损的地方。
耳钉,纹身。
正常部队里的人也绝对不允许有这些外在花俏的标志。
对她来说,可能之前所处的地方真的是地狱。而不是如论坛上那些军人,还能有一些美好记忆,能有心情偷懒发帖。
看着,视线愈柔。
他真是不太习惯去体谅别人,但此时此刻,一些隐晦的回忆纠结,让人呼吸困难。
韩忆桐被这些细微的动静给吵醒了。
眉头皱了下,睡眠不足所带来的烦恼几乎本能的影响着她。只对视到男人清澈的眼睛之时,才有了些温和。
“早!”
夏明阳懒懒招呼,挣扎着从被窝里起身。
韩忆桐不太能把控住自己,看着他身体任何一处都觉无任何瑕疵,胜过她所能想象到的所有。
这种审美趋近病态,又带动着最本能的渴望。
免不了一番亲昵举止,素来利索的两人,穿衣服都差不多用了快半个小时。
夏明阳既喜且恼。
喜的自然是女人孩童般的依恋,跟偶尔流露出来的幼稚举动。恼的是没完没了,像是要一整天都给耗在床上。
他终究是被惹急了,狠狠掐了韩忆桐一下:“还上不上班。”
韩忆桐像是刚从梦里醒来,变得正经:“嗯,好多事儿呢。”
夏明阳哭笑不得:“你还知道啊,现在都迟到了。你是不是打算中午再去公司。”
韩忆桐深以为然,调整心态后迅速洗脸刷牙。
去客厅之时,见夏明阳不断打哈欠,知道是两人睡得有点晚。随口道:“你今儿跟林瑞琴接触下,喝喝茶,吃吃饭。休息一天,公司那边我一个人过去就行。”
夏明阳撇嘴:“你就直接说让我去弄演唱会合同不就行了,还以为真让我休息呢,虚伪。”
“我实在忙不开,今天说不定还得去临安提前看下场地……魏叔叔估计今个也会组局谈收购的事。再说,这事儿除了小夏同志出马,别人我也不太放心。”
早餐,已经准备好。
婆婆龚秋玲一个人在客厅边看新闻,边看时间。
韩忆桐就知道夏明明不在,她要在家里,肯定在早餐没好之前就上楼喊人了。
也就婆婆知道心疼自己女儿,每次夏明阳晚起,总没人去叫。
入座,韩忆桐好奇问:“妈,明明这两天忙什么,都没回过家。”
“电影快杀青了,全夜景,倒戏呢。”
龚秋玲被引回了注意力,瞥了儿子儿媳一眼:“小桐,我车子昨儿忘学校了,等会捎我一段。”
夏明阳挤兑道:“你成天忘东忘西,怎么不把自己忘学校。”
龚秋玲感慨:“年龄大了,什么东西抬手就忘。昨天我明明记得自己开车过去的,下班的时候愣是打车回来……”
韩忆桐有些没办法接,心里却想笑。
龚秋玲今年虽然已经五十来岁,但每次母女一块上街,大多数人都会给错认成姐妹。
前阵子离婚苍老明显了点,最近调整心态,重新振作。看上去好像又恢复了三十来岁,相貌身材皆是,时间完完整整的在她身上停驻了一般。
韩忆桐本心里跟她相处是有点尴尬的,上次送她去健身房,就出过许多啼笑皆非的误会。有人把两人认成姐妹……
而且,龚秋玲身上的气场跟夏明阳两兄妹截然不同。
完完整整的书卷气,岁月的沉淀跟职业因素。她身上有着一种常人所不具备的贵气,一举一动都不紧不慢,章法兼具。
是一种完全能影响到别人的气质,也是后天长年累月的生活所造就的。
韩忆桐不止一次在琢磨,到底是什么驱使着公公放弃金玉,去选择了一个真正的,哪怕年轻三十岁的糟糠之妻。
唯一的解释就是压力。
可能任何一个同龄男性跟这种女人在一块都难免会有压力,生活上的强势,精神上的压迫性。
饭毕,去往公司。
龚秋玲就坐在韩忆桐副驾驶席上。
相对没什么话题,韩忆桐认真开车,龚秋玲拿手机在微信上跟同事聊天交代工作。
说过几句,她转头看着儿媳道:“你给找的那个教官不错,我想留我们学校任体育这块的助教,可以么。”
“妈,他不一定同意啊。”
龚秋玲笑:“你不老板么,说一声不久行了。工资你给开多少,我们学校又不少给。工作肯定也比你那儿轻松。”
“要……要不,我再给您换个人。”
上次婆婆说要教官,韩忆桐是生怕她不满意,专程把刘小刀给调了过去。
眼下韩忆桐对他还有其它工作要安排,更重要的是刘小刀有案底,真正的入职肯定是审核不过。
龚秋玲不答复,停了会道:“行,你再给我介绍一个,人品必须要好。”
“嗯,这您放心,我知道学校的助教需要什么素质。”
龚秋玲是满意这儿媳办事的,不拖泥带水,也绝对不随便应付。
学校,刚到上学上班的时间。
人潮涌动,宽阔的校门前停满了前来送学生的车子,普通些的大众本田,更多的是奔驰宾利之类的豪车。
一所市内小初连升的重点小学,容纳的学生足有数万人,何止是热闹。
喇叭声,吵闹声……人山人海,让人头皮发麻。
韩忆桐逼不得已,在距离两三百米的时候被迫停在了外围。
龚秋玲下车之时道:“把你那个人给领走吧,明儿送个可以长期驻校的人过来。”
韩忆桐答应:“行,我给他打个电话。”
她还正头疼派谁去临安考察一下环境,婆婆不说这话,她也准备提一下的。
龚秋玲叮嘱了句注意安全,拿过包往学校走去。
她是学校的校长,一路上不管是家长还是孩子,林林总总的招呼声不断。
透过玻璃,少见龚秋玲那种跟在家里不同的姿态。笑容含蓄,不乏疏离。
手机也已经拨通,韩忆桐交代了一声,原地等着刘小刀。
无聊等待之余,有点想去学校里面看看。
夏明阳,夏明明兄妹的小学初中就是在这所学校完成就读的。韩忆桐儿时也听说过这所小学,可惜因为过于高昂的学费没办法负担,后选择了附近的一家。
对这里,幼时的韩忆桐,有潜意识的崇敬和仰视。这也是她最初面对龚秋玲会觉得紧张,自卑感浓郁的主要原因。
她那个时候就是这学校的副校长,一直到现在。
胡思乱想着,车门被人从外头拉开了,刘小刀笑嘻嘻的坐在了后排:“桐姐,专门来接我的嘛。”
韩忆桐没理他,看前方人员数量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散开,无奈只能掉头绕路去公司。
路上才交代几句,直接顺路把刘小刀丢在了车站,让他乘车去临安中心体育场。
合同还没正式签订,考察环境有点阻力。
但刘小刀扒手出身,韩忆桐一点都不担心他会没办法做这件事。
无非是熟悉一下环境,进到体育场再拍一些主要的场景照片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