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结束,韩忆桐出门之际看到了外面站着的夏明阳。
一双灵动的眼睛,尚且泛红。薄薄的红唇抿着,透着股倔强。
韩忆桐对他刚才疯狂印象深刻,避开他,准备离开东胜。
不知不觉中,已是快晚上七点。
她等会还需要去父亲家里一趟看看。
结婚这么大的事,她这个当女儿的却是最后一个得到消息的。要不是姑妈告知,韩忆桐还不知道她要瞒自己到什么时候。
走出几步,听到身后有脚步声。
韩忆桐以为夏明阳是打听工作的事,主动把会议内容给他解释了一遍。
“重点就这几件事,我那边有几个朋友准备过来帮忙。所以,重新成立保卫科的事交给我就行。”
夏明阳根本听不进去她说什么,路过之时,鞋跟不经意抬起,重重落下。
韩忆桐本来心乱,待疼痛感锥心,控制不住跌退了一步。
已经是到了外面,天色陷入了昏暗。
除了远处的保镖,周遭无人。
韩忆桐晃了晃快断掉的右脚,脱口道:“你少在我面前耍你这大爷脾气行么!”
夏明阳不解恨又踢了一脚:“我就耍了,怎样。”
“你他妈……”
韩忆桐脏话说了一半,沉着脸,一瘸一拐的去往自己车子。
她现在不想跟一个完全不讲道理的男人争执。
办公室动手她忍,简直没完没了。
夏明阳是故意激怒她,见她不论如何都不想跟自己多聊。既委屈又愤怒:“你干嘛去。”
“管得着么?”
“咱们一天不离婚,我就管得着。”
哒哒哒的急促走动,他先韩忆桐一步上了车。
韩忆桐拉车门的动作停住:“你到底想怎么样?”
“这车子原先是我妹妹的,怎么,我不能坐。”
韩忆桐没回应,抬手看了眼时间。
夏明阳抿了抿嘴角:“你腕表也是我买的,还给我。”
韩忆桐气的额头青筋跳动,摘下来扔了过去。
“你小心着点,弄坏要赔的。”
韩忆桐只觉自己再呆下去实在想动手打人,闷声道:“车子你开,我打车。”
“等等!”
“你衣服也是我买的,给我脱下来……”
“卧槽你大爷。”
夏明阳这会也慢慢消了气,顺势下车,牵着韩忆桐的手重新把腕表给她戴上:“跟你开个玩笑嘛,还当真了。”
韩忆桐实在是看不透如今的夏明阳。
但也确实应付不来。
情绪被他连番,想怎么挑逗就怎么挑逗,无可奈何。
她忍了忍,心平气和:“明阳,你就当放过我一次,也放过你自己一次。你这种条件,什么样的女人都找的到。咱们俩都还不到二十六岁,如今已经这样近乎天天争吵,能有以后吗?”
“不是你说的,结婚证就是两张纸,那离不离婚对你有那么重要?”
“不离婚可以,别这样行不行。”
“哪样了?”
“你说哪样?对陌生人你也是非打即骂!”
“你又不是陌生人。”
“说不过你,再见。”
夏明阳其实咽不下这口气,可对待感情却注定不如韩忆桐决绝。跟上前主动揽住了她腰:“老婆,你躲我那么多天,一回来就冷言冷语的刺激我,想没想过我什么感受。”
“再说我心里有气,打不让打,骂不让骂。我还不如从办公室跳下去干净。”
韩忆桐跟他扯不出头尾,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真没时间陪你在这绕,等会我还要去看我爸,他准备结婚了。”
“这很好啊,杜阿姨确实适合咱爸。我也好久没看过他了,一块去吧。”
韩忆桐看了他半响,克星般的男人,她妥协让步:“行,行,一块去。”
夏明阳这才有了些笑脸,电话里安排了下工作,跟韩忆桐一起上了车。
路上,静坐无言。
夏明阳受不了如此冷漠下去,没话找话:“保卫科是不是成立的有些着急?临近年底,业务基本被其它公司垄断了。咱们贸然进去,会不会跟以前一样,花钱养着一群员工。”
韩忆桐瞥了他一眼:“我说过,这方面的事你不用费心,我负责就行。”
“口气倒挺大,你先给我说说你打算。只要能说服我,我就全力配合你成立保卫科。”
韩忆桐又抽了口烟,把还剩一大截的烟屁股隔窗丢出:“能有什么打算,最笨的办法,挨个去谈就好了。其实我现在成立保卫科,跟你们想的目的不太一样。两个月后,市政府那边有一次大型的会议需要举办,我想把这个项目的保卫工作拿下来。”
“就为这?”
“短期是如此,但只要顺利,这是个很重要的资历跟筹码。以此再去洽谈别的业务,肯定会好谈许多。”
“也就是个美好的愿景而已,市政府的这种重要项目,肯定有合作对象,怎么着也轮不到东胜。”
“信义,恒远等大公司,哪一家不是虎视眈眈。”
“事在人为。”
“那我就看你怎么作为。”
聊着,便到了韩父所居住的小区楼下。
韩忆桐正要抬步往里面走,身后夏明阳紧走一步拽了她一把:“你没长眼睛啊,有车。”
错愕之余,车辆呼啸在韩忆桐面前行驶而过。
韩忆桐也看到了这辆车,不过根据她的判断,完全可以在车子到来前走到马路对面。
夏明阳似乎也觉自己太紧张了,脸色稍红,松开了女人。
路灯下,精致若童话王子般的五官,灿然绽放。
韩忆桐控制着自己不去多看,随口道谢。
夏明阳跟不上她步伐,一路小跑:“你等等我,赶着去投胎啊。”
……
到父亲家里其实没什么事,韩忆桐主要就是确定下婚期等事项,顺便,看看他。
正值晚饭节点,韩岳山见到女儿和女婿,乐呵呵放下筷子站了起来。
他一直以为俩人还闹矛盾,闹离婚。现在既然一块过来,应该是和好如初了。
杜丽忙着添碗筷,热情招待韩忆桐跟夏明阳入座。
夏明阳人灵巧,当即就坐在了杜丽身边,跟她有说有笑起来。
他们俩人见过好几次,关系谈不上太好,却十分的熟络。
韩忆桐有阵子没来看过韩岳山,头上一些发白的头发染了,人也比以前年轻了许多,笑容真诚,时刻挂在脸上。应该是过的不错。
见此,本来对父亲结婚的那些小芥蒂,也慢慢散掉了。
年过半百,以后生活还长,这一天迟早都会来。
他只要开开心心的,似乎比什么都要重要。
想到这,便连结婚的事都不提,聊起了别的。
或工作,或生活。
其乐融融的气氛没能保持太久,韩忆桐的电话响了起来。
她抽空掏出来看了一眼:“欧阳?”
“小桐子,出事了……”
“你慢慢说。”
韩忆桐离席走到了窗边。
“文卓今天找人催债。也不知怎么搞的,欠债的那人从五楼跳了下来……刚刚才送去医院……”
韩忆桐拿手机的动作顿了顿:“什么时候的事?”
“刚刚。”
“地点是哪。”
“清风苑附近的那个骨科医院。”
“小桐,谁的电话?”
身后韩岳山看女儿表情不对,追问了一句。
韩忆桐挂了手机:“一个朋友,找我有点事。爸,改天再来看您。”
说完,匆促的就往外赶。
她在最初听说郑文卓那些行事手段之后,便觉得迟早会有出事的那天。而今,这桩事来的有些太快了。
万一出了人命,一个弄不好,郑文卓说不定得去监狱里过下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