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间外走廊。
夏明阳刚从里面出来,就看到了迎面而来的何依秋。
站定脚步,他忽感慌乱。
跟大厅里不同,这里安静到无以复加。安静到让人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不去看何依秋那双充斥着柔情的眼睛,他低头避开,装没看到。
走近,胳膊被人带了一把。
夏明阳本能挣脱:“何依秋,咱们没关系了,你放规矩点。”
周遭无人,何依秋注视着面前朝思暮想的面孔,素养皆无。激动道:“明阳,你躲着我做什么!!”
夏明阳冷冷甩开,退了一步:“我如果不躲着你,只怕早就没命了吧。”
“魏华回了临安,他答应我以后不再找你麻烦。”
“我妻子就在外面,你不怕她找你麻烦。”
何依秋眼神挣扎:“你用不着瞒着我,我听说了她对不起你……放心,我会找她算账。”
夏明阳匪夷所思:“疯了么?找她算账,你是我什么人?”
“哪怕咱们不是情侣,我也不会允许你受任何委屈。”
夏明阳抑制住起伏的心思:“跟你没关系。”
“有关系。你之前不选择我可以,我毕竟做错过很多。那现在呢,你凭什么选择韩忆桐,她比我又能高尚到哪去?没错,我是跟魏华结过婚,她呢?难不成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
“论感情,论金钱,论外貌,她哪点比得上我!”
夏明阳黯然,而后讽刺看着她:“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跟她分开。”
“然后呢?”
“我现在已经快要摆脱魏华,你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和你在一起!”
“明阳,兜兜转转那么多年。我心里真的只有你一个……”
夏明阳大脑如有东西再撞,打断了她:“你说了这么半天,当自己是上帝么?让我离婚就离婚,说复和就复和。醒一醒,我跟你不会再有任何可能,现在是这样,以后也是这样。哪怕我跟韩忆桐离婚,同样不会考虑你。”
“她是有很多缺陷,有很多地方比不上你。可是,在我心里她比你强一千倍,一万倍。”
何依秋眼神微变:“别再自欺欺人了,你应该明白,我能给你的远远要比韩忆桐多。我一句话,会有无数人去抢着帮东胜注资,大开绿灯。至多两年,东胜不会比晨安集团的规模小……这不是你一直以来的梦想么,我能轻易帮你实现。”
“你有完没完。让开!”
何依秋没想到话说到如此地步,男人仍不为所动。
心里翻涌,她抓着夏明阳胳膊踮起脚尖不由分说地便朝着他薄凉的唇上吻去。
她告诉自己,男人都是装出来的。
再清楚不过他有多看重功名钱财,这一切,只有自己可以给他。
他没有任何理由,守着废物一般的韩忆桐。
可是,尚未从男人让人着魔的气味中回神。何依秋骤然弯腰,跌撞让开。
脸色时而转换,有苦难言。
夏明阳理了理被弄乱的衣服,一言不发的离开。
他会因为何依秋的话动心,不说他,很难有人可以推开触手可及的一切。
但是,何依秋不行。
他好奇自己以前到底如何看上的她,那张充满魅力的精致面庞,现在看来除了厌恶还是厌恶。
她没有韩忆桐的磊落,没有韩忆桐的担待,没有她身上那种淡然若属的冷静……
别人眼中完美的何依秋,现在的他看来,缺陷密布。
早已经不是大学那会,被她的一些话随随便便挑拨便能放下成见。他这辈子都跟何依秋不再有可能,因她欠了韩忆桐,离婚后,他亦不会与何依秋产生任何交集。
这算是他仅存的骄傲跟坚持。
他不会允许韩忆桐再一次因为何依秋,对他产生任何误会。
……
回到大厅,他没再去找人应酬,一个人躲在角落处沉闷喝酒。
殷红的液体,干洌清爽,能够压住他心里的急迫与烦闷。
周遭是一张张说笑的面孔,放大,虚无。
闲碎的语言,刺耳的飘来。
俱乐部,商机,曾见到过谁,曾跟谁合作过。
这不像是一场高素质人群的酒宴,更像是一群暴发户在互相攀比,吹嘘。
有人找到了他,仍在吹嘘。
夏明阳眼睛都懒得抬,只举了举酒杯,一饮而尽。然后,找萧夜容告辞。
他觉得再呆下去没什么意义,聊无可聊,谈无可谈。
还想着可以在酒宴上帮东胜达成一些拓展性的合作,但是,拿什么去跟人合作呢?
沈连贵那种人,张口闭口振威如何如何。许开阳更像是施舍一样给了他一一个单子……他找人谈,岂不是自不量力,不识抬举。
走出门口,身后有脚步声。
夏明阳回头,是何依秋疾步赶来。
他突然倍感无力,到底要如何?韩忆桐就在不远处的车里,何依秋是不是非要把自己给恶心死才算干休。
“明阳,你喝醉了,我送你。”
“你给我滚开。”
“别这样。”
何依秋紧抱住了他,像是用尽了全力,让他挣无可挣。
他并没有注意到,女人在抱着他的同时,挑衅般往远处车里看了一眼。
何依秋是故意的,她明知道韩忆桐在,也故意如此。
她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那么简简单单就得到。
夏明阳急到不行,用尽自己全身的气力将她推开,迅速脱身。
转头,注意到了车窗内那张熟悉的女人面孔。
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来,无力摇头。
何依秋视线上扬,似乎刚发现韩忆桐在,远远道:“帮我好好照顾他,出了任何事,咱们走着瞧。”
韩忆桐从车里走了下来,到近前,突兀一脚将何依秋踹的摔倒在地:“乱动别人的丈夫,很容易被人给打死!”
何依秋疼痛跟快意交杂,有几分狼狈又有几分狰狞道:“你不过就是在心疼一个我不要的男人罢了!”
韩忆桐性格冷静,不轻易失控。
但此刻,脸色缓缓归于凝固。
夏明阳对她这种状态熟之又熟。上次在银河KTV他被人缠住,韩忆桐就是这般,没有任何情绪的冷漠。激灵打了个颤,他忙挡在了何依秋身前,又急又乱:“你别犯傻,她是故意激怒你!!”
韩忆桐机械拉着他甩开。
上前揪住何依秋胸前的礼服将人拽起:“你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她不怕被人激怒,何依秋如果想死,她能给她一个痛快,绝对不会将之大残!
“我说你他妈……”
砰!
韩忆桐抬膝撞在何依秋腹部。
左右不过一百斤的何依秋,像是没了重量,惨叫着往后飞出。
这边动静,迅速引动了保安,以及厅内的许开阳等人。
韩忆桐恍若未觉,继续往前。
整个人,眼里只有何依秋。
“诶,干什么!”
保安倒是知道何依秋身份,上前就拦,妄图控制韩忆桐。
萧夜容也给骇了一跳,欲要阻止,被韩忆桐随手拨开摔在了地上。两名保安也纸糊般,一带一绕,全扑了个空。
何依秋有了些恐惧,挪步后退。
“韩忆桐,你是不是疯了!!”
夏明阳怔愣着,抬手一耳光打在了她面部。
这一下,让韩忆桐前行的脚步停顿。
夏明阳咬着嘴唇,手在颤动。
她也不知道怎么挥出去的这一下,可是,他真的怕韩忆桐万一打何依秋惹出来任何事情。
别的不论,何依秋的身份注定了任何人都不能大庭广众之下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