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明阳很年轻,但成长在商人家庭,从小就对这些耳读目染。
勾心斗角,利益至上。
他变相也被影响着,属于这种利益至上的人之一。
可今天接触魏川平,真的是想不到聊天会进行的如此顺利和谐。
他来前还考虑,至少要多接触好多次,需要迁就对方任何要求。
现状俨然将他的所有顾虑全部推翻。
魏川平不但没有架子,还在一些他觉得不太可能的问题上让了步。
一点五亿的资金,迄今为止是他经手东胜以来,接触到的最大一笔资金。
这感觉,有点像是天上掉馅饼,真砸在了他头上。
且看魏川平的样子,挺看重东胜的。
看重什么?只有看重韩忆桐这一个解释。
将人送出去,他还没完全从兴奋中反应过来:“我是不是在做梦。”
韩忆桐结账刷卡,笑着搭住他肩头道:“你这表现真不像是东胜总裁。”
“那像什么。”
“像一个钻到钱眼里,快急疯了的人,突然中了彩票。”
夏明阳也乐:“可不就是中了彩票,我到处去银行求着那些大爷们,都不肯放贷给我。魏川平突然给了我这么大一个惊喜。”
“人家是入股东胜,也有所图,又不是行善。”
“不一样,除了魏川平,谁还肯投资给东胜啊。”
稳了稳心情,夏明阳接着道:“你后续找合适的人抓紧把这件事给尽快落实,我想想谁能胜任?毅哥,只有毅哥一个人。”
“嗯,我等会就给他打电话。”
“还有……”絮絮叨叨着,夏明阳自个又截住了话头:“股权变动就我来跑,你也挺忙的。”
“这个真是救命钱,拖延不得,咱们都得上心。钱一天不到公司账上,我睡不安稳。”
看他从魏川平走后就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韩忆桐悄然撇开了视线。
她喜欢见到夏明阳充满着斗志,见到他言谈间透着憧憬,轻松。
只一桩桩的事情,总巧之又巧的让她不敢完全敞开心扉。
她固然迷恋男人,可仅存的理智在告诉她,这种现状或许不是好的征兆。
他应该是开始喜欢自己了,分不清楚的是这种喜欢到底有几分建立在金钱之上,有几分是真情实意。
夏明阳没注意身边女人异常。出门,熟络亲昵又挽住了韩忆桐胳膊:“你公司有没有什么要紧事。”
近在眼前的侧脸,细腻光滑,不施粉黛。
韩忆桐收住一些不好的念头:“最要紧的就是魏川平这边的投资,资金到位之前,忙也是瞎忙。”
“那陪我去趟商场,帮你买几套衣服。”
“行。”
夏明阳眼中波纹起伏,蕴着疑惑:“你怎么了,不高兴么?”
从魏川平离开,他敏锐觉察到身边的女人有点不对劲。
韩忆桐知道他心思细腻敏感,不敢再想一些乱七八糟的问题。
当下,当下最重要,是这样。
至于以后,谁能看得透彻。
就算两人这场迟来的恋爱只谈一天,难道不是一场美好回忆。
念及此,韩忆桐彻底的心无旁骛,完完全全陷进去眼下时常出现在梦境中的画面。车子都懒得再开,主动牵着他,慢悠悠散着步,去往附近商场。
说笑声,时而轻扬,引来关注无数。
感情都较为内敛,只热恋的魔力让两人自然而然的转了性子。碰撞出来的火花,激如洪流汹涌。
美梦难得,何必去管何时醒来。
……
上京,蒋家大院。
一个处在三环边缘,在两个主要区域中间的别墅群。
风景怡和,建筑时尚,总面积达到了惊人的十万平。
寸土寸金的上京市,这是很多人想都不敢去想的一种概念,更不敢想的是这么大的面积,如此多的别墅群只独属于蒋中平。
重安集团从创立以来,仅正儿八经接触过一次地产项目。便是跟国内数一数二的地产商,联手开发这个闻名遐迩的别墅群。
不做商业用途,单纯的居住和送人。
送重安集团的高管,跟一些份量极重的员工。
如此豪气,绝无仅有,也被人引为美谈。
是真正的送,所有手续一应具备,有专人负责办理。
重安集团走到今天,其员工的凝聚力全国知名,跟这栋名为蒋家大院的别墅群有最直接的关系。
蒋中平住在这里的一号别墅。
正值傍晚,别墅前的道路尽头,一辆外形张扬的牧马人由远而近。
蒋若楠在车内。
回国后的她,近期一直都在协助自己的父亲打理重安,她对自己有十分清晰的规划。二十五岁之前,吃喝玩乐不少,一些不重要的朋友也不少,偶然起乐子,会碰点玩票性质的生意。二十五岁之后,开始遵从父亲的意思,慢慢熟悉重安。
当然,所谓熟悉重安,也就是隔三茬五的跟父亲一块见一些人,出席一些场合,以及处理简单的公司事务。
蒋若楠在重安挂的职是股东兼副总经理。
工作忙是肯定很忙,不过她擅长用人。很多时间,基本都是有人代为处理,她连重安都很少去过。
今天,她本来约好了几个朋友,准备让躺在车库里好些天的超跑热热身。可惜,刘成烨不知道哪得来的消息,提前嚷嚷着也要一起。
蒋若楠只能是想方设法的推了这次约。
狗皮膏药,她从没没碰到过刘成烨这种狗皮膏药般粘在身上的异性。
她的礼貌跟耐心,一次次被对方磨损的快要没有。
如果不是顾虑刘家势大不宜得罪。
蒋若楠会直接把男人的手机号丢进黑名单,让其再也打不通自己电话。
烦闷中,手机又震动了起来。
蒋若楠眉头微皱,以为又是刘成烨。不耐掏出来看了一眼,表情变换着,迅速摁了接听。
白杨。
她许久都联系不上的白杨。
“杨哥,你电话最近怎么都打不通。问过你同事,说你去了海城……什么时间可以回来……”
蒋若楠失措忙乱,深怕自己有些话来不及说。
酒店内因为韩忆桐跟她产生冲突以后,蒋若楠一度觉得,他不会再理自己。
患得患失的错觉,让她始终难以释怀。
她本不知道妒忌是什么滋味,自认永远也不可能去妒忌任何女人。可是,发自内心的,她妒忌韩忆桐,乃至憎恶。
妒忌她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白杨真心相对。
不平衡和落差,她想不通自己到底哪里不如韩忆桐,让白杨在进行选择的时候,半点余地都不留给她。
“杨哥,对不起。那天在酒店是我太冲动,不该让你为难……”
听筒另一端的白杨冷淡打断了她:“我忘了你做过什么。”
蒋若楠抓住手机的手指用力,骨节清晰。她受不了白杨用这种冷漠的口吻跟她对话,强压住脱口而出的质问,依旧柔声道:“杨哥,既然你都忘了,我以后也不会矫情的再去提这点不愉快。对了,你还要在海城呆多久,我过几天要去那边出差,杨哥是不是得尽尽地主之谊。”
白杨停顿,避而不答:“我这次打电话给你,是想找你证实一件事。”
“你说,知无不言。”
“国宾酒店里刘成烨跟韩忆桐的冲突,还有东胜近期的麻烦。是不是你。”
蒋若楠勉强发笑:“怎么可能是我。”
“那最好不过。如果让我确定这背后是你在动手脚,我对你不客气。”
毋庸置疑的口吻,让蒋若楠胸膛缓缓起伏。
“杨哥,咱们是朋友吧。”
“是朋友怎样?你觉得我会在朋友跟家人的选择中,会去考虑站队。”
蒋若楠声音微颤,失控:“杨哥,我实在搞不懂,那种卑贱的人怎么可能配得上你。更重要的,他还已经结婚了。”
“卑贱!蒋若楠,你跟她比起来,还真没资格提这两个字。或许你可以去趟上京军区,当着所有人的面,去说韩忆桐卑贱,我保证不管你是谁的儿子,有人会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卑贱!”
“杨哥……”
蒋若楠还要多说,对面挂断的盲音径直响起。再拨过去,提示已经是关机。
白杨这个号码是公号,不可能没电,只能是她被拉进了黑名单。
蒋若楠脸色苍白,逐渐狰狞。屡次拨号不见成效,啪的一声将手机直砸在车前挡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