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到夏明阳办公室,韩忆桐知道想岔了,他不像是要开除自己。
甚至,若非韩忆桐察觉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愤恨,夏明阳丝毫也没其它异常。就好像两人昨晚什么也没发生过。
搞什么鬼?
韩忆桐狐疑,夏明阳见到她该一副势不两立的表现才符合他性格。
“唐主管说你这阵子工作不错,帮公司追回了不少钱款。”
夏明阳抬头,一副领导对待员工的派头,看似夸赞。
韩忆桐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却也陪着演戏:“我违反了公司规定,夏总不开除我,已经是宽宏大量了。”
夏明阳心里冷哼,想到今早在路上的那个电话,便暂且忍住了抬杠的心思。
是何依秋打给他的,想见韩忆桐一面,说是要谈老城区拆迁的事情。
话不投机,他也不再兜圈子,直言道:“你今天上午哪都别去,陪我去见个客人?”
“我还得工作呢,再不去找唐主管报道,肯定又要挨训!”
“我已经帮你打过招呼。”
“见谁?”
“何依秋。”
韩忆桐滞了滞:“你脑袋坏掉了,之前是谁死活不让我见她的?”
夏明阳道:“你之前不是一直想会一会她吗?怎么,现在不敢了?”
韩忆桐明知道他是激将,却还是禁不住的浮躁:“什么事非要见面?”
“老城区拆迁,她要找你亲自谈。”
“那你帮我转告何依秋,我做不了主,让她别废心思了。”
“还有,前女友的事情,你还真够上心的。这么上赶着,就不知道何依秋领不领情。”
夏明阳胸口随之起伏。
这个该死的韩忆桐,说话总能轻而易举挑起他的怒火,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少在这废话,你若不肯去,我就一个人去。”
韩忆桐挑眉:“威胁我,就是说我不去的话,你们俩就光明正大地约会是吗?”
“是你自己没脸去。”
韩忆桐嗤笑一声,随即淡淡道:“你以为我很在乎你们俩的破事?我确实挺喜欢你,但你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了……还有,侮辱一个喜欢自己的人,会让人怀疑你的素质。你想让我去见何依秋对吧,没问题,我随时恭候。”
她兀定答应,随即离开办公室。
韩忆桐没理由躲着何依秋,况且,她早先还想会一会她。
不管见面是什么场景,都没有关系。既然夏明阳那么想让自己过去,那就成全他。
……
回到法务部,韩忆桐到自己桌前无所事事。
她的工作暂时除了外派催债,再就是按照唐毅所给的名单,挨个去打电话。
办公面积不大,连台电脑都没有。
身边是几个要么西裤衬衫,要么职业套裙的男女精英白领。
职场之上,泾渭分明。
韩忆桐平时没少听刘明远抱怨,说在法务跟做孙子一样,人人都使唤得顺手。
以前以为他在开玩笑,毕竟韩忆桐进法务的时间短,还没有正儿八经坐过班。
今天算是第一次,也真正领教了法务这帮人的德行。
电话刚打完,前排一个身材中等,脸带傲气,大约三十几岁的男人就自然而然的递来了一个杯子:“小韩,帮我去倒杯茶。”
韩忆桐连他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愣了一下,起身去饮水机旁帮倒了一杯。
屁股还没坐稳当,又有人招呼他:“新来的,这里卫生收拾一下。”
韩忆桐并不知道,在法务部,她跟刘明远就是多功能员工。
没学历,没资历,苦累差事全两人的,这些精英人士则完全高高在上。
在韩忆桐之前,刘明远还有一个搭档,就是被这他们给挤走的。
平时只要是没外派任务,催款专员在法务部就什么都做。
就是唐毅,有时候看清洁工忙不过来,也会顺手招呼让过去打扫一下办公室。
这么一愣神,那个远处吆喝的法务员工急了:“诶,说你呢,快点啊!”
说话趾高气扬,二十五六岁,身材麻杆一样。
韩忆桐听说过这人。
好像是龚秋玲的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表侄子,叫什么黄志远。据说在国外留过学,名校高材生,是冲龚秋玲的面子才愿意跻身振威这个小公司的。
懒得理他,韩忆桐拿起电话名单,挨个去打,去催。
催债的流程就是如此,先电话一个一个的去联系,联系不到的,态度不好的,单独标记,外出追讨。好说话的,自觉的,有的在电话说过之后,直接就将钱打公司账面上了。
她如此态度,却是激怒了黄志远。
“你还想不想干了!”
黄志远提高了声调,法务寥寥十来个员工,目光齐刷刷的朝韩忆桐看来。就连唐毅,也好像听到了些动静,目光透过玻璃关注。
韩忆桐依旧置若罔闻,笑着在跟客户聊天。
“喂,您好。前几天跟振威的合作,特别不好意思……您看方不方便?”
正沟通着,黄志远大步走了过来,砰的一掌拍在了韩忆桐桌子上。
韩忆桐一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似无意抓住了桌面上装满茶水的一次性纸杯。自然而然的扬起,抖落,一杯尚温的水全洒在黄志远身上。
以前的她即便再生气,为了配合夏明阳管理也会装孙子。
可如今,早便不想忍耐。
尤其对方龚秋玲亲戚的身份,让韩忆桐半句话都懒得说。
黄志远哪想到对方如此举重若轻,躲也躲不开,规规矩矩的衬衫瞬间被茶水浸透,狼狈无比。
他一边退后一边勃然大怒:“你他妈……”
韩忆桐冷然抬头,骇得黄志远当即就打住了接下来的声音。
听到了一旁同事有的在笑,有的在窃窃私语。黄志远一张脸红如布匹,下不来台。
可被韩忆桐眼神震慑,又没勇气上前耍男性威风。半响,气的指着韩忆桐:“你,你等着,给老子等着!!”
说罢,蹬蹬蹬地去了唐毅办公室,显是告状去了。
韩忆桐有破罐子破摔的心理,哪还顾忌,自顾又拿起了座机开始工作。
这跟她当初刚去当兵的时候状况差不多。
去部队的前几天,老兵同样的欺负新兵,训练之时处处针对韩忆桐等人。
忍无可忍下,韩忆桐一拳头将对方牙齿都给打掉了三颗。
因为父亲韩岳山在部队人脉尚可,她没因为打架斗殴被开除,私了的情况下赔了对方几千块钱。
之后,就再也没人对她指手画脚了。